正文  十一章:供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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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时再次醒来时只觉得疼,撕心裂肺的疼,其次就是饿。他从来没这么饿过。
    守在赵时身边3日2夜的3号看见赵时醒了,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是……哪里?”赵时想要发问,但干渴之极的喉咙使他什么都说不了,只能无声的张了张嘴。
    这里根本就不是基地。茫茫黄沙……烈日当头……难道……他已经出了基地?
    赵时诧异的挣扎者想要起来,但他忘记了自己之前受了枪伤,不动还好,一动之下,伤口就开始疼痛,有要撕裂的痕迹。赵时只得作罢。
    3号也知道赵时有伤。带着这个人离开的这几天,他总是流血,流了很多的血,让他心痛。
    “不……疼。”3号歪着头,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这句话用的对不对,但每当自己从实验室出来疼的受不了的时候,赵时就这样安慰他,那么……他应该是用对了吧?
    3号不说话赵时还不觉得什么,可3号一说话,他突然就觉得心酸。
    原来……3号被那样……残忍的对待过……他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天……就像那场试验,就像若桐,他总是在身边的人受伤时迟到……
    赵时保持着沉默。
    沙漠的天气是说变就变的,也许上一刻还晴朗万分,下一刻就突然天寒地冻。而且……没有食物没有水。
    赵时的心猛然沉下来。在基地里有上面定期送过来的食物,但现在……现在这里除了他和3号在没有别的生物,就连一只鸟都没有。
    难道他要死在这个沙漠里?他怎么甘心!
    “3号……”赵时抓住3号的手,“带我回家。”但很显然,“回家”这个词对于3号来说太陌生了,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带我走,离开这里。”赵时只能换一种说法。
    这句话3号听懂了。就是让他离那个地狱一样的基地远一点。
    3号打横抱起了赵时,向着前方奔跑着。而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
    没有食物,人可以撑上三四天左右,但没有水,人可能三天都撑不了,尤其是在这样干旱的沙漠里,人能撑下去的时间更少。
    赵时极力的咽着唾液,但干渴的喉部却是再没有一滴水能起润滑作用,所以每一次喉结的一动都会让赵时觉得像是刀割一样痛苦呀,但他没有办法不这么做。机体对已水已经渴求到了极度,开始强迫大脑产生错觉——每这样咽一次,赵时就会觉得自己喝到了水。
    这是那水的数量太少太少了,才刚刚润完喉咙就已经消失,使他感觉到更渴。
    赵时又渴又饿,几乎到了要发狂的境地,而与此同时,他的思维却是越来越模糊。
    “哥哥你真笨。”谁,谁在这样叫他。这个称呼……已经有多久没有再次听到了?
    “哥哥你真笨。”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声音又重复了这句话。可……到底是谁呢?
    “我画的不是爸爸,是哥哥。”穿着粉色公主服的女孩子骄傲的抬起了头,脖颈与头之间形成一个天鹅般优雅的弧度,“这个,”她指着画中男孩穿的白色实验服,“就是以后若彤要送给哥哥的礼物,这个”她指着画中男孩带着的眼睛“爸爸戴眼睛,哥哥你这么像爸爸,以后也肯定会戴眼镜的。我提前给你画上了。”
    “诺,”女孩将画抬起来,小心的递到对面男孩的手里,“这是十年后的你。这个,”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幅画有穿粉色裙子的漂亮女孩子的话,“这是十年后我。”
    “十年后的你会是个科学家,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在实验室里认真的工作着。十年后的我会是个穿着粉色漂亮裙子的公主,然后等待一个王子把我吻醒。”女孩开心的说着,双眼愉快的眯起来,嘴角的两个酒窝可爱凹陷下去。
    “这世界上没有王子。”男孩老实说着,但他的话立即引得小女孩不满起来。男孩慌了,不由得轻声哄到,“好好好,这世界上有王子。哥哥就是你的王子。”
    “可哥哥不能把我吻醒。”女孩睁大眼睛。
    “我会成为王子,替你找到那个能吻醒你的人。”
    我会成为王子,替你找到那个能吻醒你的人……我会找到幸福,替你守着你的幸福……
    赵时的双眼猛然睁开了。天气还是很不好,一片黑暗,就连太阳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太阳……是……时间到了么……真是,不甘心啊!
    赵时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但是他太累了,连动一动手指去擦掉泪水的力量都没有……不过这样也不错,因为眼睛已经空旷太久太久,久到忘记了眼泪到底是什么滋味……
    若彤……对不起,就是到死的时候,还是没能保护你啊!
    赵时渐渐闭上了眼睛。
    3号现在很着急。赵时已经将近睡了一天,他想不明白赵时为什么在醒了之后还要沉睡。
    难道,永远沉睡的感觉很好么?就算赵时觉得很好,它却不喜欢——简直糟透了。
    那么拼命地从实验室里带着他逃出来,从军队的手中脱险,再抱着他在沙漠上穿行了这么久,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希望他能在对自己笑一次,在让他对自己说一声“真乖”。可赵时却一直在睡觉。即便被子弹打穿了后背,即便被那群恶魔削去了血肉也没有现在这样……这样说不出的感觉。
    3号不懂这种感觉——被人类称作寂寞的感觉。
    他渐渐停止了赶路,坐下,将赵时摆成坐姿,胸膛抵着后背那样为赵时取暖。因为天已经渐渐黑了,这几日赶路的经验告诉他大风要刮起来了。
    他得保护赵时。
    只是今日无论他如何努力,怀中的身体却在渐渐的丧失温度。
    “若彤……”3号听见赵时破碎的低语出来,“……饿。”
    饿?3号猛然睁大了眼睛——赵时是需要吃饭的,跟他不一样,他就算不吃不喝几天也能考着强大的再生能力存活,但赵时不行。
    3好这才想起来赵时从离开基地几乎什么都没吃过。
    食物,他需要食物……可现在去哪里找食物?
    3号垂头沉思了一下,突然动了。只见他将右手伸到嘴边,然后咬了下去。
    有血,从手臂上流了出来,越流越多。
    3号将嘴里的肉嚼碎,俯下身子低下头,渡到赵时嘴里。
    还好赵时仍旧一息尚存,本能的知道咀嚼嘴里的东西,但因为喉咙里太干,无法顺利的咽下去。3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从右臂吸了一大口血渡到赵时的嘴里。
    3号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着,只是速度较在基地时慢了很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能量供给,再强的愈合能力也无法发挥作用,当能量严重不足时,愈合能力也就相当于被废掉了。
    那时候掉了一块肉就真是的掉了一掉肉,不会再长,无法重生。
    但3号简单的逻辑思维让他无法预知这一点。他的所有行动都是按这本能来,直接而痛快。
    当赵时的呼吸终于不再飘渺,多少有了些人气时,3号停止了喂食动作。他睁大眼睛看着愈合的伤口,那里深可见骨的肉洞正在愈合着。
    再生也不是没有痛苦的,那是将原本一份的细胞催生成了两份,感觉就像是肌肉内部被放了一个炸弹,再碰的一声爆炸后,碎肉片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拉向两边延伸。
    3号就像往常一样,睁着眼睛守了赵时一夜。而陪他的,只有满天灿烂到惊艳的星辰。
    那是在他的生命,绝无仅有的美妙回忆,终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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