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27岁 三十七、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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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农村娶媳妇儿的要求还是很多的,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彩礼”。
彩礼,也就是聘礼,定亲时男方向女方赠送的礼金。虽说这笔钱在结婚后还是被女方携带作为新家开始的启动资金,最后还是两个人使用,但传统上还是必须实打实的出一笔。现在农村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嫁娶也追求办得风光,嫁姑娘的爹妈哪个不想被人说自己的姑娘比别人矮一头,所以彩礼的金额也是一年一个价。黎雨打听过了,年初村头王大爷家儿子娶媳妇儿花了十五万。
十五万……黎图起早贪黑,除去成本,山上的果园一年挣不到两万;黎雨调酒师的工资一个月三千,外加各类宴会兼职收入,再除去吃穿用度,一年也能剩下一万多。这样两人省吃俭用,凑够十五万也要五年。
五年……五年后,黎图就快四十了。
况且,谁晓得五年后的彩礼会升到什么高度?
黎图脸上现出羞赧之色,仿佛嫌黎雨碍事似的推开他,将汤盆端上饭桌。
“管天管地管你哥娶媳妇儿,我一个人过得挺好,家里也没那个闲钱。”
“我知道我寄的钱你都攒着,银行里怎么说也压了几万。李婶家的苗苗喜欢你,咱找人好好说说,说不定能行。”
“苗苗那么年轻,说亲的人多着呢,你哥都过三十的人了,可不许说这话让人家难看。再说,银行里的钱不能动,那是给你买楼娶媳妇儿的。现在城里丫头都要楼要车的……”
“你不成家,惦记我干嘛?我不急。”
“你不急?你都二十五了!你的那帮子小弟的娃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还三十二了呢!不是更急!”
兄弟俩针尖对上麦芒,互不相让。
筱町觉得有些好笑,善意的想笑,为这对全心全意想着对方表现的却笨拙而可爱的兄弟。
筱町轻轻咳了咳,开口说道:“我二十七,嗯,我也急。”
整洁干净的小院里,传出开怀的笑声,欢乐随着袅袅炊烟,飘散在柔柔的晚霞中。
黎雨额头的伤是前几天和费昌国他们打架造成的,黎雨打架厉害,可也双拳难敌四手。费昌国人多势众,黎雨回家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腰背一片淤青,额头被乱丢的木柴割破,缝了四针。黎图苦口婆心劝他不要逞强,无奈黎雨个性顽倔,趁着哥哥不在就偷溜出去。今天这场架,使他额头上的伤又裂开了。
黎图的腿是追费昌国的时候摔倒所致,山里凹凸不平到处是石头土坑,费昌国故意使坏,边跑边丢树枝,导致黎图从一个土崖上摔了下去。幸好下面有个野鸡窝,让他有个缓冲。要不是黎雨着慌赶回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去了县里的大医院,也不知会被他拖成什么样子。眼下黎图还在恢复期,双腿平时走路的时候看不出来,却不能使力,跑跳更是费劲。
筱町扶着额头,拧着眉头看着院门外停驻的大货车,叹了口气。
“黎雨,这车能呆多长时间?”
“四天。我哥去找老板谈了,应该能多留两天。死肥肠,把老子腰打伤了,要不然哪来这么些麻烦,一车苹果而已,两天就给他装满。”
“行了你,嘴上快活有什么用?小心点,伤口再裂开,你以后脑门上顶个疤,得哭死多少小姑娘。”
“我姐不嫌弃我就行。”
“我颜控,肯定第一个嫌弃你。”筱町拍开黎雨讨好的脸,拿起手机,“我请个假,你噤声。”
郭晟最近要提交一个研究论文,所以有阵子没和刘潇见面。刘潇大小姐脾气一犯,不管三七二十一,给郭晟指了条路:“明天到我弟的工作室来,如果我没见到你,就永远不用见了!”
刘潇冲着电话吼得豪气冲天,肆意飞扬,一旁捂着耳朵的刘浩沅笑得不加掩饰。地点定在自己的工作室,不是摆明了让自己当和事姥嘛!刘潇的这点心思,不要暴露的太明显啊!
然后,次日,郭晟顶着两个熊猫眼钻进了工作室,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秒睡。之所以说“钻”,因为郭晟基本是手脚并用的爬进来的,没有在外面迷路摔倒昏迷不醒简直是奇迹。刘浩沅看看时钟,五点三十,很好,刘潇一个小时候就到。
好心的给未来姐夫该条毛毯,刘浩沅想:这得被刘潇折磨成什么样,本来就起早贪黑的赶论文,昨天肯定是个通宵。这人死心塌地愿打愿挨的劲儿,也是个奇迹。哦,进来还没跟我打招呼呢!老姐,作孽啊!
作孽而不自知的刘潇下班后如常驱车来了三千工作室,还在门外整理了三分钟的造型摆了两分钟的姿势,带着杀气踱着方步踏进房间,在看到睡成一滩泥的郭晟后,积蓄数日的怨气瞬间便被不知名的风吹散,无影无踪。
这人老实得,让人没办法生气,实在是太可气了。刘潇矛盾的想。
刘潇一副有气无处释放的样子让刘浩沅乐了个够,筱町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刘潇正扯着刘浩沅的耳朵,誓不撒手。
“要不要我去帮忙?”刘潇听明白筱町的叙述,一脚踹开刘浩沅,正色说。
“你的年假还是留给勤恳的郭先生吧。我已经跟老板说过了,明天你帮我在请假条上签个字。”
“小事儿一桩。那个,黎雨真的破相啦?”
“……回去再聊。我的项目你先担着,对方一直在开会讨论,应该没什么要做的。要开始干活了,先挂了。”
“喂!筱町!喂!”刘潇拿开手机,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
讲话声音有点大,郭晟迷迷糊糊转醒。
刘浩沅拉住刘潇:“黎雨破相?!怎么回事?”
“……把你脸上的担心收回去……”
筱町先和黎雨黎图一起把水果箱子卸到院子里,打发货车开走,村路不宽,什么车都不能停在中间。歇了一会儿后,三人又去费昌国家谈判,一直谈到天黑。筱町连唬带蒙,三分的事情夸张到十分,仗着自己了解那一点法律基础,总算将事情糊了过去。好在费家二老比较好说话,只要费昌国不吭气,什么都好说。
最后,费昌国答应赔偿园子的损失,虽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数目,黎图和黎雨的医药费也没拿到一分钱,但想想黎雨也把对方揍的鼻青脸肿,费昌国又是个横行霸道惯了的主儿,就算是为了黎图以后的日子好过,黎雨也就认了这个结果。
走出费家大门,筱町的腿肚子有点打颤,深山里的村子,天高皇帝远,费昌图真要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他们仨还指不定什么结局。
呼,还好,还好。
回了家,几人开始对着大炕犯了难。
黎雨倒没多想,黎图是不同意筱町睡在家里的。农村房屋结构简单,就这么一间里屋一张大炕,清清白白的姑娘,和两个大男人睡一个屋子,总觉得被人看到不好。黎图婉转的提醒弟弟,让他送筱町去乡上的宾馆住。
筱町谁也没理,坐在炕沿上甩着腿:“你们家多一床被子都没有?”
黎图红着脸:“被子都有,也是新的。但是,我们俩大男人……”
“怕什么,我是他姐姐,就是你妹妹,一家人睡一张炕,很正常啊。我们家也是农村,一家人男男女女也是睡一张炕席过来的。被子在哪里?我困了。”
女生要留下,黎图也不能硬赶,只得皱着眉头从箱底取出一床崭新的被子,给筱町扑在了炕头,然后又拿出兄弟俩的铺盖,远远的铺在炕梢,也就是大炕的另一端。
筱町咯咯笑了一阵,“你们俩这是怕吃亏吗?”
第二天阳光正好,山上清爽舒适,筱町终于可以放肆的呼吸这片没有污染的空气,顿觉胸臆开阔,脱胎换骨。
黎家的园林在山腰偏上的地方,那是个山中的小山坳,走进去还颇是麻烦,怪不得当初被荒废了。
黎图说其实路上还有几处果园都是自己租的,可是多被费昌国的羊啃了树皮,死伤多半,要不然,这定好的大车收的是外面的园子,上下山还方便些,自己都能应付,留下这一个自己慢慢的采收,放着冬天散卖。今年这是没办法了,只能拿这片园子顶上。
筱町挽着袖子,一副要大干特干的模样。
“没事儿没事儿,登山还锻炼身体,这个年假我就是来农家乐了。”
三人哈哈笑了一路。
说归说,笑归笑,在仰头摘果子摘了数个小时之后,筱町的脖子就开始抽筋,可看着黎图蹲在地上细心的装了一箱箱的苹果,黎图拖着没好的身子将苹果抬到栅栏门口,筱町只能咬咬牙,暗骂自己不中用,继续抬头够苹果。
三人忙得热火朝天,不时黎图还拿起树剪刀帮忙摘,被其余两人一阵轰赶。很多果子长在高处,黎图腿伤没好,踩在长椅上,万一重心不稳摔了,就得不偿失了。
忙活着的三人忘了时间,听到园林外的喊声时,筱町抬头看看太阳,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来人的脚步声渐进,筱町甚至听到那个男生夸张的赞叹:“这苹果看着就馋,我能不能先吃一个?”随后有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黎图擦擦汗,试探着换了一句:“苗苗?”
“是我。黎大哥,小雨哥,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黎雨搬过来一摞空的水果箱子,看不到路,跟过来人撞到一起,箱子落在脚面上。
“靠!小心点儿啊!我的脚!还好箱子是空的。”
没等他收拢散落的箱子,脑袋便被一只手硬生生抬了起来,一张熟悉得脸靠的极尽。
“你真的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