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真情的告白
    手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脱掉羽织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不二。但放在门框上的手却无法拉开那扇门。
    “你知道吗？不二，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就非常在意，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自己只是想打败他，就像平时看到球技高超的人一样，可是当我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打败了他之后，心却如此痛。我才渐渐明白，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啊，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一开始连我都会感到吃惊，但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不二，你的话应该可以了解这种感情吧？爱情可以不分性别吧？在我十几年的生命里，只有那个人给过我挫折，让我见识了自己的渺小和不足，只有那个人让我另眼相看，因为那个人真的是特别的存在啊！”
    “女人，男人，什么人都无所谓吧？只有让你钦佩与欣赏的人才能产生爱情吧？”
    “我需要的不是一心想要讨好我的人，我需要一个可以和我并驾齐驱的人。”
    “注定是无望的爱情，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吧？再也不可能把那样的感情给别人……”
    迹部依然在讲过往的一些小事，他和手冢交往过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如此清晰，但手冢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茫然，他从来没想过迹部对他会是那种感情……
    “我该怎么办？”检视内心的感觉，一直以来他唯一的梦想就是青学的全国冠军，而对于内心的感情，一向都是迟钝的，从来没有太过恋爱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国王竟然一直爱慕着自己。他早该觉察的，那样炽热的眼神，那样温柔的表情，那样可爱的笑容，他原本以为那是高傲的国王的另一面，却原来都是给自己一个人看的。他，该怎么办？
    “你知道吗？不二，我本来以为穿越了，就可以摆脱这段无望的感情，但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简直狂喜不已。上天简直对我太眷顾了，竟然再次让他站在我的面前，而这一次我们竟然不必是对手，可以并肩作战。”
    “不二，我过去的人生可谓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唯独他，是我一直想得到，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我是一直希望他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勉强他。更不想让你们受伤，你们受伤了最伤心的人还是他，你们在他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迹部自嘲的笑了笑，这些话他本来会永远藏在心里的，可是又希望有个人可以分享，对着沉睡中的不二，忍不住就说出来了，情敌也许是最了解彼此心境的人吧？
    迹部注视着月光下那张绝美的脸，那是超越的性别的美，圣洁而无邪。无论谁看了这样的容颜都会心动吧？那手冢呢，手冢是不是也会被这样的容貌吸引？迹部忽然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就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
    “不二？”他惊讶的轻轻唤了一声。
    不二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慢慢张开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
    “是啊，梦里一直有个人在不停的讲述思念之情，还一直在念叨一个人的名字，啊~~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来？”不二托着下巴做回想状，脸上却是狡邪的笑容。
    “你！……”迹部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全都听到了是吧？从什么时候开始？”
    “难得这么真情的告白，我怎么好意思打断呢！”
    “你！”迹部蹭的站了起来，今天可糗大了，竟然当着情敌的面说了这种话，“不二！你！”
    “不二！”手冢在院子里听到迹部的叫声推门而入。迹部此刻看到手冢更是感觉无地自容，目注着不二，满脸的恳求之色。如果不二把刚刚的话说出去，他岂不是要成为大家的笑柄，更让人担心的话，如果手冢当面拒绝他，那么今后他们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二，你醒了？”
    不二冲着手冢微笑着点了点头，“手冢，迹部他……”
    “我还有事，先告辞啦！”迹部快速走出房间，他可不想当着不二的面出丑，他可不想让不二看自己的笑话！“我在逃避什么呢？”迹部又忍不住想，“喜欢一个人是那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明明是那么美好的感情！”
    “手冢，迹部刚才一直都在向我还有大家道歉，你原谅他吧，他没有陷害我们的意思。这件事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迹部听到身后的不二如此说不禁一怔，随即加快了脚步，让自己的情敌求情，更是逊毙了！
    “迹部！”听到手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中却好像忽然变得很湿润。迹部停住脚步却不敢转过身去，生怕一看到他就有流泪的冲动，真想拥抱着他，对他大声的说，“我喜欢你！手冢！”
    “迹部！那件事我已经知道实情！”手冢说，之前虽然很气愤，也他还是相信迹部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发生那样的事迹部是脱不了责任的。听了迹部的告白之后，无论如何也对他恨不起来，那个人的心现在也一定在痛着？但是你那样的感情却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迹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选择的道路，不是因为你，那是我自己的意志。”
    “是……吗？”
    “是啊，我不会因为幕府的行动而改变初衷。”
    “你这是在和我划清界限吗？”迹部苦笑。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人的看法没有关系，历史的毁誉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即便松平容保不是你，我也会做这样的选择，因为这是我的正义。”
    “是这样啊！”泪水还是落了下来，迹部相信手冢刚才一定也听到了什么，这就是对他的回答吧？含蓄的拒绝，却让人更加受不了。
    “迹部……”
    “别过来！”迹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大声道，“就站在那里，别过来。”他可不想手冢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冰帝的国王怎么可以做这么不华丽的事呢？不是应该潇潇洒洒的说一句，根本不在乎吗？为什么泪水却无法停止？为什么心却如此痛？不是早就知道根本是无望的感情吗，还在期待些什么？
    “手冢，你就按照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再联系！”迹部用哽咽的声音道。说完之后没等手冢回答，快步走出了屯所。就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但是为什么却如此伤心。以前虽然无法得到还是希冀着，憧憬着，甜蜜着，而此刻心中只剩下失落和空虚，身体在一瞬间被掏空了，剩下的一具行尸走肉，再也没有完整的灵魂！
    走出去很久之后，才发现身后竟然有人跟着，回头一看，越前此刻正带着一队人远远的跟随着自己，迹部知道这是在保护自己，对于手冢的安排还是心存感激，又觉得要人保护特没面子。于是向越前招了招手，越前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最后好像才领悟对方找的是自己，爱答不理的走上前来，要不是不想碍于他的身份，他才懒得理他呢。
    “喂，你巡逻走错路线了吧？”迹部没好气的说，自己的软弱他可不想被越前看到。
    “你不想身首异处的话，就闭上嘴，乖乖的走！”越前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给人保镖这种事是他最讨厌的了！
    “你想挑衅我！”
    “哼，你以为我在看了你的身手之后还会有欲望挑衅你！”
    “你这个家伙！今天晚上我们就比试一场！”迹部还是怒了。
    “抱歉啊，我很忙的！”越前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微笑，激怒他，让他发泄一下总比这样忍着好吧。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护送迹部回到府邸，吩咐队员回去之后，他却留下来了。
    “我干嘛要干这种安慰小孩子的事呢？”越前心里嘀咕，“不二前辈，真会吩咐人啊！自己躺在家里休息，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情却交给别人去做！哼！”
    “你小子过来，本大爷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迹部回房换上了冰帝的队服，拿了副球拍来到球场上。
    越前坐在以前迹部经常坐的椅子上，一派悠然自得。
    “快点！”迹部看他那副样子更加来气，把拍子往他身上一丢，转身往球场走去。
    越前伸手抄住拍子，潇潇洒洒的把羽织脱掉，来到球场上，“我说，光线是不是暗了一点？”今晚的月色很好，碧空万里，孤轮独照，但是打球的话还是稍显不足。
    “听声辨球，你该不是不会吧？还是说你怕了？”迹部手中来回的抛着那个软木制成的网球，“这种球打在身上可是够疼的。”
    “哼！我是怕打花了你的脸，你就没法见人了！”说着一个右旋发球直奔迹部的面门而去，但是这球还是手下留情了。去势看起来凶猛，却留了几分力气！
    “你这个小子，就会说大话！”迹部闪身让过球，挥拍往越前的死角打去！“身边尽是破绽，还敢说大话！”
    “我说，我们打个赌吧，这样打起来还有意思！”
    “好啊，本大爷才不会输呢！”
    “我要是输了，就把自己的头发剃掉。”越前甩了甩长长的留海，虽然这样子很酷，但是经常会妨碍视力啊！
    “本大爷要是输了，也把头发剃掉！”
    越前忍俊不禁，“你要是剃掉的话，部长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啊！”
    “啊？”
    “部长要是知道你因为他的拒绝就要出家当和尚，说不定会一时心软呢！”
    “放屁！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说某人失恋的事情啊！”
    “你怎么知道的？”迹部心道，“该不会是不二那家伙把他的事当成笑柄传遍屯所了吧？”
    “早就看出来啦！”
    “啊？有那么明显吗？”
    “也没有那么明显吧，只是尽人皆知的程度而已，啊，当然除了部长比较迟钝之外。”
    气死我了！太丢人了！迹部发狠把球打得一个比一个更加用力，发泄着自己的一腔郁闷，可惜心中太过失落，浑身无力，打来打去，也威胁不到越前。越前刚才剔头的话也就随便说说，也没真的去计算分数，只是陪着迹部舒散心中的郁结而已。
    打了两个多小时，迹部终于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躺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喂，别装死啊！还没分出胜负呢！”越前打趣道。
    迹部翻身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叹了口气，现在的手冢就像月亮一样遥远，永远无法企及的距离，穷尽一生光阴也追逐不到的存在！“越前，我们喝酒吧！”一醉解千愁，醉过，就忘了吧？
    “我还没有成年呢！”越前也在他身边坐下，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进入过他的内心，他的愿望一向直接而简单，从前是在网球的道路上一往无前，而现在他把所有的热情都投注在了剑道上。
    “胡说八道！”迹部吩咐了一声，已经有下人帮他把酒端了上来。迹部递给越前一瓶，自己打开盖子，仰头灌了起来。辛辣的酒顺着干渴的喉咙流下，迹部呛得一阵咳嗽！腹内火辣辣的燃烧起来，曾经自己的爱情之火也这样燃烧过，此刻只剩下一片灰烬。今夜就放纵一下吧，忘记自己的是冰帝的国王，忘记自己是会津藩的藩主，忘记自己是幕府的支柱，只为了自己，醉一回！
    “越前，你今年多大了啊！”
    “嗯，好像是1844年生的啊，这具身体！”
    “二十岁，真好啊！青春年华！”
    “你呢？”
    “1836年。”迹部有气无力的说，一次穿越，一夜之间他从少年变成了中年。
    “哎~，二八年华，正值青春年少嘛!”
    “切！，我已经踩在青春的尾巴上了！”
    “大叔，部长多大了？”
    “比我大一岁啊！”
    “原来如此！”
    “什么？”
    “我对大叔没有兴趣啊！”
    “切！有兴趣又怎么样？你难道还能抢得过我！”
    “呵呵，我抢不过你没关系，重要的是部长可能也不喜欢大叔呢！”
    “……也是啊！”总司正直青春年少，又长得那么美貌！“喝酒，我们喝酒！”
    越前看了看迹部颓唐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爱情真是祸水，竟然让一向华丽的冰帝国王如此自暴自弃，“我说迹部，变老是件可怕的事吧？”
    “当然！尤其是我这种快要迈入三十的人！不二那个家伙今年几岁啊，二十一二十二吧，果然年轻就是有吸引力啊！人老珠黄之后就没人要了！”切！我在说什么呢！迹部暗骂自己怎么像个怨妇似的，但那些藏在心里的担心，就像不受控制一般流泻出来。
    “呵呵呵！”越前觉得现在的迹部反而比较可爱。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本大爷用不着你瞧得起！”
    “其实我觉得以前的迹部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没想到人老之后竟然退缩了！”
    “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越前望着遥远的星空，喃喃道，“以前打网球的时候，听说谁比我打得好，就一定要超越他，在我看来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才有征服的价值！”
    是啊！越前一语惊醒梦中人！迹部打了个机灵，翻身坐起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用不着这么沮丧吧？让手冢看到这样的自觉会留下怎样的印象呢，一个糟糕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他爱的？所以绝不能轻易放弃，即便是穷尽一生时光，一直追求着梦想，也是幸福的吧！痛苦而甜蜜着，总好过于这样无尽的失落！打起精神，证明给手冢看，自己是值得他去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