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暗夜圆舞曲  ACT7:深夜会谈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7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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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鲁卡多的住所出乎意外地整齐,楼阁里摆放了很多不知名的书籍,我随着他进去时刚好看到文森特正在桌子上不知写些什么,弯弯曲曲的字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符咒。
     “那是寻人咒,估计是隔壁的小女巫教给他的见面礼。”阿鲁卡多取笑他,我也偷偷笑了,看来隔壁的女巫小姐确实可爱。
     文森特有些不满地停下笔,并把写好的稿子收放起来,问道:“先生,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您还为未告诉我这位看起来也不是善类的小姐是何方人物?”
     不是善类的小姐?文森特这称呼让我哭笑不得,这百年来我一直扮演着善良的角色,文森特倒是第一个这样形容我,让我不禁对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被文森特这么一问,阿鲁卡多不好意思地笑了,从再遇的那天开始到此刻,我不知道文森特是怎样的存在,他亦不知我到底是什么?
     “伊!”
     阿鲁卡多递给我一杯醇香的咖啡,我才回过神,他便邀请我入座,故作姿态笑对我们说:“我最忠诚的哈利斯先生,我最亲爱的哈利斯小姐,能让你们真正见上一面,是我的荣幸!”
     说完这话,文森特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倒是很平静地朝他举了举手中的咖啡,笑而不语,文森特按耐不住地问阿鲁卡多:“她不是血族,为什么会姓哈利斯?还有我……我那……”
     “你那最疼爱的妹妹不是长眠在地底吗?”
     阿鲁卡多替文森特说不出的话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确实不是血族,但同我们一样都是永生史上的同类者,我带她去见过阿伽门德,并将她认作女儿,因为她和她长着一张极其相似的脸。”
     他们口中的那个她,我很早便知道,但为何此刻听起来感觉有种淡淡的悲伤,文森特不可置信地盯着我,许久才说:“那时初见你总觉得异常熟悉,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我连我那妹妹的容颜都已经忘却,直到现在,我仍不相信,这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容颜?”
     “不是时间太久远,只是当年她离开后,你选择了忘却,忘却关于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音容笑貌,如今我将伊丽莎白正式介绍给你认识,就意味着唤醒你那被尘封的记忆,但是……”
     阿鲁卡多走到我身侧,对文森特很严肃地说:“……再怎么相似的容颜都只是相似,逝去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那包含过去的沧桑回忆的话语,让我有些愣住,原来阿鲁卡多是在害怕我被当成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也许在他心里,虽然放不下曾经的爱,但好在我还是那个出身低贱的小奴隶,不是那个高贵美丽的公主,所以我对他心存感激,他给予我一个新的身份,却不是替代品。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文森特,我希望你待她就如一个新朋友,你最爱的妹妹已经不在了,不要有所期待,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你我心中的那个人。”
     阿鲁卡多说这话时,每一句话都非常平静,甚至是缺少抑扬顿挫,却充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有一种透彻骨髓的尖锐和恐惧,文森特突然变得不知所措,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惧,随后他微微地点了下头。
     “我明白了,请先生您放心,我同样会以生命为代价保护好伊丽莎白小姐的!”文森特的话令我感到很意外,然而我却直接拒绝了他的宣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从此刻起,我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种族的歧视,大家都已经是为了一个奔溃的原则而走到一起,不要还未走到最后就自相残杀起来。”我重新倒上一杯咖啡,对文森特也对阿鲁卡多说,我话中之意他最明白不过。
     文森特似乎有些不明白我所说的话,充满疑惑地问:“大家都是同类者,伊丽莎白小姐,您是指什么呢?”
     “她的意思是让安达一起过来和我们共谋未来。”阿鲁卡多直接了断地回答了文森特。
     果然,文森特听到安达顿时就怒气冲冲地说:“您是说住在小姐家的那个猎人,这绝对不可能,如果我们都被他抓住了把柄,肯定会大难临头,他们那令人恶心的协会从来对我们都是赶尽杀绝。”
     阿鲁卡多却不对他做出任何解释,他的表情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起伏变化,只是缓缓把难以言喻的眼神投向我,大家都不欢迎安达的加入,更不允许他来到这儿,在我们的世界里,他才是闯入者,才是异类,根本不可能走在一起,这一些我何尝不明白,他们有他们的顾虑,只是我始终放不下安达,舍弃不了他,如果再这个时候背弃他,我觉得我自己会充满愧疚,那个孩子,从二十年前离开协会后,就独剩我一人陪伴在他身旁。
     “安达离开协会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来他也不曾从事于猎人的工作,我们都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担保,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我很是认真地说,也希望让他们放下对安达的敌意,毕竟那孩子从和我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然而,阿鲁卡多却朝我笑了笑,说:“亲爱的,你说以你的性命担保,那我们不知要死多少次才算是死得彻底,你的命太不值钱了,你想要保护他,也用不着把话说到这份上,你真的以为你还是人类啊?”
     阿鲁卡多的话让我感到很不满,我有些生气地放下杯子,对他们说:“我相信安达,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伊,不要太相信一个人,玛尔多特家从来就不是善类,尽管你和他现在惺惺相惜,但本质的东西永远也改变不了,不要最后伤到的是你自己。”
     玛尔多特家从来就不是善类,不仅是尼古拉斯说,就连阿鲁卡多也是这样说,难道在他们的眼中,一个家族就代表了所有吗?这对于安达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恼怒地看着他们,阿鲁卡多为我重新倒上一杯咖啡,缓缓地说:“关于安达是敌是友,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先不讨论,文森特,你不是说找到了隐匿在格希斯洛的血族聚集地了吗?”
     文森特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张新的图纸,上面仍是我看不懂的文字,他看着阿鲁卡多,似乎在犹豫些什么,许久才问:“先生,你知道是在哪里吗?”
     文森特的反问令阿鲁卡多瞬间沉默了,他那蓝色的双眸仿佛在此刻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他在沉思,在想着那些我们都不愿去想的东西……
     “伊丽莎白小姐,您喜欢去戏剧院吗?”文森特突然问我,阿鲁卡多的神情有些诡异,我看着他,他继续说:“在那人山人海的戏剧院,暗流涌动,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说在西区的戏剧院吗?那里的老板和安达是认识的,所以像我们这些算不上贵族的偶尔也有去看过几次表演。”我说着,尽力回想在那儿有没有存在诡异的地方。
     “戏剧院可是个好地方啊!”阿鲁卡多深深地感叹,“从那以后我也是很久很久没有去了,真是无比怀念曾经在舞台上的日子,可惜不管是人或是物,都已经一去不复返。”
     有些东西成为了过去便已然是过去,纵使怀念,也都是回不了当初,更何况,昔人不在,皆为幻想,只能闲下成了怀恋旧时光罢了。
     文森特把桌子上的图纸慢慢铺开,整个格希斯洛的地图被他完整地画在纸上,上面写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做满记号,他严肃认真地说:“三天后皇家戏剧院有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我们要好好去探个究竟。”
     “对于这个你们有几成的把握?”我问着信心满满的他们,“此去一定会有收获吗?文森特,你了解血族世界多深?阿鲁卡多,你真的看得清你那哥哥吗?”
     我也不知为何会对他们说这些,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面总觉得这不该是如此简单的,因为在我所认识的尼古拉斯,他不会轻易让别人找到他的弱点,这样子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地在邀请,再说血奴对于血族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存在,他怎么可能这样让文森特他们找着呢?所以我总是觉得不安,非常不安。
     “那样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看得清?只是我们不得不这样做,纵使知道那是虎口,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因为这是第一步,如果刚开始这一步都没勇气走下去,更别谈以后要去做什么。”
     阿鲁卡多说这话时,虽是满嘴笑容,但我觉得他异常悲伤,然而,他说得对,都已经到了宣战的地步了,怎么可能不去呢?伊丽莎白,你到底是不安还是害怕呢?
     文森特似乎感觉到其间的氛围过于压抑,他便打破了这气氛,对我们说:“伊丽莎白小姐,恳请您三天后同阿鲁卡多先生一起欣赏戏剧,而我会潜入戏剧院的地下室,你们随时等待我的消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皇家戏剧院乃是尼古拉斯经营的第二间剧院,自从他来到了格希斯洛后,将之戏剧院收于麾下,而维多利亚歌剧院才是他的真正本家,那个传闻拥有世界一流表演家的神秘聚集地,到底有多少人能进得去又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
     “不要再去多想什么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要回头吗?”阿鲁卡多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他宽大的掌心给予我前所未有的心安,我回握住他的手,无言一笑,既然不回头,那就拼命地走下去,除此之外,我们都是别无选择。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将我们的谈话打断,我谨慎地看着他们,此刻,除了我们难道还有什么不速之客?文森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门边走去,我们也思索要怎么迎接敲门人?
     然而,当门打开的瞬间,我是愣住了,一旁的阿鲁卡多倒是换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少女,只见她双颊通红,文森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吞吞吐吐,直到她走了进来才问:“玛利亚,你怎么……来我家了?”
     “我做了一些小蛋糕想拿来给文森特你尝尝。”玛利亚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看着她怀中那些精致的小蛋糕,还有阿鲁卡多那笑容,似乎明白了,于是我忍不住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对她笑着说:“你就是住在隔壁的女巫小姐吧?”
     当我称她为女巫小姐时,她的神情变得诡异,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文森特急忙地说:“玛利亚,请不要介意,能站在这里谈话的不会是敌人,我们还要感谢你教给我的见面礼。”
     玛利亚听到文森特说感谢她时,脸上更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她高兴得将所有的蛋糕全塞给文森特,腼腆地说:“谢谢你,文森特,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
     说罢,玛利亚道了个谢便转身朝门口跑去,也一并关上门离开,就留下我们三人在那儿目瞪口呆,她未免也太可爱了。
     我伸了懒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对他们说:“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放安达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他那样一个人还能出什么事?”阿鲁卡多有些不满地说,“再说他不是老让你一人在家呆着吗?“
     “亲爱的阿鲁卡多先生!“我看他一脸委屈,打趣他:”你这是有意见吗?”
     阿鲁卡多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于是我又说:“别生气了,我得回去和安达商量,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到摄政街来找我。”
     说罢,我不再多言一语,打开门就直接离开。
     深冬的格希斯洛夜晚其实很冷,加上最近人心惶惶的无头案让周遭一切变得更加阴冷可怕,我似乎也开始厌倦了这种生活,原本平静的日子随着他们的到来彻底结束,我虽明白总有一天会再重逢,所以天真地以为自由的日子可以再持续久一些,却不曾想到这一天会来临得如此之快,快到令人窒息。
     不知为何,怎么觉得今晚回家的路变得十分漫长呢?
    我环视着非常平静的街头,竟看不到一人行走的身影,只有那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我开始感到不安,这不安其中还泛着恶心的血腥味。
     就在我陷入深深的沉思时,突然有人从我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立马回过头,极其不友善地看着来者。
     那是一位长相很英俊的男子,一双深邃的棕色眼镜仿若能跌入深渊,宛如白瓷般光滑的肌肤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站在那里非常不真实。我的目光慢慢化开,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他,男子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深深地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绅士礼仪,他有着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上那些闪闪发光的指甲在雾夜里格外耀眼。
     他缓缓地对我说:“美丽的迷途小姐,夜里渗透危险的气息,你一人走在这里不害怕吗?让我带你回家吧!”
     我听了他的话,无言地笑了,握住他的手,轻抚那异常夺目的指甲,羡慕而贪恋,为何我以前不曾觉得他们的手如此美丽?如此令人沉醉地欣赏?
     ”先生,您的手好美啊!“我感叹着,“你们的手都是这样子吗?不像我们全是黯淡无光,真是无比羡慕啊!”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反问,男子的表情开始变得怪异,他重新打量了我一下,眯起眼睛问:“你也是她们的一员吗?”
     她们?是指血族还是血奴?不,从他的话中意思是血奴。
     我笑而不语,然而不知情的男子却以为我是愿意将自己献上的食物,他贪恋地看着我,微微开启的双唇下是一把闪烁寒光的利刃,我在等待,等待他向前一步,我便将怀中的匕首割断他的喉咙……
     “先生,小姐,都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啊,小心在夜幕下被割断喉咙啊!”
     一把熟悉不过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男子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他一把将我推向墙角边,转身向打扰他的人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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