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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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青石脑海中一片空白,并非被控制的空白,而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迷惘……
现在的他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只是凭借着本能在行动,本能在驱使他,追赶着九头金蛇,他不知道进了传送阵会发生什么,他也听不到老人们的警告,他只知道,他就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一要夺回来!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眼看着就要在那光团消失之前进去了,突然,凤青石感觉双腿一紧,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的往下拉!
“轰——”惊天巨响之后,凤青石感觉头脑一昏,瞪大眼睛看着那光团化作一个光点消不见,天空,被朝霞染红。
眼泪,终于在昏迷之前落下,呼唤,却没来得及喊出……
涣真……
两个天师一人手上牵着一条银色链条,不粗不细,泛着古朴的光芒,显然不是俗物。两条锁链锁住凤青石的两条腿,看来,就是他二人把差点就跟着进传送阵的凤青石给拉了回来。
老人皇直抹汗,后怕道:“这小子实在乱来,连我们都不敢冒然进入传送阵,那里面可是什么都有!多亏两位天师。”
多宝道人“啧啧”道:“当初遇到这两人,就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现在看来,还不是一般的‘不一般’啊……”
“哎……”老人皇叹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镇天真人显然对凤青石与宝镜的情史不感兴趣,他出声提醒道:“现在可不是惋惜这些的时候,赶紧回仙山吧,还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呢!”
左护法等人赶忙过来参拜,报告目前情况,士兵死伤过半,妖怪全部没了踪影,包括宝镜和宝镜的近卫,看来,是被九头金蛇全部带走了。
老人皇下令全速赶回玄武仙山,临走之前八宝道人突然看向某处的树林,露出警觉的神情,老人皇赶忙问道:“怎么了天师,可是有何不妥?”
半响,八宝道人才皱眉摆摆手,若有所思道:“总感觉那边有什么动静,依照老夫的神识来说,应该是没什么人能躲过老夫的感应的,可是……”
老人皇也感应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现,便劝道:“既然无人能够逃过您的神识,那想必是您多心了吧!”
镇天真人也催促道:“你这家伙就是老糊涂了,现在还有谁会没事在这里偷窥啊?赶紧回仙山吧,这才是最紧要的!”
八宝道人无法,只能踟躇点头,离开此地。
被八宝道人盯过的地方,依然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风吹的沙沙声,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赶回仙山,不意外的看到一片混乱,但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大规模打杀的迹象。
凰傲远远就看到了他的父皇,接着看到另外两个老者,心下奇怪,不知是哪里来的大人物。他看到凤青石昏迷着被左护法背着,而没了宝镜的身影,不禁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傲儿、瑢儿!还不过来参拜两位天师?”
“天师?”凰傲听自己父皇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他二人就是传说中的人族术士开山始祖?传说中提到这二人都是“两位天师”,但除了相貌描写,说明身份的只有只言片语,因此凰傲并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虽然不明白,但是父皇都这么说了自然无假,凰傲赶忙带着灵瑢恭敬行礼。
多宝道人手一挥,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老夫还要谢谢你对小徒多加照顾呢!”
“小徒?”凰傲不解。
“哈哈哈……老夫就是那傻小子龙海炀的师傅,多宝道人是也!”
“啊!”灵瑢突然大喊,“对啊,你就是龙哥那个废材师傅!”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忙捂住嘴巴。幸好八宝道人并不在乎,仍然只是哈哈大笑。
凰傲大惊,龙海炀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师傅?他还一天到晚说自己的师傅是个不学无术的老酒鬼?
镇天真人不耐烦道:“别叙旧了,先说说现在什么情况吧!”
凰傲眼神一凛,赶忙正色道:“回禀各位前辈,我怀疑,灵皇此次派化身前来,并非想要开打,而是另有他意。”
众人都示意凰傲说下去,于是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正如诸位所知,那九头金蛇的目的就是玉印,所以设了个连环套引诱了凤青石,但是他们自然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因此派了化身来,如此不仅可以牵制于我,还能顺便将妖族的主力带回去。”
“哦?”镇山真人问道:“将妖族主力带回去?”
“没错。”凰傲看了眼凤青石,皱眉道:“想必宝镜已经被带走了吧?仙山中也一样,不仅之前关押的狐王与冰潕,连须佐须佑都被带走,他们根本无法抵挡传送阵的吸力……”
老人皇若有所思道:“或许,九头金蛇的目的是得到玉印之力,而灵皇的目的,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妖怪吧?那两个小的暂且不说,狐王与冰潕的实力绝对是非凡的,更别提宝镜了,乾坤八卦镜一旦让灵皇修复好,宝镜绝对是他手下最强的力量,如果神兵也被带走的话……”
凰傲眉头越皱越紧,他们一直在提防灵皇,可是没想到却是防不胜防,那个九头金蛇,是个比神兵还要阴险的阴谋家,他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
想到狐王被带走的那一刻,他是多么想将他留下,但是理智却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冒然进入传送阵,不能在这时候与灵皇起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昏迷不醒的他如一片红叶般飘向天空。
紧握拳头,凰傲咬牙道:“灵皇已经向我宣战,结界山飘雪之时,就是两族大战之日!”
三位老者恍然大悟,怪不得九头金蛇让凤青石在结界山飘雪之时去救宝镜……
镇天真人声音如洪的说道:“既然灵皇都下战书了,咱们自然会应战,人、妖两族打打和和已经过了数十万年,既然灵皇想要彻底结束这种对峙,咱们当然奉陪到底!”
老人皇却皱眉道:“只是眼下,情形对咱们不利啊,九头金蛇已经得到了大部分的玉印之力,灵皇也已经坠入魔道,他手下还有如此多强兵悍将,相比之下,咱们似乎没什么致胜的砝码啊!”
八宝道人却笑道:“三代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谁说咱们没有致胜砝码?”说完,看着昏迷着的,眼角犹带着泪痕的凤青石。
老人皇苦笑,“别说九头金蛇有五分而凤青石只有四分的力量,就算反过来,以凤青石的经验实力,如何是九头金蛇的对手?”
八宝道人与镇天真人相视一笑,齐声说道:“你忘了还有我们吗?”
老人皇惊讶的看着两位天师,不敢置信的问道:“二位天师……你们……”
镇天真人掐指一算,哈哈笑道:“离结界山初雪还有三个月时间,已经够我二人帮助凤青石炼化玉印之力!”
八宝道人也自信道:“不仅如此,我二人还能让他炼化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来作为武器。”
听见两位天师如此自信的话语,老人皇与凰傲都是欣喜万分,老人皇对凰傲说道:“傲儿,等石头醒过来,你先开导开导他,他到时候一定会吵着要马上去救宝镜的。”
凰傲却笑道:“父皇您就放心吧,相信凤青石,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老人皇愣了愣,随即苦笑,“但愿如此吧,我也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只希望凤青石能够明白,自己真正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凰傲点点头,微笑道:“他会明白的,因为他知道,这正是宝镜一直希望的。”
八宝道人四处看了看,不解的问道:“为何没看到我徒弟?他不是一直在跟你们混的吗?”
凰傲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赶忙答道:“回天师,龙海炀早先与灵珠已经离开仙山了。”
这时,一旁的灵瑢想了想,说道:“龙哥一直跟着梵大夫在京师行医的,只是……那天我们找梵大夫说了宝镜被关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什么去?”
凰傲没好气瞪了灵瑢一眼,怪她多生是非,灵瑢委屈的嘟囔着嘴巴,须佐被灵皇带走,她已经很担心了,现在哥哥还来怪她,心里当然很难过。
八宝道人一惊,赶忙掐指一算,皱眉道:“方圆数百里已经没了灵珠的气息,海炀的……居然……”
凰傲不解,“难道把他们也带走了?”
八宝道人摆手道:“眼下先不管这些了,大战在即,你身为人皇,在如此关系到人族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凤青石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头子,专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凰傲连忙肃然道:“晚辈定当遵循前辈教诲!”
而此时的龙海炀究竟在干什么呢?
原本九头金蛇带走梵兮子的地方,也就是鹤王留下来“收拾”龙海炀的地方,方圆几十里除了虫鸣鸟啼,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龙海炀与鹤王都没了踪影,而仔细看会发现,草丛里有一根极其眼熟的拐杖,郝然就是那鹤王的武器!
梵兮子被带走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龙海炀到底去了哪里?
突然一阵黑烟过后,一身凡人打扮的神兵突然出现,他拾起鹤王的拐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抬头看了眼远处若隐若现的玄武仙山,自语道:“人族天师果然厉害,连号称上古最强的隐匿符都差点被他发现,幸好跑得快……不过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本来还想出其不意带走只剩一半力量的凤青石的,这下全泡汤了!”
原来,八宝道人感觉到的异动果然没错就是神兵,这家伙居然一直都藏在现场,而他却眼睁睁看着宝镜他们受困,也不出手帮一帮!
神兵一施法,鹤王的拐杖随即变成了粉末撒在地上,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也不知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天,突然下起雨来,神兵什么也没做,他走进了凡人之中,撑着黑色油纸伞的他,遮住了俊美的脸庞和冰冷的双眼,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显得不再那么耀眼。他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里。
忽然,一个稚嫩的女声吸引住了神兵的注意力,“大叔大婶,来店里喝杯茶、躲会儿雨吧!”
神兵抬头一看,“是那个女孩儿……”
屋檐下揽客的香蝶儿一眼就看到了神兵,高兴的向他喊道:“韩大哥,好久不见啊!”
神兵不知怎的,无法控制自己的翘起了嘴角,顺着少女的方向,走进了茶肆。
也许他如此游荡,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而已。
依然是老地方,二楼靠窗,神兵悠然自得的看着大街上没伞的人匆匆忙忙、有伞的人闲庭信步,有人在屋檐下聊天,有人在伞下面扯皮,看来昨晚的异象,被人皇用结界隔离起来了,凡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日子依然平淡。
看着看着,神兵突感慨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凡人的人生百态吧……”
来倒茶的香蝶儿笑道:“韩大哥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啊?凡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人的愿望就是让妻儿衣食无忧,女人的愿望就是让丈夫有个温暖的家,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平平安安活过这一生,就是最大的追求了!”
“最大的追求?”神兵有些恍惚,凡人的追求,还真是卑微的像浮游啊!
香蝶儿嘻笑道:“当然咯,有些人还是有更大的追求的,比如会说韩大哥你啊,最大的追求一定就是将来金榜题名,娶个豪门小姐,做个大员外,对不对?”
“呃?”神兵愣了愣,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原来在这凡人丫头的眼里,他的追求就该是这样的啊?如果这丫头知道,自己的追求其实是统治整个飘渺大陆,做灵界独一无二的主宰者,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香蝶儿知道神兵笑的不怀好意,于是嘟囔着嘴巴,没好气的数落道:“韩大哥你肯定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一点都不知道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相守的重要!”
“喜欢的……人?”神兵恍惚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香蝶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结果颓废的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我觉得是苦苦的、涩涩的。可是我想,如果那个人也是死心塌地喜欢着我的话,我的感觉一定是像泡在蜜糖里一样甜的吧!”
香蝶儿被她的妈妈叫走了,留下神兵一个人在那里若有所思。
自打开启了灵智的那天起,神兵就知道,力量和权力,就是自己毕生的追求,对于妖怪来说,生命只有一次,因为不可以重来,所以只能无限延长。从何时开始,如此冗长的生命开始变得无趣,力量已经登峰造极,权力却似乎永远只能掌握在父皇手中,而自己,却始终活在替灵皇送命的恐惧中。
他的生命似乎只有一片黑色,就算冥火轮回扇是红黑两色,在神兵的世界里,永远只有黑暗,就算有红色,那也是别人的鲜血的颜色。
曾几何时,一抹不同的红色闯进了他的生命,那只火红耀眼的狐狸……
“喜欢……吗……”神兵喃喃自语,耳边仿佛响起那人永远说不厌烦的话,
“寒鸣……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神兵也时常会对狐王说这句话,可是,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全部是真,还是全部是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那个人,现在还在玄武仙山,昨晚的事情,他有没有怎样?凰傲有没有保护好他?
当神兵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抹娇艳的火红……
玉印的力量,看来怎么也不属于他了,那么至少,让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当香蝶儿端着点心来给她的韩大哥时,座位上已是空空如也,桌上,是用茶水写的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多谢。
“诶?我有做什么让韩大哥谢谢的事情吗?”
香蝶儿不懂,她一番无意的话,让一个无情的男人,意识到自己丢了一样很重要的宝物,也让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只是这宝物,还能不能重回他的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