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 章 刘奇出府逛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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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奇默默地望着孔恭远去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会?虽说孔恭在刘府仅仅留了十天,然而刘奇出生到现在亦不过一个月光景,对他来说这十天也不短了,况且这些日子与孔恭建立深厚的情感,两人是师生、是叔侄更是益友,孔恭对刘奇的启蒙、教诲与点化,使刘奇受益颇深,其功胜似十年苦读!
从此,刘奇整天呆在书房,致力于学问,他用心体味古人的言语,对的错的,真的伪的,模棱两可的,不知所云的,公子心中已然精确地有了断语。
琴棋书画,他居然上手就会,坐于琴前手搭在弦上居然就能弹奏出神妙古曲;棋,与之对阵必输不可,他的招法怪异而巧妙,令人防不胜防;书法上,他只要一看书家笔迹,便能摩仿得一般不二,怕是书家自己也分辨不出真伪啦,刘奇自己的书法造诣真是不在张芝、王羲之之下!画的造诣也是不凡,山水、写真、人物意境深远、神韵兼备。
他长时间站在那张太极图前面,思索着,他觉得这张图好象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又好象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究竟是什么人呢?我好象有什么事却想不起来了。”他困惑极了。
这种感觉其实是很难受的,它就好象束缚在人身上的绳索,勒得人透不过气来,心中越是放不下,这种束缚反而越发地紧了!
虽然刘奇住着豪宅广厦,衣食无忧,吃尽穿绝,想要什么均应有尽有,更有父亲刘老爷、姐姐梦仙小姐的悉心照料,百般疼爱,刘奇亦觉得很是无聊。
对于平凡的人,那不打紧,无聊时多做些无聊的事情,打发着对他们而言过多的时间,消磨着上天赐予他们富余的生命,直到哪天吹灯拔蜡了,重归尘土,在人世间混到头了,也就不无聊啦!
可是对于刘奇而言,他不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更不愿做无聊的事!该读的书均已经读过,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
一个人如果长期无聊,提不起精神,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会倍觉空虚。空虚久了,人也变得消极起来,厌倦了生活,厌倦了人世,活着也没了意义,宛如行尸走肉,寿命也不再重要,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没有差别。既然人一生下来,无论迟与早,总归是要死的,那还活着做什么呢?
看来,人一定要有思想,哪怕有些信仰也行,总之,得有事可做才行,所以刘奇思考着……
“喂,小弟,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来了老半天啦,你都不觉!”梦仙突然在刘奇的身后道。
“姐姐,你来啦?”刘奇急起身让坐。
梦仙坐在刘奇对面,她用手指着太极图好奇地问道:“我见你看这张图已经很久啦,这是张什么图呢?有什么奥秘和内涵,怎么这样吸引你呢?快说给姐姐听听。”
“这是一张太极图,中心的阴阳鱼叫太极,混沌初分,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即阴阳二气,阴消阳长,对立而相依存,怀阴抱阳,阴中有阳而阳中有阴。两仪生四象,即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四象生八卦,就是四周这八个图形: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震仰盂、艮覆碗。这些在周易中均有记述。姐姐也熟读诗书,不劳我细讲。八卦对应九宫,河图和洛书便是指示先天和后天八卦的宫位数字。”
刘奇耐心地一边用手指点着图上的符号、图形,一边将太极、八卦的内涵解释给姐姐听。
“这张图我好象很早之前就知道,可是却记不起来。是生下来就知道呢?还是在我出生前,前世就知道呢?我的前生是什么人呢?似乎这张图的背后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表述出来,又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还有什么重要的环节,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所以我正烦着哪。”刘奇接下来又说道。看来他是个爱逐本溯源的人,说到这儿,他的眉头拧在一块,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弟,不要想啦!孔叔叔不是说了么:凡事要顺其自然,切不可以勉强,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万法自然啊!对了,你还没有出过府呢,走,去找书僮星儿陪你出府在城里走走。”梦仙看到弟弟苦思的样子,她站起身,来到刘奇身旁一拉他的手臂道。
梦仙见刘奇整天闷坐府中,不是翻看书本,就是写字作画,偶尔抚琴解闷,那曲调也是凄婉低沉,充满了惆怅的。时常看到弟弟呆呆地出神,沉默寡言,闷闷不乐,梦仙心中不忍,她可不愿看到小弟年纪不大却整天像个小老头儿,老气横秋,愁眉苦脸的,比老夫子还要古板!便劝他不要整天关在府中,不如到外面走走,逛逛集市,接触一下外面的新鲜事物。
“是啊,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我也应该出去走走啦,谢谢姐姐!”刘奇听了姐姐的话,觉得眼前一亮,自出生以来,整天呆在府内,还没有机会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样子?一句话点醒了他,刘奇变得兴奋起来,于是迫不及待地叫来星儿,带了些银两便要出府。
梦仙将他们送至府门口,口中不住地叮咛道:“你们不要过分贪玩,早些回府,以免家中挂念。须知来日方长,游玩的机会多着呢!”说着又嘱咐星儿好好照顾公子,切不可与人发生争执。
星儿将胸脯拍得“啪啪”山响,再三向梦仙保证道:“小姐,有星儿陪伴公子,你就放心吧,绝不会出现差错!”
姑熟城,也就是后来的苏州,春秋时期称为吴,又名姑苏,曾是古吴国的都城。当年,公子光(后来的阖闾)曾经在这里利用专诸刺死了兄长王僚,登上了吴国王位,后来又利用要离刺死了神勇无双的侄子庆忌,巩固了政权,从此吴国变得甚是强盛,以至成为当时的霸主。可是后来到他儿子夫差即位后,吴国却被越国所灭。自古以来姑熟就为吴地的中心,人口集中,繁华热闹。
刘奇生来第一次走出家门,喝,真热闹啊!看到这大千世界,包罗万象,五彩缤纷,无奇不有。一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有独行的,有结伴的,有骑马的、坐轿的,身边总要紧跟着一群小人物,前呼后拥,屈膝献谄捧着臭脚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黑的白的丑的俊的,愣的冲的横的不要命的,还有瞎了眼睛,却仍摇着串锣,为人算命专门捉摸比他们更瞎的!
作买作卖的,走街串巷的,夹带着吆喝的;南来的北往的,坐地摆摊的,铁打的店铺流水的客!挑挑的,担担的,还有那街头扯淡的;推车的,拉脚的,还有连他们也不如在街上要饭的;耍猴儿的,杂技的,打把式卖艺的,还有那卖大力丸糊弄那脑袋没弦儿的!
茶铺酒馆儿连着旅店儿,铁匠炉杂货店儿,旁边还有个卖缸的,大的叫缸,不够大的叫坛子,再小的只能叫罐子;粮店、油坊儿,还有个肉铺儿,挂着羊头卖着狗肉也是常有的事儿;首饰庄、古玩店、字画间,那可是有头有脸儿的人才能去得的;绸缎庄,成衣铺后面森人的居然是个做寿衣的!
看得刘公子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这下他可开了眼,没想到外面世界如此丰富多彩!他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鲜,他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不住地对星儿问这问那。
书僮星儿可是聪明伶俐,虽然只有十四岁,倒是见多识广,他很是健谈,一边走一边向公子介绍:“我从小啊,是个练杂耍的,跟着主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过罪也没少受!主人凶着呢,不给吃饱还得表演,天天挨打不说,犯了错出了差子还得罚跪。有一天因为表演时打破了盘子被吊在树上用皮鞭往死里抽!正好遇上老爷经过那里,他老人家见我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就把我从那恶主人那买了下来,带进府中作了小厮。蒙老爷恩德,星儿才脱离苦难,现在有幸能当上公子的书僮,真是星儿的福气呀!”
“这样啊,想不到你的身世这么可怜,那你的父母呢?”刘奇很同情星儿,问道。
“我五岁那年,家乡受了水灾,父母全都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房子也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等洪水退后,我们居住的村庄被夷为平地,也没活下多少人,村子没了,我跟着堂叔逃难到了洛阳。那知堂叔黑了心肝,一到那里就把我卖了!从那时我便给人家当了奴才,几经易主,最后我就沦落到了那卖艺的手中,那卖艺的便天天逼着我弯腰劈腿,练习杂耍,练不好便用鞭子抽!后来我学得差不多了,七岁时便跟着主人到处表演,最后到了建康,遇到了老爷好心将我买了下来,这才来到姑熟。”星儿说到这里,提起凄惨的往事,不禁触到了他的伤心处,难过得流下眼泪。
“星儿,不要伤心难过,以后你跟随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听到星儿的不幸遭遇,刘奇心中亦不是滋味,他连忙安慰星儿。
主仆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他们正好走到一酒馆前,这个时候,两人已是饥肠辘辘,口渴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