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洛阳才绝祁佑寒 第二十四章,忆往昔刹那年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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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模糊中,祁佑寒靠在软榻上呢喃着。也不待对面的回应,便说着,
“那时年少的两个同门师兄弟,拜在一个江湖很有声望的门派下。因为师兄对师弟的不伦恋慕被师弟发现,便厌恶的处处避让。一日,师兄在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后,遂开始收起各种情愫,冷硬狠厉的以命令的方式教导起师弟来。居然还不动声色的把一些禁止初入门的弟子所学的内功心法和剑式自作主张的私下授受了出去。”
“也许只能是这样不带情感的训斥和无情,才使得他们师兄俩之间的关系趋于平缓。可是因为这些武学修习对底子并不好的师弟并没有任何好处,终于被掌门人,也就是他们的师傅知晓,大怒下重罚了师兄,被关了禁闭。但是却还没待多久,一个浑身被血水染透,气息微弱的弟子爬上了幽禁之处告诉他,那个师傅收入门下的弟子,大开杀戒,整个门派几乎被覆灭。原因是师弟依然私下偷练内功心法,终至走火入魔,师傅为救众弟子,不慎也被重伤,命在旦夕。这一夜之间的变故令当时的师兄痛苦万分,悔不当初。”
那是第一次,祁佑寒对着魏都赋怒吼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师兄!你也不是重宓阁的弟子!”而后,那一剑刺的千疮百孔。自己刺下去的手,一直在颤抖,如枯叶离枝般的颤抖。
祁佑寒苦苦的笑了下,复继续说道,“七王爷,你可知这都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那师弟的仇家居然是该门派最有天份却在一年多前便离了该派而去的长师兄。你说这世间是不是太巧了。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有满门被灭之仇,居然成了同一派的师兄弟。子赋怎么受的了,他怎么受得了。”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祁佑寒依然哽咽的说不下去,凌乱的抓着软榻上的绸缎,抓的用力而悔恨。当时整个殿宇楼阁处处都是血水,他见到师傅的时候,老者靠在了静室里,满目露着悲悯。
他,祁佑寒怎么会把酒喝醉,便是执意想要醉,皆由这上好的女儿红,醉一回,或许可以遗忘那些旧事。却亦清醒万分。原来他不叫王逸之,他是魏府的嫡子。魏府和他自己的家世一样,代代为君臣之后,书香门第。自己入重宓阁是因为自小身体欠佳,且爹娘又因自己在容貌上的出众却又是个男子,便想令其学武来修身养性,有个男孩子的样子。而魏府却是因了皇帝一道奏折,顷刻被灭。还不待押解天牢,一夕间由当时权倾朝野的北野君之首代传了旨意,就地诛灭。
然如今,北野君之首早已退居朝堂江湖外,做起了当朝隐世之士。魏都赋却又以准女婿的身份深入虎穴。这都唱的哪一出,祁佑寒眉宇凝皱的化不开。文东阁的卷宗仅仅描绘的是那些政绩,那些功勋。然一切都不似眼见这般真切。
已是夜凉如水的深秋,画舫木格窗棂外吹进来的风,冷意凛凛。祁佑寒清醒着试图回过神来,原来,对面榻上那张豪气的脸已经大醉的睡着了。寂静里,祁佑寒觉得心中的悲凉一层层漫了起来,盖过一切。多么讽刺。是他一步步误了魏都赋的,是他那样不懂掩藏的情感引导了事件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子赋害了师傅害了整个重宓阁,自己难道就没错,如何责怪他。当时年少,当时本可无忧无虑,他甚至只要以远远的姿态,看着那个寡言沉默却用着行动一点点证明着自己的少年,风华正茂,那些绿意冉冉的青葱岁月,那些脱离尘世浮华最真的年少,被自己一手毁掉,这之后的故事又当如何记述。捻断记忆,重重叠叠的篇章,终是骗不了人的。历历在目。
酒杯已被倾翻,祁佑寒倒在了桌案上。
恍然间感到身侧有人扶起了他,祁佑寒想都不想的拽住那人的手,紧抓不放,令自己佯装着醉一回吧,顺势冲那人怀抱而去,轻声隐忍道,“子赋,我,错了!”
铺满的一室月光,倾泻着沉沉难以负重的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