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砺笑眯眯的似乎很好讲话的模样，可最终还是罚立春闭门思过三天。闭门思过这种事对立春来讲并不算什么，不用在沈砺身边看他脸色，还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研究医书，这样的处罚对她来讲简直太合心意了。只是这么久没有见到寇玉怀和小茴让她有些想念了，她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朋友，于是对这两人也显得格外亲近。
    沈砺只是让她来王府来给她看病，又没有说一定要寸步不离王府，等有时间一定要问问范伯。一想到这点，立春的禁足令一接触就立刻杀到范伯面前。因为想出国一段日子，立春与他早就熟悉，毫不生分的挽着他的胳膊说道，“范伯，您今天吃得好吗？”
    范伯看她讨好的模样，一猜就知道她有求于他，苍老的脸上带着笑容道，“你就直说吧，老朽掂量着看看能不能帮你。”
    “范伯您真爽快！”立春高兴的拍了拍范伯的肩膀，范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立春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不伺候王爷的时候，能出府走走吗？您知道我还有朋友在外面的，我怕他们担心我。”
    范伯犹豫了片刻，说道，“按说这事原本由我做主，可您是王爷点名进府的，能不能出去可能要亲自问王爷才行。”
    问他多半没什么好结果，立春心里道。于是又扯着范伯的胳膊道，“范伯，我要是因为这点小事烦王爷，王爷一定会不高兴的，他原本身体不好就已经很糟心了，我可不想给王爷添乱。”
    “也是，”范伯道，他沉吟片刻，说道，“待你休假的时候可以出府，可当日傍晚前一定得回来。”
    一定范伯松了口风，立春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跳起来抱了他一下，声音雀跃道：“谢谢范伯！”
    范伯愣了一下，半天才不由笑了笑，这府里的小丫头还真是没几个敢这么没大没小的。立春刚想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欲言又止。范伯见状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立春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范伯，王爷的腿是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吗？我可不敢问王爷身边那两尊门神，平时脸拉的比驴还长！”
    范伯气的不由一笑，说道，“吕岘性格冷了些，但宋止那小子可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你日后就知道了。”
    立春撇了撇嘴，她可觉得宋止比吕岘难相处多了，至少吕岘不会去主动招惹人，也不会对人冷嘲热讽的。范伯见她不认同的表情不由笑了笑，没再继续说。
    立春道，“我那日看见王爷发病的时候站了起来，虽然是神志不清导致他行径有些疯狂，甚至这样强行站起会更加损伤他的腿，可既然能站起来说明骨头就没有坏死，说不定经过一番医治腿还能好。”
    范伯沉默片刻说道，“王爷当初腿刚伤了的时候不肯让御医瞧，后来就耽误下来的。太皇太后为此事多次遣派御医过来，都叫王爷给撵回去了。若是王爷心结不解开恐怕不会愿意瞧。”
    “王爷的心结？”立春好奇道。
    范伯瞥了她一眼，说道，“此事你先不要提，我慢慢试试王爷的口风。”
    “好。”立春应道，范伯看了看她说道，“你似乎原本并不想说，老朽知你是不愿多插手王爷的事情，可既然说了，如果王爷同意医治，老朽希望你能尽心尽力。”
    范伯说的客气，立春自然之道自己既然说出来就没有不尽力医治的余地，她原本的确不愿多搀和，毕竟沈砺不是什么好人，他腿残着都能祸害别人，要是改天腿好了祸害的人还不更多？只是医者父母心，她心里清楚沈砺的腿还能医的实情，怎么都做不到瞒着不说。
    因为范伯同意她休假的时候可以出府，导致立春一整天都很开心，在沈砺身边伺候着的时候都是满脸带笑，如以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不同，使得宋止多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不管你高兴什么，做事可仔细着些。”
    立春瞥了他一眼，这人眼里大概只有沈砺一人了，对沈砺所有的事情都很紧张，唯恐周围的下人让王爷有一丝丝的不痛快，以至于对他们这些周围伺候的人经常耳提面命。范伯不受他管制当然觉得他好相处，她身为沈砺身边的人可一点都不觉得他好相处。
    “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怎么伺候王爷？”宋止皱眉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王爷惹王爷不痛快的。”立春道。
    “最好如此。”他说着，就又走进书房。立春也跟了进去，看见沈砺桌上立着的厚厚一摞的各种公文，暗自叹了口气。沈砺天天都是这么繁多的公务缠身，能养得好身体才怪呢。
    她看着自己托着的药碗，摸摸碗边，已经不烫了，遂送了过去，小声说道，“王爷，您该吃药了。”
    沈砺从公文里抬起头，扫过来的眼神分外冷清，立春敛目不去看他。感觉到自己手里一轻，药碗已经被接了过去，待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见沈砺端起碗毫不停顿仰头便喝了下去。她不由咋舌，这家伙对自己都这么狠心，这药她可尝过，苦的厉害。
    沈砺把碗放回她手上的托盘，瞥了眼药碗旁边的一盘话梅，又抬头对她一笑说道，“想的挺周到。”说着，便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尝了尝说道，“似乎不是王府里经常买的那家。”
    “对啊！”立春眼睛一亮，“府里的一切自然都死最好的，可我寻思着王爷总吃一家的总会有吃腻的一天。这梅子是城西那家的，虽然及不上王府的上等，换换口味还是挺好的。”她往常最爱吃这家的梅子，这还是她特意让寇玉怀买来再托卫叔给送进来的。
    沈砺看着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表情，也没打断她，静静的听着她说完。待立春发现自己似乎说话太过熟络了，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头，说道，“王爷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你对本王这么有心，本王怎么会怪你？”他笑了笑，突然伸手慢慢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看了看。立春平日喜欢把自己的容貌掩在长长的头发下，被他这么一抬起整个脸都露了出来。她有些不习惯的往后缩了缩。
    “别动。”沈砺声音淡淡的说道。
    立春顿时就不敢动弹了，她不知道沈砺这么做是什么个意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心思不宁的不止她一人，还有站在一旁的宋止和吕岘，宋止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除了顾家小姐，他还从未见过王爷会对别的女子做这么暧昧不清的动作，要说王爷是看上这个丑丫头是万万不可能的，真摸不清王爷心里想的什么。
    沈砺良久才放开她，他的目光似乎没有一丝波动一般，没事人一样又拿起一本公文。倒是立春，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顿时弄了个大红脸。
    “易容术不错。”沈砺轻描淡写的说道。
    立春一惊，她虽然没遇见过别的会易容术的人，不知道自己的易容术到底是什么水平，但向来挑剔的师父都对此无话可说，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水平是不差的，居然会被人一眼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