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的一片空白。
    只记得睁开双眸后那人的面无表情跟那句不冷不热的问好：＂还疼吗？＂看着他那紧皱的双眉，我竟鬼使神差地朝他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却意外地发觉喉咙苦涩得发不出声。
    忽觉犹如一只蝴蝶振翅飞翔之即才知晓双翅早已被折断。
    我眨眨眼，看着他如小丑一般跳脚慌乱。
    ＂若先皇此生都开不了口，你们这群庸医就给朕通通丢去喂狗!＂他剑眉一挑，说出了让这些太医差点昏死过去的话。
    这算威胁吗？我只是垂着眸不去看那些怕死的太医们。
    太医之首的钟太医吓得倒在地不停地磕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微臣定会竭尽全力!但请皇上相信微臣并无做任何逾越之手脚!按理说微臣所配药方只能使人暂时失去记忆，并不会致哑!何况之前所实验的那几人都无出现这一症状!＂
    那人并不相信他的这一套说辞，挥挥手刚想发号施令让待卫将钟太医拖去斩时，那钟太医却硬着头皮抢在那人跟前说：＂兴许是先皇早前的记忆太过于深刻，造成了心病。而记忆丧失心病却随之显现，若是皇上对先皇尽力照顾，从根源上入手或者就能让先皇自己开口了!＂
    听着这钟太医头头是道，那人也觉得有几分可信。可惜的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钟太医可能几个月都无法给宫里人治疗了。
    那人遣散了殿内所有的宫人太医，亲自为我掖好了被角，用着他此生最为温和的口气说：＂快入秋了，小心着凉。＂我望着他下巴硬朗的线条，不知怎的眼鼻一酸，豆大的泪水就从眼眶中蹦出。
    他一霎那间变得沧桑了许多，替我拭去泪水后就长长地叹息着，语气里尽是愧疚与不可多得的柔软：＂终究是我的过错，若我不说也不做，事情断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不堪。＂但他语锋一转，面色也有些愠怒：＂我真的受不了!也无法抗拒自己所爱之人在自己眼前却得不到的失败感!望着你与那女人……＂他顿了顿，眼睛一眯便不再往下说了去。
    我却希望他能再多说些话，至少别让这殿里的气氛如此尴尬。
    估摸是过了一盏茶的时候，他才起了身。
    烛火被微风吹得一晃一晃的，连着他的影子也是一抖一抖的。只见他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寝殿门口，朝我深深地望了一眼，说：＂朕，会等你不再恨我。＂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但他的话让我很是不明白，却让我感到了无奈。
    我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抓住了那白色的幔帐，那白色让我有些恐惧，让我觉着骇人。推门的声音几乎让我以为是那人回头来看我，可推门而入的却是我所不认识的陈杰陈甫。
    他们一眼就望见了我抓住白帐的奇怪姿势。
    陈杰红了眼眶，喃喃自语：＂若不是我，皇上也不会沦落到寄人篱下的方式苟活世上，现竟连一纱帐都要当成救命稻草般来抓!＂
    陈甫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我的手放回被中，但我可以十分清晰地望见他眼中的绝望。
    ＂至死，我们也将效忠于您。＂
    他们也只是丢下这模棱两可的话就逃也似的走了。
    偌大的寝殿又只剩我一人，空荡荡地让我害怕。我轻轻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只身一人地在殿内徘徊着，冰凉的玉砖让我的脚底很是不适。
    趁着月光尚可推开了寝殿大门，抬起脚刚想走时却被那高高的门槛绊住倒下，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下。眼前一片黑暗，我也只是想着是否一觉醒来便是天亮。
    月光温柔地抚着内心的失落，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