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游之菩提无果 第八章 僧袍散,夜暖芙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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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进来,我示意他坐下便把房门关上了。
“先喝点粥吧,小寺简陋,比不上你观中宽敞,粗茶淡饭还请莫要见笑。。。。。。”
“你知道我和他没有关系,你也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不过是收养之恩。。。。。。”
“我虽成了住持,但不喜欢老衲长老衲短,你今日捐赠小僧也心存感激,若那日觉得银子不够花了尽管来取,你那十万两我只当我寺中替你保存。”我心想不过一张票据,也占不了漏寺多大的位置。
“我要这钱有个屁用啊!那年梨花溪一遇,我以为你早就明了,何况你明知我。。。。。。”
“道长若是觉得敝寺容不下你,趁现在雪未积满山口不妨回三清观吧。”我话说到这个份上,若他还是不懂我也没有法子,难不成让我嘴对嘴告诉他我希望他留下?有些话我没说,不代表我不想说,有些事我没做,不代表我不想做,他若还是这副可怜相看着我,两眼间闪烁着忧郁的光芒,我也保不准会不会作出对不起师父的事,且况师父的舍利现在我禅房。
我叹了口气把了把手中的粥碗,幸好还有些温热,便示意他先把粥喝了。
雪大朵大朵地飘下,我转念手中的佛珠,想到他说起的梨花溪,那日多好,阳光、池鱼、满树梨花,就像曾经憧憬的日子,一觉醒来你和阳光都在。
偶有小僧戴着斗笠匆匆跑过,点了三支清香于佛前小拜,又拿了本经书便匆匆回去,像当时的自己,多好的年纪。
我推开窗,雪随风飘落进来,雪花落在掌心,慢慢被掌心过热的温暖包裹变成了水珠。
“我喝完了,走了。”他说道。
回道观了么?我心里暗想,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么,是不是这一走就再也不会来了呢。
我没有阻拦,只是关上了窗,又添了盏青灯放在案头,随意翻看着旧时陈书,那些被已故方丈们当成无上至宝的经书已经被残朵的年月蹂躏得破败不堪,缺了角的黄纸页上只留了些惨淡的文字,有些字迹是显然是戒难师父自己重新临摹上去的。
我当真算不上什么佛门弟子,更别说做住持方丈了,也不说别的,单单这情字便足以让我万劫不复,可人若无情,和动物又有什么两样呢?
我想着他,也想着自己,想他近在咫尺,想他坐过的地方留恋着他的体温,想着他温柔的眉目可怜多情,满是念想,却也满是失望。
失望总归还算有救,毕竟没有绝望,佛说绝望如谷,深不可测,万劫不复。
平生不思量,难免难爱难恨难欢喜,加之薄性,自然也就凉情,也就不懂挽留为何物。
他回头说:“天冷了,多放些炭火吧,你若病倒了,这庙里还有谁能持家呢。”
我点了点头,再看他时已经不在,书案上摆了盏茶,茶水冰冷,像极了这即将冰天雪地的破庙。
我关上门,打开经书后便搁在一旁,与其说没心情看不如说自己慵懒,坐在床头拨动着珠盘,恍惚见看到自己的指尖竟也生起了茧,多愁善感之下又被催起了过往,忍不住还是想起了他。
我起身开门,却看到他正立于房门口,还没开口便听他哈着气撮着手说道:“噢,在下刚刚看到方丈房中有盏热茶,想来天冷难奈,天色又还早,想借讨一盏茶喝,不知方丈是否行个方便?”
我只说:“请。请。请。”
待他进去后,我才发现我竟是笑着的。
“这茶水,冷了,我帮你换一盏吧。”说着我便把那盏冷茶倒了,重新沏了一壶。
“不用了,在下只问方丈是否介意我喝床下那盅?”说着他也没听我是否说答应便兀自取出,仿佛早就知晓一般,然后拿起梨花白对我一晃便饮了起来,几口后擦了擦嘴角,笑说:“虽无温酒,但这酒味却是极妙的,”又起身把门掩了个结实,然后走到我面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方丈要不要来几口?”
我正要抬手说不,便见得他浅尝一口便对我迎来,恍惚画面如那日绵绵,我心想完了嘛,这下事情要发生了嘛,保不齐我还要被压嘛。
于是我便挣扎着用手一推,他一个踉跄没站稳,胡乱坐在了书案上,手中酒却一滴未洒,又笑着说道:“方丈这是为何?我看这书架子太难看了,摆着碍眼,也不方便休息,不妨我帮你把他腾挪了。”说着便那书案挪到了一便,随后也不动弹,便半曲着褪卧于榻上,时而轻饮浊酒,时而抬眼眯笑,我竟忘了许久,这里是禅房。
“你闹了,童须。”我缓缓才开口道。
“闹?呵,大师,若不是你‘惊鸿一瞥’哪轮到来闹?”童须有些生气,似乎又些不屑地说着。
“一个人的眉眼,传情着一个人的八百年,这八百年的如梦如幻,轮回声死都不曾改变,你倒是看过了,做过了,就罢了,那么我呢?只许你假戏成真,谁许我一生为人?”
“我听不懂。”我双手合十说道。
“你自然不懂,不然。。。。。。怎么舍得我难过。”最后几个字几乎小得没让我听到。
“算了吧,我回去睡了。”虽然这般说着,他却没有从榻上起身的意思,反而又猛灌了几口梨花白,似乎红着眼又没肯让我看到,把头转向了发黄的窗纸台。
“你若乐意,不妨你我抵足而眠?”不就这么个意思嘛。
“好,抵足而眠,来。”他把头转了回来,然后左看右看,终于还是把最冷的目光投向了我。
他把衣服褪去,剩一件白布衣衫便躺在了后头不作声响,我拨了拨炭火,又把火烛灭了,许久才坐在榻边。
袖口轻张,满纸卷狂,摸着黑暗,我扯去了戏谑的皮囊。
“你。。。。。。脚好冷。”
“梨花白真是好喝,你也喝点吧,暖身。”
“我跟苦寒子真的只是师徒关系,他也答应不会僭越。”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说着他突然坐了起来,我只感觉一阵冷风吹着每一跟不断灼热的神经。
“抱紧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