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游之琴师叹 第六章 天牢风雨培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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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去吧。”我说。
谁知他的眸子突然变得狰狞,我听到身后侍卫的脚步身,三四十人的样子,瞬间将我五花大绑,他们说帝王说要将我绑去见他,我没有挣扎,反正我也不想挣扎。
领头的宫人看到男子在我屋里,嘴里念叨着什么,我也没看清他们对男子做了什么便被带到了帝王的书房。
众人将我带入,禀奏了帝王便离去,领头的宫人把桐雨在我屋里的事情告诉了帝王,谁知帝王龙颜大怒,质问我和桐雨的关系。
我只说萍水相逢,心心相惜。
帝王大怒,推翻了书桌,打乱了笔墨,好一个萍水相逢心心相惜。
周围的宫人哆嗦着跪倒一地,仿佛帝王要将他们全部处死一般地害怕,我却不动声响地立于一旁。
帝王召侍卫入门,再一次将我打入地牢,说是择日问斩。
令我自己没想到的是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居然也是欣喜的,我不觉得死有多可怕,毕竟人都有一死,死于前,死于后,不过生命长短罢了,或许我死后的一年这位九五至尊也将步我后尘呢。
漆黑的地牢充满着恶臭和尘埃,我依然被关在之前的大牢里,而周边的老者却已经消失不见,或许他先我一步入了轮回吧,我暗念心咒为他祈福,人间也好,地狱也罢,善者自有善渡。
牢人一日三餐为我送达,只是每次为我送餐的时候便听到周边的地牢里有人乞食,随后便听得牢人大骂。
牢人从不与我多说话,送的饭菜也和别人不同,虽是牢内却也能吃得不算差,我暗想这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吧。
第一个冒出我心口的人便是桐雨,或许除了他没人能为我这么做。
然而后来地牢的一阵喧哗打破了我的猜想,一日三餐突然也变成的废食,牢人把犯人压进来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为我冒险的人竟然是福恩,他被关在我对面的地牢中,从那后送饭的牢人也换了模样。
“福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名福恩,自然要知福报恩。”福恩疲惫地说道。
“我于你有何恩?你为什么要百般照顾我呢?”我问。
福恩的脸上浮现出苍白的笑容,只说他是因为我而封官拜爵,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却不忍心看到我被关于地牢之中,更不忍见到一代琴师沦为阶下囚,于是便找了关系给我弄点好吃的,好让我不像其他人一般过得艰苦。
我感谢他对我的好,却也好奇他的遭遇。
他摇了摇头,只说帝王无常。
夜很深的时候我看到窗外的明月照入牢中,我抬眼望去,那便是另一个世界的天空啊,如此清澈,如此宁静。
第二天,没有早餐,没有午餐,只觉得好似在傍晚时分有牢人打着哈欠扔来一个碗,将桶里混杂腐败的食物丢入碗中便离去。
不到半柱香时间,牢人又来将碗收走,见我没动,便将碗里的食物倒在我的牢里,他咒骂了浮生,我笑看了苍生。
“先生为何不吃?”福恩问我。
我说我并非那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桀骜善忍之人,我心已死,留着躯体有何用,腐败之物只会加剧身心的衰老,神情的痞杂,倒不如留一饥肠,悟一段心禅。
福恩问我,我之前有言,自己非禅非道,而今为何又要参禅。
我说修禅不是入哪派之门,道家佛家都是一样的,都为了修身养性,都为了普渡众生,都为了感化世人。
那几日我便一直跟福恩讲着道家的道心,佛家的慈心,用我所知的表层大道感化内心清澈的未亡人。
终于,那日午后,福恩在淡笑中乘风西去。
牢人清理了福恩的尸体,于此后一周有余,无一人再来此牢中。
我参禅七日,却未觉腹中饥饿,想来或是禅道于身,了饥饿病痛于凡尘了吧。
谁知那天夜里我便感身体不适,喉中充满着腥甜,心中充满着苦涩,我似乎看到黑色世界的召唤,看到了一黑一白的两个人鬼朝我走来。
没想到我入世多年,竟也难逃地狱之苦,心里却也欣然接受,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然而当我醒来却看见桐雨在我身边,他拿着热粥喂给我吃,我笑看他,星眸朗目,好一个俊俏的少年。
少年笑看我醒了,便把我扶坐于一旁。
我问少年,为何来此。
少年还为回答我便被劳役喊走,少年走的时候告诉我明天还会再来,我说“我等你”。
我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他给了劳役几两银子,劳役自然知道他的意图,便笑着收下。
那天夜里,牢外折射入牢内的光亮无比鲜明,偶听鸦鹊飞去,心里便舒畅了许多。
劳役拿来一个较干净的碗,里面盛放着三个馒头,便上还有一壶酒。
我本想把酒还给劳役,可劳役早就离开,无奈嘴中饥渴便用来饮用。
一口浊酒入喉,修道覆水难收。
我看了看墙头窗外的半边天,一颗流星坠落,一世禅心蹉跎。
酒壮人心,此时的感慨也颇多。
终于牢门被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开,熟悉模样的少年再次来到边上,他笑看我,只是面貌消沉了许多。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
他说过些天,帝王一定会释放我。
我诧异问他为何,他只说自我走后,帝王对琴师百般挑剔,无奈只好释放我。
我淡然笑之,心想无非帝王觉得我抚琴所奏的琴声世外难求,可是把我寻入宫中的福恩早已死去,失去伯乐的千里马,还能一日千里,或许只会马失前蹄了吧。
少年端坐下来,抢过我手中的酒坛,一饮而尽时他的眉眼里多了些撩人的绯红。
“这酒不错。”少年说道。
我看着他袒露的半边胸膛,心里有种炙热在悸动。
少年将脸贴了近来,我没有闪躲,多么精致的五官,多年美好的年纪。
酒意在面前陈杂,脑海一片迷糊,少年将头搁在我的胸口,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听到少年逐渐加快的呼吸声。
半夜的时候少年说他将离去,而我也将被帝王大赦,我问他凭什么这么确定帝王的心思,他笑而不语,起身离去。
翌日清晨,有宫人传召,念我年少无知,帝王特赦我出狱,此番免去罪过,但不可下次再犯。
诏书里没有说因何赦我之罪,我暗自猜测,大概也同少年所说,我的琴诣吧。
我起身离去的时候拿走了牢房里的一只碗,上面依稀残留着那晚少年喂我的粥渍,心里暗念: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