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良人不离 89 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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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聪明的人就该像野兔一样“狡兔三窟”,眨个眼的功夫也可以给自己描画另一幅新的面孔。譬如尚槎就在转眼之前改名换姓,给自己编了一个新名字叫“夏千非”。就好像因此也就换了皮毛,重新开始一段和以前的尚槎决裂的生活。
尚槎是从前世代名门的尚家的公子哥,官居正五品翰林学士,总领翰林院,中过探花功名。而这个“夏千非”简直就是个百无一用的笨蛋,还落了一个污名。但是顶着“夏千非”这个名字的人当然还是尚槎,只是这样的自降身份着实太过——尚槎好歹是当时的探花郎,怎么会做出来科考舞弊的案子?况且这样的处罚是哪儿跟哪儿,哪有这样的判令。
不过可能是山里人比较老实,居然信了这样的说辞,还比较礼貌的说道,“是个书生啊!那就识字的人了。”
“这个……小生的确认识些许文字,还能做些诗赋文章……”尚槎感觉自己之前的话好像是白说了,心中万马奔腾而过,好歹尚家一门出了有几个状元,他也是个一甲第三名,如此被人形容成是“识字”的水平,心里的确有些愤愤不平,“不知各位壮士有何吩咐?”
“这样吧,我看,押着你的差官都死了,你也不会乖乖地跑去充军吧,你看你这小细胳膊儿小细腿儿的,能干什么?”为首的大汉思虑了一下,热情洋溢的提议道,“你看啊,我这个寨子里啊,都是粗人,没个认字儿的家伙——你要不来跟着我好了,给我们做个军师?大家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怎么样?”
“这……这不太好吧?”尚槎抽动了两下鼻子——当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无言,一群小小不言的贼寇而已,又不是要攻城略地,要军师干什么——“在下是戴罪之身,不好给贵地添麻烦,是不是?要不……您还是拉我见官去好了……”
“傻蛋!拉你见官对我有啥好处!”那人气哼哼的说道,亮出了明晃晃的大刀,“我说,别给脸不要脸,我是看你是个读书人才对你客气一些——不然老子就一刀剁了你,你就陪这几个走狗去吧!”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咱们好商量……”尚槎非常配合的对着白刃瑟缩了一下脖子,表示出了“秀才遇见兵”的胆怯和无奈,“这位大爷……那个您先把刀放下,别伤及无辜……小生知错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个……啧,啊,对,弃暗投明,弃暗投明好啊,”那人赞许的看了看尚槎,“年轻人还是有眼色,知道该干什么——既然这样,那就跟我们回寨子里去吧!”
“这是……‘明珠暗投’才是吧,”尚槎腹诽了一句,几乎没有一点儿自愿,全都是被迫的盛情难却,一路跟着那伙人上了山去。山上还是有些林木,倒是不荒凉,景色还好,有山有水有泉。因而尚槎发问道,“这山景色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二头,”为首的大汉十分爽朗的对着尚槎说道,“二头山——这个名字好吧?这个山好吧——这是我发现的地方,我起的名字!”
“是啊,是啊,”一众喽啰连声附和,“这是大当家给山起的名字,好山,好名字!”
尚槎的冷汗摇摇欲坠,他实在是不明白连这种土狗都不会叫的名字,如何安给了一座山,要是山神显灵,岂不是要地动山摇了。
但是等到尚槎看见那块山寨的匾额的时候,他才发现刚才的诧异为时过早,因为一块钉的歪歪扭扭的黑底金漆的匾额上,是三个行云流水一般的好字——“折枝亭”。
“这是……”尚槎用险些脱臼的下巴转向了旁人问道,“这就是山寨的名字么……”
“是啊,很好看吧?你看看,”一个小喽啰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大当家从一个旧亭子上拆下来的!是不是很文气!”
尚槎的冷汗在这时候终于释然了,原来这个山寨的所有人从上到下的思维可能都不太正常,连山寨的匾额都要从一个破旧的亭子上拆下来,所以山名叫“二头”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一个叫做“折枝亭”的山寨能够藏身于此,好像也是一份造化。身陷如同“野猪林”一般险境的尚槎大概是命不该绝,所以才会路遇贵人,只不过不是“花和尚”倒有可能是“二头陀”。
到了山寨里面,尚槎被客客气气的请到了大堂之上。接下来就是对于这里来一个简单的了解。尚槎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寨子里一共只有一个当家,就是方才他们口中的“大当家”,也就是为首的那个壮汉。
“既然进了这家门,就是一家人了,都是自家兄弟,”大当家很是热情,然后十分坦坦荡荡的说着自己的名字,“我叫王二头,所以这个山才叫‘二头’。”
“咳咳……”尚槎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但还是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咳咳!大当家的名字叫的好生豪放。”
这下不说那山名起的狗都不吃了,因为这人叫的名字也不过就这德行,尚槎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点点后悔自己起了一个太文绉绉的名字,“小生在此,谢过大当家和众位好汉的救命之恩,因而愿意与众位……呃,结义,还望不要嫌弃。”
“好!果然也是条汉子,”王二头拍着那张木头的八仙桌大笑道,“那你我马上就歃血为誓,约为兄弟!”
尚槎还是觉得不知道怎么来的一出一出,于是就任人吩咐,看着他们杀了鸡,把鸡血掺到了酒里,然后递给他一碗红彤彤的液体。
“小生不会饮酒……”本身就有些不胜酒力的尚槎被这碗东西吓了一跳,“这这这……当不起!”
“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这么大人怎么可能不会喝酒?”众人并没有理会他的解释,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的鄙夷模样,“快喝,快喝!不要推诿!”
尚槎知道,自己倘若在推三阻四,大约就要惹怒这群莽夫,于是只好告饶似的说道,“好好好,那便算作是第一次好了……”
双眼紧闭的尚槎咬着牙把那个瓷碗凑到了嘴边,血液的腥气,高粱酒的辣味冲着他的胃口,几乎是一阵翻江倒海,最终尚槎将那碗喝尽之后半是发泄半是乘兴的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后四围尽是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