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阴雨连绵。
     越西楼站在窗外望着远处雾色中的群山，脸色有些凝重。
     按理说，下雨天天气阴沉，到了晚上即使已经雨过天晴，也应该看不见璀璨的星空才对。可偏偏，他就是看见了。
     打电话去问住在市里的朋友，他们居然说市里正万里无云，阳光炙热得很，越来越有夏天到来的感觉了。
     夏天？
     他这里都下了好多天的雨了，河道都上涨了好几米。虽还没漫上公路，也让人有一种心惊的感觉。市里与他们这个镇，坐车最多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可能他们这里阴雨连绵，市里却连续好多天的阳光普照？
     感觉很不对劲。
     他随意穿了一件衬衣，抓过放在门口的雨伞，转身出了门。
     从家出来，一直往前的小径走有一条山路。山的顶端并不高，看起来就像一座隆起来的小山包。站在小山包的顶端抬头往下看，就可以看见环绕村口的那条河。
     河水汹涌，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往年的这个时候，本该河面下降，露出下面的河床。小时候，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候去小河里翻石头抓螃蟹捞鱼虾。赤脚走在清澈见底的水里，间或可以看见许多被困在浅滩中的小鱼。
     他记得他当年有一次玩得忘了时间，下午的课都没有去上，后来拧着一双湿淋淋的鞋子回去了。
     可是现在……
     从高处环顾整个村庄，只看得见几处饮饮炊烟，整个磨子村笼罩在一片雨幕里，好似被隔绝了开来。
     似乎从奶奶过世那一天开始，就有什么地方不同寻常了。
     越西楼垂下眼帘。
     他决定趁着河水还没有上涨到公路，淹没回城的交通，先回市里去一趟。
     去确定磨子村是不是真的与其他地方不同。
     从山坡回家，他的裤腿不出意外的溅了许多泥巴，半个肩膀都被雨水打湿粘在了身上。
     有些冷！
     越母现在已经闲了下来，正坐在屋檐下跟邻居聊天。看到儿子一身狼狈的回来，不由心疼起来。
     “下雨天怎么还往外跑，小心摔了。”看儿子浑身的衣服都被打湿了，越母连忙回屋去找干净的衣服让儿子换上。
     “头发都湿了，擦擦！”
     感受到母亲干燥的手拿着毛巾动作温柔的替他擦干净头发，坐在椅子上的越西楼没有动，静静的感受这一刻心里的温暖。
     “儿子，你的头发什么时候剪的，又长长了。”
     “又长长了？不会吧，我剪了还没有多久呢。”平时他也没有怎么注意，此刻听老妈一说，他低下头用手指抓了一小戳，果然发现长了不少。
     “要不要试试你老妈的手艺，你小时候头发就是我给剪的。”
     敬谢不敏！
     想到小时候被全班嘲笑的西瓜头，越西楼赶紧转移话题：“不用了，妈，我准备明天回市里一趟，顺便把头发给剪了。”
     “你要回去？”
     “嗯，回去拿点东西。妈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算了，等你奶奶这边的事忙完，大家也都要回去了。小楼你想继续呆在老家吗？”
     越西楼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等他回答的母亲笑了笑：“我想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好吧，你在老家住一段时间陪陪爷爷也好。”越母不在说什么，替儿子擦干头发拿着毛巾和换洗下来的脏衣服出去了。
     =====================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越西楼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好不容易没有做梦，睡了一个好觉被人吵醒，越西楼烦躁的抓抓头发，从枕头下面摸出响个不听的手机，语气有些暴躁。
     “谁特么的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你闹午夜凶铃啊。神经病，也不看看时间……”
     “西楼！”
     当手机对面传来那声熟悉的低沉男音，似蕴含着压抑的风暴，越西楼手一抖，彻底清醒了。
     他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对面的男人在说什么，下意识就关了手机。
     待屏幕黑了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居然敢挂那个男人的电话，他绝对会被……
     等等，他紧张个毛线啊，他不是已经辞职了吗摔！他怕个毛啊！
     一不做二不休，越西楼干脆把手机关机，甚至连电板都挖了出来。
     他明天就去换手机号码！
     从床上坐起来，他再也睡不着了。走到窗户边，他点燃了一支烟，脸色暗沉。
     许久，青年转过身，对着空旷的房间试探的喊道：“奶奶，奶奶，你还在吗？”
     意料中的，毫无反应。好似自那一晚后，奶奶就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