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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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么?”枫林跟上枫阳问。于他,在府上呆了一阵子,早已察觉京城瞬息万变的诡异之气,心中所想必是作为大将军不闲着就是备战,
    “没战事,至少丞相府短时内不会再动乱子。”枫阳一声冷笑。闽越使听了这次谣传怕也是吓着了。丞相府虽被捅了篓子,但萦纡和叛国逆贼看来的确有几分相像,不然母亲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那一通话。明面上大家是不会再传谣言,私底下六国却会尽知,眼下丞相是不敢妄动了,这招釜底抽薪真个一针见血。
    枫林瞧大哥冷笑,心底也有了丝猜疑。
    枫舞瞧两兄弟走远,转身进了枫府,见过李筱玥便进竹园。刚坐下,柳正就令人把帐薄全数搬进了竹园。枫舞瞧了高山一堆似地帐薄,揉了揉眉心。
    回到将军府不久,枫林就被枫阳派去衙役秘密查询‘罗风’当年在京城的事。深夜得报后,枫阳即刻派影卫去各处乞丐窝点找人。人没找着,却带回了两身已破皱的华服,正是‘罗风’和阿南这两日穿着的。
    枫阳拍过桌子,画了阿南的像让杨友拿去乞丐窝互传。‘罗风’的事不能摆到正面上来干,所以阿南正好解了这个难题,想必那‘罗风’也不会丢下阿南独跑的。
    丞相府宠妾萦纡刚斩于菜市口,结了谣传一案。枫阳寻找男宠一事又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凤珙私底下传唤人到御书房,企图压制枫阳疯狂行为,这事凤珙不想让当年赐异性的枫山继续难堪下去。被呵斥回府反省的枫阳走出御书房,遇着一道前来议事,面上和睦的太子和洛丞相,两人见枫阳那一脸阴沉的模样皆一副了然神情,洛丞相拦着人不免奚落两句,倒是太子隐藏了幸灾乐祸心思,宽慰两句个后,放了人走。
    枫阳不敢忤逆凤珙,只得暗中派人探寻‘罗风’和阿南,甚至想到了罗家小院。
    罗家小院。枫林正在细细搜查。
    这已是枫落和阿南躲进地窖的第三日。草地上枝着一截青绿的竹筒。枫落正侧耳窃听。四周静悄悄,围墙里面脚步乱,说话声杂。
    “五少爷,搜过三遍,仍是没人,这院子也没人住过的痕迹。村民们都说自上次枫落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这么聪明,想必人已不在京城。”枫阳早细细想过王旭早先说的搜查异事。
    乞丐说见过一个与阿南六分相似的乞丐,当时都在说第一个谣传之事,却是他旁边的小乞丐说了一通话,引发了大家对丞相府的猜测。那一通话自是极尽挑唆之能,不光是王旭,枫阳也记得相当清楚。
    如此这个‘罗风’绝不是乞丐出身。成为乞丐前,此人一定遭遇过重大家境变故。枫阳沉思良久。
    这个‘罗风’到底是谁呢?枫林将这句话听的个一清二楚。地窖下,枫落也听了个大概,心底倒是一突,生怕再出意外,将竹筒小心移取了下来。
    “怎么……”阿南在用小刀削树枝。
    “嘘,外边有人。”阿南紧张,小刀子在手上划了一条细口子,枫落赶紧替他包扎。
    “东林镇、平阳城都是他曾去过的地方。”枫林提醒枫阳。
    “却不尽同,这个是他老窝,有谁犯了事,还住老窝?那些去过的地方到容易找地方落脚。”枫阳瞧着院墙下的迟梅,略有些焦躁。
    “得尽快找到他!”枫林担心五色茧被暴露,不免有些急。
    “不急,你我有时间。五色茧露了一次便让他遭受不少罪,想必他也不会再轻易示人。走吧,三个月后你二哥生辰,得寻件像样的礼物。”想明白一件事,枫阳心情顿好。
    枫府竹园,枫舞秉烛夜览。他一心想着要尽快处理完这些帐薄,然后偷偷溜出府去。实在疲倦就起身在一旁的凉水盆子里浸把脸。枫林在他头顶上已坐了好一阵。
    夜凉,竹上月,清风拂却。重滴,酒露疑,檐下谧影叠。伏卧红烛梦呓,却道人间,三更苦宵,难平意。
    竹门被推开。枫阳瞧了趴在桌上的枫舞,嘴角全是无奈。
    “下来吧。”枫阳朝上看,用唇语知会枫林。枫林进门时,嘿嘿一笑。他知道再怎么笑二哥也不会醒。他记得这已是二哥第三次伏在书案上。
    “二哥这是卖命呢。”枫林瞟过桌上不到一半的帐薄,中间也有帐房先生陆续送来的。这才不过五日,赶急也得顾忌身体不是?
    枫阳可是很清楚枫舞在想些什么。将人抱上床,放好,盖了被子,领着枫林从竹屋出来。
    “你就在这盯着吧。别让他发现。”枫阳轻快地离开竹园,翻出墙,直奔将军府。
    枫林话还未说出口就看见枫阳离开的背影,心里嘀咕了一阵。大哥的话,他隐约觉得二哥会像上次一样离家出走。他自然是要盯着的。但他也是人,也是要休息的,二哥真要有什么想法,他更是拦不住。真出了意外,大哥是不是又该责怪他了?
    枫舞睡了个自然醒,翻身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拿帐薄看。下人进来帮他洗漱,他只挪了挪手脚。匆匆用过早膳,便去密室查一处明细账。
    寻了半日,找得头昏眼花,一抬头就发现那贴着签的帐薄在最高阁。人一站起,便碰到了顶。咚一声,枫舞疼的咬牙。下一瞬,就举起了手朝上敲了两下。空的,枫舞记得密室上去是楼梯,再上去是书房。一路敲下去,只这径深也特长了些,旁边的却是实心的,中间没有密室。这该是一处甬道。
    枫舞沿着空处继续敲,敲到密室顶的另一端似乎也未结束。的确是甬道。这甬道口该是在书房。只有这样工匠们才不会不上报,因为在书房设置密室已是大府惯有的。
    枫舞拿着帐薄出了密室,往书房走。书房东北角,枫舞的确找到了一处有着回音的地板。枫舞留意了四周,没有立即查看,只等天黑寻个机会。
    花落尽,已是半月后。夜初,烛火冉冉,枫舞放下帐薄,凝神看出窗外,竹月间瓦云清丽,星天外一片湛蓝。回神看了红烛,又揉了眉心,人方起身往床前走。
    这一阵子枫舞夜黑用过晚膳,看过片刻书或帐薄便提前就寝。虽知道白日里他的确是累,但却和最初几日大不相同,枫林不敢说有事没事,只觉得这二哥举止有些不妥。
    将军府,枫阳听闻此事,敲了枫林脑袋一记。
    “准是发现你了。”
    “不可能,我可是刻意隐瞒了气息。”听枫林如此一说,枫阳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这几日精神如何?”
    “不是很好。”
    “在担忧婚事么?”枫阳蹙紧眉头。枫舞不喜欢肖紫涵,若是换做她人,枫舞大概就不会如此抗婚了。
    “有这可能,再一月,二哥十六岁便到了。”大哥喜欢男子,若娶男妻的话,二哥便要是第一个成亲的,最迟明年,这事他躲不过。
    枫阳沉默不语。他没想过娶男妻,只是他的确不喜欢女子。他已年满二十,又担心父亲早管此事。说到男子,他想到了阿南。枫阳一早便起了利用阿南之心。但若阿南自愿,他倒是乐意收了他入将军府。他镇北大将军决不会强人所难,只这个小倌也是个有脾气的,但还有枫阳也没想到的,就是这个阿南时至今日仍是个清倌,这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枫林见枫阳发怔,也没打扰他,独自回了枫府,继续盯着二哥。
    天黑尽,下人都被枫舞遣走。枫舞关了门,继续看最后一本帐薄。直到烛花炸响。他这才收拾好帐薄,去了书房,又折回卧房,灭了灯,和衣躺床上睡了。
    枫林在竹屋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呵欠,跃下了房顶回篱院去了。
    月起鸡鸣,枫舞突然睁开眼,起身下床,也没点灯,只在床柜头摸出一截蜡烛,揣了火折子,摸索到书房东北角。敲了一下,便拉起一个木板,攀住洞口,缓缓着地。着了地,关好木板,在暗室点燃蜡烛,地上一亮,就见脚底凹凸不平地铺了一层竹屑末夹杂着灰色,四周墙壁斑驳。
    竟是彩雀和枫落呆过的暗室,缺口处蜘蛛网残缺地覆在洞口,枫舞早从那缺口处的甬道走到了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王家破败的院落出口。支着蜡烛,枫舞低着头一直往前走。一路上他想到了许多关于被烧死的那个不是六弟的‘六弟’的事。他隐约觉得那个曾被幽禁在竹园的男孩还活着。
    火折子微跃,空气越来越流畅。枫舞知道快到出口了,人又走了一阵,抬头就见半边月从破落的窗户照了进来。看情形,出口是在厢房的床底下,这厢房早空,且破败不堪。
    枫舞灭了烛火,爬上洞口,走出王家大门,辨了方向,直往靠近东城门的路上去。
    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口,像是要出城。枫舞瞧四下无人,靠近马车一侧,掀帘,车里面却是没有人的气息,便一个猫身攀上窗户钻了进去,藏在了隔层。
    “二弟和五弟这一去,路上可得保重。”
    “三哥放心。我和二哥自会多加小心。”
    熟悉声音响起,枫舞大惊。竟是二皇子凤浩云,不消说凤浩云口中的二哥定是风景年了,而那‘三哥’自然是风景澜。凤景年和凤浩云竟是在三皇子风景澜的护送下出城,看样子,二皇子和五皇子秘密出城定是要办要紧事了,而在幽禁中的三皇子竟可随意出宫,这更是枫舞料想不到的。
    “三弟,来年艺林大会上见。”风景年声音想起。
    艺林大会?枫舞随即想到了选才人。看来凤景年和凤浩云是奉旨秘密出京游历,侍选才人。自从参加过艺林大会后。枫舞对艺林大会多有关注,对里面规则更是了若指掌。
    艺林大会参赛者必得年满十四,若不达则必是誉满一方的神童,由选才人上报凤皇钦点入赛。除此外,一干百姓,不分贵贱皆有报名参赛机会。但得过了最基本参赛关者方取得参赛资格。参赛关,便是文断章,武过籍。通常选才人要预先准备六十名成为入围前二百名的候选人。为防止选才人徇私舞弊。六十名中若有被大赛踢出前三百名者,选才人将为其中被踢出局者的每人领十军棍。
    思虑间,凤景年和凤浩云已登上了马车。枫舞放缓呼吸。
    马车不久就驶出了城。
    “二哥,我们先去北疆一带,听说有个叫杨万里的,气宇轩昂,才气不凡。”凤浩云看不到凤景年的神情,风景年的视线在朦胧的灯罩下疑豫不定。
    “你即已订好路线自是最好不过了。”凤景年似乎不愿多说话。他知道父皇此次派他出京,是为了避开枫府即将要举办的婚事。虽没说及,但是后宫肖皇贵妃却是早已透了消息出来。
    凤浩云知凤景年并非放不下那桩婚事,而是咽不下这口气。肖皇贵妃的嚣张更是让众年长皇子愤恨不已。
    一路上两人便因此沉默了下来。枫舞却是希望他们多加聊心,这样他才不容易被发现。
    天将亮。马车终于在东林镇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人马将要休息,凤景年和凤浩云起身外走又相继回头往隔层瞥了一眼,两人互有默契的下了马车,往客栈内走。枫舞待脚步声走远方探头往窗外观察片刻,发现无人这才从窗上攀了下来。
    楼上,凤景年和凤浩云看清走出马车一侧的枫舞,惊了。凤景年在宴会和茶会上见过枫舞,知他喜欢穿戴有云景图案为底镶有竹叶袖罢的服饰。车内枫舞不小心露了一角在隔层外,凤景年先是怀疑,觉得不可能,这会子证实了,还是有很大程度的吃惊。
    “怎么会是他?不会是逃婚吧。”凤景年有些不明白。
    “他什么意思?!”凤浩云跨步要追去,却被凤景年一把拉住。
    “这样也好,肖皇贵妃不是嚣张么?且看看枫府如何打她脸面。”凤景年眯起修长的凤眼,瞧着枫舞往马厩方向去。
    枫舞在马槽前放了一锭银子,牵出一匹马,挥鞭直去。
    大清早,枫林就被下人的慌乱脚步吵醒了。待听清下人们说竹园二少爷失踪,人便一个闪身,飞向了竹园。
    一切依旧,只是枫舞没了身影。枫阳在下人到达将军府时,人已到了枫府。刚进门,就见枫林在找东西,不觉生了气。
    “这小个屋子,你二哥一大人,还用得着眼珠子找么?”枫林本就觉得是见鬼了。且不说侍卫吧,单二哥身边的赵孟和田旂也不是简单的影卫,怎就被人挟持了呢?但见大哥生了气,枫林也不好发作,只把头埋底。
    “派出府中全数影卫,必须在三个月内将人寻回。难保丞相不会在此事上对枫府发难。你二哥这下可是任性了下,怕会撞下大祸。”枫阳无比担忧此刻枫舞的安全。
    枫舞骑着马过平阳城后直往往河夹镇方向去,中途在路旁买了干粮随意吃过,又策马前奔,他是想去凤溪城的齐林山暂避婚事,待婚事一过,再去打听那个在竹园玩火自焚的人,自从发现竹园暗道,枫舞越发肯定那个疯癫的‘六弟’还活着,精神也为之振奋。
    凤溪城在河夹镇的下方,他必须经过偏安一隅的河夹镇。但他万万没想到,战争刚停不久,朝堂还没下旨剿灭战时发起的落草山寇。要到河夹镇必是要经过一处叫望风坡的山林。平日里过此处必是成群结队的商人或百姓,从无少人或是独自一人经过望风坡的,死在此处的河夹镇衙役少说也有几十人,当地的父母官早不了了之。
    枫舞从未去过河夹镇,也很少听闻,只见他扬鞭策马,快意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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