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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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让人把彩雀扶回了竹园。端木兰醒来后,柳正好生安慰了一阵,又送了血参作补偿。端木兰嘴上虽说不怪枫山,心底还是怨,而竹园那位,她决不饶恕。
枫府五姨娘毒杀嫡长子一事翌日传遍京城。凤珙甚为同情枫山,下旨让他入宫一叙。枫山也不敢在凤珙跟前提起府上六少爷并非亲子,这事难免日后不会成为凤珙借以欺君抄了枫府。
彩雀休养了一阵,青竹已被派往别处。送饭的聋哑婆婆没过几日便在竹园门前放置了一口石槽。彩雀也知家法:五年内猪狗饲之!可不如此,她又该如何?
是夜,洛丞相府,洛英见过幼儿洛敏,去了书房密室。一个身影修长的蓝衣人负手面壁而立,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来。
“络丞相,彩雀确有问题。她懂得如何用药,普通草入药!”蓝衣人转过身来,是一妖魅公子,鬓发微卷,恰似江湖盛传的莲翼宫宫主,持了几分女人相。,
“蓝云,你恐不知彩雀身为宫女时就已深知药理了。当年在宫里普通毒药她可没少用,先皇的几位宠妃皆是死于她手。”蓝云甚是不解。洛英方接着道出。
彩雀乃彩衣氏族之后,天质聪颖,待人处事极佳,平日所看所见皆能入心。不能识文断字只是谦逊之词,只没文人墨客学得多罢了。这次毒杀嫡长子是对柳正有怨怼,何况她与枫山本无情可言,倒是与龙翼有过一段刻骨之恋。洛英细细说道,随即想到一事,又道。
“不过这个彩雀曾是太后身边的人,虽侍奉了洛贵妃几个年头,但也并不能完全去疑,凤珙赏雪景正冲她去。宫里来信也说无疑,这中间本不应如此……”
洛英沉思片刻,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或许她真知道凤心下落,继续监视便可。”
青竹回家省亲,刚到村子时就有人说家里来了客人,一进屋子,青竹立即跪了下来。
“肖妃金安。”
“起来回话。”村妇装扮的肖琳儿提着一个锦袋子,坐在上座,上下打量了青竹一番。
“竹园那五姨娘你觉得可有出入?”肖妃说着,将锦袋搁置在了桌上,声音闷沉,想也知道里面是银子。青竹摇头。
“把你在府里知道的都细细道来。”
青竹将聋哑婆婆接管竹园的事说了。肖妃双眼一亮。心底道了句好个枫山,看来这个彩雀的确有问题,枫府如此安排定时担心秘密外泄。但肖妃那知,此秘密非彼秘密。
肖妃回宫将此事告知了临幸的凤珙。凤珙沉吟许久也不知这里面是否真有问题,只午夜梦回竟是太后掐着脖子要杀了他。
近月,梧桐院小儿哭闹得厉害,欲断奶水的六少爷又将养了近一月仍是没断掉,彩雀在竹园紧着哑婆婆折腾了好些,柳正只好连同奶娘也送去竹园。
已是秋末入冬,竹叶簌簌。
屋前,柳正瞧了彩雀一眼,竟有几分舍不得手上小儿,彩雀上前从她手里一把夺过,转身回了屋子。
柳正又吩咐了奶娘将六少爷照顾好。奶娘低低应了,奶娘知道五姨娘脾性是个不好的,见了礼,在另一间房里略作打点,住下,以便就近照顾六少爷。
枫舞听人说六弟去了竹园,正欲去瞧就见下人来传府主的话,说竹园不许旁人入内。
枫舞不敢忤逆,只在水榭苑生了好长一阵闷气。姚叔则受了枫阳的话也常过来开导他。
因大哥一直在勤奋长进,已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上次见面也是隔了差不多个把月。偶尔去找枫林,枫林也不怎么理他。枫露和枫霜则是从小就不待见他,三人一处也说不上三两句话来,枫舞只好独独在水榭苑看书作画。
柳正离府去往茵河谷,说是那里有凤心去过的痕迹。柳正看着湖后的那座被缩小的山,只道淌过前方那条大湖便到了。下了马,柳正劈了一截树枝,灌注内力后,朝湖心扔了去。下一刻,人如老鹰展翅朝湖心掠却,几个蜻蜓点水,落到了树枝上,待换过一口气,再次掠向对岸。
翻过山,就见茵河谷草深木茂,不见人迹。柳正仔细翻找了一阵,发现一个山洞石屋,确有人住过,如今却是无人,物什摆设也都是山野隐士平日惯用的,不像凤心待过的地方。
柳正出了山洞,瞧了四周残败的深谷野菊,径直往深山里寻去。见着一位采药老翁,一问方想起茵河谷乃武林药庐秘地,老者正是名满江湖的怪手圣医夭蓝驰。柳正报了自家身世,夭蓝驰怪异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点头道。
“原来是柳侍卫。”夭蓝驰请了柳正去山洞里喝茶。让柳正吃惊的是,这山洞还另有机关,走了一条长长悬灯甬道方进入了一个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只身在云雾中的岩庐。
岩庐上全是花,开得极艳,不似菊又似菊。夭蓝驰也不多说,只在石桌旁用提来的泉水煮茶。
柳正瞧了一遍方入座,甚是不解地望着圣医。夭蓝驰知她疑惑这些菊花,并不开口解释,只问她前来所谓何事。
柳正提到凤心。夭蓝驰脸上一笑方道。
“名噪六国的风月王朝护国公主?”柳正点头。
“倒是不曾见过,传闻极尽颜色,才华无双,太后甚为喜爱。难不成这些年外边出了大事?柳侍卫到这茵河谷是来找公主?”
柳正方说了一年前的宫变之事,更提到公主下落不明,打听到有人在茵河镇附近见到过一个类似凤心的女子,她便前来临镇且临海的茵河谷寻人。
夭蓝驰心底只道她是只无头苍蝇,天下之大,凭凤心才华,随一处落脚,即便花上万千兵马都不能寻得,单她这般孤身一人尚不如大海捞针,便开口道。
“如此,凤心公主真是沦落民间了。柳大人独自要寻得必是困难重重,倒是老夫这药庐或许有一天还能守着她。”夭蓝驰说完得意一笑。柳正听得这话顿锁了眉头,夭蓝驰这老匹夫不是在咒凤心重病难治么?江湖无人不知夭蓝驰非临死者不救,几十年来从无破裂。
柳正倒不希望有这一天,只站起来朝夭蓝驰拱手。
“柳正自会找到她,就不劳圣医了。若真有公主消息,还望前辈告知。”说完便转身走人。
夭蓝驰也没留她,待人离开后,方起身按住石壁一处,石壁开来方进入一个壁室,壁室转折的雕花镂岩窗下,一盆独枝绿植尚未开出花,只片片锯齿绿叶在穿过空镂岩窗的风中含着一个奇异的浅色花苞摇曳。
“果然没你不行啊,老夫实在惭愧!”夭蓝驰望出空镂,入眼是一片浩瀚云烟。
柳正出了茵河谷,又回头望了一阵,终是摇头,牵马离了去。
天苍地荒,柳正寻了多处,仍是一无所获。
回到枫府,梧桐院前落雪飞扬,柳正不觉生出一丝凄苦,坐在书房的她开始盘算枫府往后来。
因曾上报彩雀之子为枫府第六子,此事可做凤珙最有利把柄灭了柳正极枫府,眼下彩雀和幼儿皆不能被有心人发掘。
其次,凤心无踪,收集络丞相定罪一事,还得通过凤珙,期间凤心被冤一事亦将浮出水面,刚愎自用的凤珙对此事持何态度尚不得知,过河拆桥之事这个恶君并没少做。凤珙根基一旦稳固,各大王府必将是人人自危。报与不报,枫府最后都不会落个好。
柳正揉头间就见枫舞站在窗外的梧桐院前。
“舞儿,外面下雪,快进屋子。”枫舞就眼泪汪汪地隔窗瞧着她,柳正头疼得愈发厉害,这个二少爷如此待他六弟,那事还真容易出漏子。
“你要探望六弟?”见母亲主动提及,枫舞急急点头后,跨着小步进了院子入了书房。
“你五姨娘做了错事,在受罚,你六弟也免不了。你若再去探望他,家法会更重。这几年你便忍忍吧,等他长大了你再去看可好?不然为期五年的家法可是要加到十年,你可愿意你六弟受苦?”柳正话带恐吓。枫舞摇头,眼泪更猛了。柳正拭了他泪水,扶着肩,扳正他脸,道。
“都快男子汉了还哭,你六弟知道准会嘲笑你这个二哥,亏你还大他好几岁呢。”
枫舞抬眼,吸了鼻子,眼睛睁大,尽去了眼眶底下的湿意,又用微湿的袖子抹了脸一把。柳正这才意识到往日霸道的后果,在孩子眼里爹都得让着母亲,是以才有了枫舞冒雪来求她,脸上不禁有些难堪。
“你爹下的死令,母亲也得听,这枫府,他才是府主。”枫舞生出几分失望,闷闷转身冒雪离开了,柳正赶紧差下人跟着他,雪大,路滑,担心摔跤。
枫阳在潮音阁小亭作画,远远地见一个雪人在水榭苑的小径上行走。又看了被雪即将覆盖的延伸到梧桐院的浅浅脚印,便知是得知母亲回府的二弟去求母亲探望六弟了。
枫阳看着枫舞踽踽独行和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下人,心底涌出一股难言的滋味,笔下却如风疾走,不久一幅简画出现,立在他身侧的杨友方注意到画中景乃不远处的人,只叹大少爷下笔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