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相知 如何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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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维本来也没指望顾勖会照顾人的,意外的是顾勖做得尽职尽责。当晚回到寝室,穆维才知道顾勖睡在自己上铺,当时是整理好东西坐在穆维床上休息。
顾勖算是伺候的周到,不仅帮穆维打好洗脸水,还替穆维挤好牙膏。总之,穆维是享受了老佛爷的待遇。
第二日,顾勖给穆维买了勺子,穆维总算能安逸的吃饭。两人也因为这照顾的原因,顺理成章的成了同桌。
穆维第一眼看见放在自己桌上的课本还怀疑是不是谁拿错了,自己书上怎么会有笔记。而且还是用这么漂亮的字写得。问了周围的人,压根没想过旁边的顾勖。等身边的人都一一否认了,穆维挪到顾勖身边,象征性的问到:“是不是你的?”
顾勖抬眼:“不是。”
穆维松了口气,笑的得意,一副如我所料的嘚瑟表情。
顾勖等他笑的最兴起的时候,缓缓道:“但是我写的。”
穆维所有的神情都僵在脸上,像是听到什么噩耗,拿头撞着桌子。
顾勖无语的看着穆维在还未碰到桌面就抬起的上下移动的额头。
许久,穆维见没人反应,才结束撞桌的假动作,将书盖在穆维脸上:“那这是谁的书?”
顾勖从穆维手上扯下书,丢在穆维怀里:“给你做的笔记,爱要不要。”
穆维咬着书角,仰天长啸:“上帝啊!你赐我俊俏的外貌,为何不再赠我一手漂亮的好字。”
顾勖拉过板凳远离穆维身边,也在心中祈祷:上帝,你要是听到他的话,可要记得给他一个脑子。
穆维一直以出自自手的字为耻,一向认为那些鬼符号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帅气。当初还能安慰自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如今,这天杀的借口怎么还可能安慰的了碎成一地的玻璃心。
可恨的是,穆维之后几天才清楚,上帝偏心的地方多着呢。
有一类人,上帝为他们关上一扇门,大发慈悲的为他们开一扇窗。有一类人,上帝不仅为他们敞开大门,还好心的为他们撬开了几扇窗。
很不幸,穆维属于前一类,而顾勖,恰好属于受上帝青睐的那一类。
穆维在无意间发现顾勖唱歌很好听。
穆维回到寝室的时候还以为里面没有人,拿完东西正要出去时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音调,穆维左顾右盼才发现顾勖倚在床头,耳朵上带着耳机。穆维放低自己的声音,才听清是顾勖在唱歌。声音有些小,穆维勉强才能听清。
顾勖平时说话的声音就好听,很温和,就像春天里的微风,暖暖的,听得人总觉得舒服。现在唱起歌来更是妙绝。
顾勖唱的歌穆维没有听过,只觉得好听。穆维正一步步沦陷在顾勖温柔的嗓音里时,耳边的歌声突然中断。
穆维抬头正对上顾勖的眼睛,穆维不自觉的赞叹道:“你唱的很好听。”
顾勖摘下耳机,从床上跳下来,转眼来到穆维身边,伸手递给穆维一支,高兴地笑着:“一起听。”
穆维愣在原地,这是顾勖第一次对他笑,穆维不得不承认,顾勖笑起来更好看。并且,笑着的顾勖总是温柔的。
原唱没有顾勖唱的好听,耳机中的旋律渐渐听不见。最后耳边只回荡着顾勖的歌声。眼前只晃着穆维的笑脸。
几天后,顾勖陪着穆维到校医室拆纱布。
老校医见有人来,从书堆中抬起头,鼻梁上还架着那副厚重的眼镜。见是他俩,悠悠的站起来,朝着门口向里挥手,接着背着他们向里走。穆维跟过去,边走边想老校医是要带他们去哪,顾勖也记得上次是在刚才老校医看书的地方包的手。
穆维跟着老校医,才知道校医室还有个后门,穆维走出去,迎面就是一阵凉风。等看清四周才想起这是校医室旁边竹林的一角。当初找到校医室穆维就注意到这片竹林,本来还打算找个机会过来看看,哪知就这样进来了。老校医带他们来到一张木桌前。穆维不客气的坐在旁边的木椅上。这竹林果真如自己想的一样——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顾勖倒是好奇:“这些东西哪来的?”
老校医挑眉,颇像个孩子:“我做的!”
穆维一听来了劲,跳到老校医身边:“那我们以后常来?”虽然擅自加上顾勖,但看顾勖的神情也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老校医笑了,眼角堆起一层笑纹,意料之中的慈祥:“行,先让我给你拆纱布。”
穆维这才道处心中的疑惑:“上次不是在外面?”
老校医拿起桌上的工具:“今早放在这忘了拿出去,这不是你们来了才想起。”
穆维撅着嘴点头:“还好是这样,不然就见不到这好地方。”
过了几天手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痛,穆维也就由着老校医大显身手。眼睛却是四处张望,这地方越看越觉得舒服。
上次来的时候,穆维只顾着自己的手,现在看看老校医,才发现他是真的上了年纪,大约已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尽管老了,手脚还灵活,这一点,穆维上次已经鉴定过。只是眼睛不行了,去了眼镜大概是只看的见人影。
老校医不像穆维见过的其他老人,那些老人即便笑着,却让人看到寂寞。可就算老校医喜欢唠唠叨叨,穆维也能感受其中有透出的,满满的幸福。
穆维喜欢现在的感觉,转头看向顾勖,顾勖倚在门框上,眯着眼,风吹得他的头发微微上扬,嘴角有一丝浅笑,展现出一股柔和美,又不显女气。看得出,他也是喜欢这地方。那之后两人达成共识:这地方,可以多来。
又过了几日,穆维的手彻底好了,这么些天的相处,两人也逐渐看到和自己印象中不一样的对方。大抵也是第一个认识的人,两人就这样顺其自然的成了朋友,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回忆果然是一件不好的事。顾勖,我俩既是因受伤相识,如今就以受伤相忘吧。如果真是失忆那有多好,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要是真有,穆维或许更愿意的是:顾勖,如果我没有爱上你,该有多好。
穆维在无声落下的热泪中睡了,睡了,就不会悲伤,因为,梦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