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卷:宫闱】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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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语芙【沧晴】
睿国七十年。
“语芙,明天就要进宫了,同你母亲去观中求一卦吧。”
“父亲……女儿不想入宫。”
“这是王命,是不可违抗的。为父只是一方小吏,所以,你入宫后,为父不求你在宫里能主一方事宜,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父亲轻轻抚过我的头顶,语气之中良多无奈。
“女儿知道了。父亲……这些年来您和母亲对女儿的养育之恩,女儿已是无以回报,现在又要入宫……是女儿不孝。”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平安就是对我和你母亲最好的回报。你母亲应该准备好了,随你母亲去求卦吧。”
“是……女儿退下了。”我忍着泪意,依言退下去寻母亲。
道观中。
“姑娘,此卦为‘震为雷卦’。‘震’者,动也,震惊百里,固有金钟夜撞之象。”道长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对我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还请道长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道长摇摇头,自转身离去。
“小主您醒了?又做梦了吗?“说话的是我的掌事宫婢——琳琅。
“是啊,老样子,还是总梦到自己刚离家的时候。“
琳琅将锦帐撩起,道:“算起来,小主入宫也有5年了吧。“
“嗯…5年了呢……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过得还好么。“
“小主放心吧,老爷和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好着呢。“
“但愿吧。父亲疼爱我,就算家中有事,也不会找人告知与我的,这才真真叫人放心不下。“想起父亲,我不由担忧。
“呸呸呸!小主浑说什么呢!!香芸,快来伺候小主起床了。“
我姓钟,名为语芙。睿国七十年进宫封为婉仪,除了在册封典礼上远远地看过王上一眼外,就再也没见过。
宫闱中的人,大多见风使舵,原本宫婢和宦官一共七人,现在也只剩三人了。
这样一来倒也乐得清闲,住在宫中接近东南角的一处院子里,远离后宫的争风吃醋,倒是有了几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琳琅,快入冬了,做棉衣的料子都办回来了吗?“我一面拿起茶盏轻饮一口,一面问。茶是我自己亲手种的花,琳琅摘了下来洗净晒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琳琅颔首道:“回小主的话,昨儿个就办回来了。等会让小祝子裁剪出来,晚上咱和香芸就可以开始做了。“
琳琅口中的小祝子,是我这里唯一的宦官,他家中原是做裁缝的,后来裁缝店折本赔了银两,只得把他卖进宫来。
“嗯,内务处送来的棉衣大都是受潮发霉的,还是像往年一样,晒好了之后,送给宫外的穷人吧。”
“小主您就放心吧,您每年都要说几遍,我们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香芸嘴快,笑说了一句。
“数你嘴最滑。”
香芸的性格不同于琳琅的谨慎,是个急性子,心直口快,性情也直爽些。
“好了好了,都别贫了,干活去吧。小祝子去裁布料,琳琅去洗衣服和准备午膳,香芸和我去打理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后山的菜园。”见时候不早了,我吩咐他们下去。
几人取好用具,皆道:“遵命,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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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芷瑶【訾离绗翦】
秋意微凉。我伸手一一掠过桌上金钗,支支华美精致,价值连城。抬头望向铜镜,里面的容颜稍稍有几分模糊。高髻华服,倒真生出几分贵气来。我弯唇轻笑,里面的人影也朝我笑,倾国倾城,不负国色一说。
我姓祁,名为芷瑶。生来家贫,机缘巧合之下,蒙受王上青睐,御点入宫。深受恩宠,一路扶摇直上,现已贵为夫人,封号“灼华”。
“昨儿个王上刚赐下的金钗,奴婢给您戴上?”我扫了一眼滟梅手上精致华丽的金钗,移开目光。
“这支。”我指了指桌上一支鸡血石簪子,淡淡说。
“夫人,”滟梅略略有几分踌躇,“这金钗可是王上刚刚赏赐的。夫人您瞧,真真是好看极了,阖宫之中除了夫人,谁还有这般的东西?”
闻言,我心下不由又是多了几分厌烦。只淡道:“若是你喜欢,拿去就是了,我赏你了。”
“夫人……”滟梅还欲再言,我却起身就走。
还未走到殿门口,便见滟菊上前道:“启禀夫人,秦昭华在外候着,求见夫人。”
秦昭华?闻言,我蹙眉轻道:“王上召见,我不得空,去回了她。”
“是。”滟菊依言下去。
我回头看向紧紧跟着我的滟梅,“还有什么事?”
滟梅道:“夫人忘了穿金镂衣。”
瞧了瞧宽大的衣袖,我装作没听到,转身就走。
“叩见灼华夫人。”
“叩见夫人……”
“夫人……”
“灼华夫人……”
一路行礼声纷纷。
“灼华夫人万安。”到了殿门口,早早有人候着。见我来了,忙将门打开,将帘儿撩起。走过重重纱幔后,我终于瞧见了他。
他坐在王座上,欣赏座下华美的歌舞,似风流还似无情。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王。
睿国的王上,传言之中宠我登天的男人。
章佳烨。
“臣妾参见王上。”我俯身,下跪行礼。
“免礼。”他朝我伸出手来“芷瑶,坐在孤身边。”
我将手放入他掌心,一如既往,宽大而温暖。坐到他身边,我看台下那些人卖力的演出,只感觉索然无味。
“芷瑶不喜欢?”许是见我一副兴致寥寥的模样,王上如是问道。
我淡淡说:“聊胜于无。”
大王却皱起了眉,挥手让他们下去。“连孤的爱妃都无法取悦,要你们何用?来人,打入天牢。”
“王上,”我轻声叫住他,伸手取桌上美酒一杯,递到他唇边“将他们逐出宫便是,若是打入天牢,又要多占了地方去。”
他饮尽杯中美酒,道“那就依你所言,让他们即刻出宫。孤累了,先陪孤去用膳吧,这歌舞,改日再看也是一样。”
说罢,王上横抱起我,穿过重重纱幔,离去。宫人们皆低着头不敢窥探,然,这样泼天的宠溺,他们私下必定疯传。
灼华夫人,当真如《诗经》中所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恰是睿国七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