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初见，犹若梦影。再次相遇，却恍若隔世。
    她，经久未变。
    “题少爷……我喜欢你。”她真挚地开口，想要挽回什么，却为时已晚。
    “我已经说过了，我讨厌你。”那人目光横扫向她，字字刺入她破碎不堪的心：“和你在一起，我就感到厌恶。”
    “……对不起。”她泣泪淋漓，滴滴泪珠落地摔八瓣。
    离开你，我做不到。
    “若一切重新开始，你能不能有一点喜欢我呢？”
    “……。”那人撇过视线，“也许吧。”
    她满意地笑了，“有你这句话，我便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
    “救救她，求你！”——这是那人放下尊严，痛苦地请求着。
    “……为什么？”她感到悲伤而无措。
    你从不求人。
    你曾经从不求人。
    为了那个女人，你第一次求别人。
    “因为……我爱她！”
    “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你从来就看不到我呢？”
    梦境往复，贺笙忆起片片让她心碎的片段，却无法脱身，只盼有人能够唤醒她。
    ……
    这是薛题第一次看见贺笙，娇小的人儿靠在树下小憩，都快要被垂下的枝条遮盖不见了。
    比上自己见过的那些倾城人儿，贺笙不算美，可他却无法将目光从那苍白还未褪去稚嫩的脸上移开。
    望着这幅脸庞，心中百感交集……他却也不知是为什么。
    一片落叶飘落在贺笙的额间，见她眉目间的安稳被这小小的叶子打破，薛题皱眉，弯下身将落叶拿了开。
    贺笙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但只是片刻，她便缓缓睁开眼睛，吧嗒了几下，目光有些失神地扫过周围。
    她……莫非看不见？
    薛题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不见反应，心中想法落实了几分。
    手垂下之际，却突然被握住了。再看贺笙，她眼中已有微光跃动，就像刚睡起的迷糊小兽渐渐清醒了过来。
    既然她醒了来，那便让他解了心中的疑问罢。为何自己掉落山崖却只受轻伤，身上伤口是否为她所治，以及此为何地。“贺姑娘，你……”
    闻声，贺笙身躯便震了一下，抓着他的手也收回了，模样看上去非常紧张。
    “贺姑娘？”
    “名字……为何知道我姓贺……？”贺笙声音听起来十分颤抖，眼眶间已有泪珠打转。难道，他还记得吗？
    “在下醒来时，发现桌旁有两幅未完成的画像，上面的署名是贺笙，在下由此判断此为姑娘的名字。”见贺笙脸色有所缓和，心想许是自己这个陌生人却知晓她的姓名，把她吓了一跳吧，错在于自己，他近乎温柔如水低声道：“对不住，吓到你了吧？”
    “不，没事。”她目光有些闪躲，应该是不想或亦是不敢和自己对视。这让薛题心中愧疚更深，看来是让她受了很大惊吓啊。
    贺笙扶着树站起身，却突然脚一软跌了下去，薛题反应快，立马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贺笙靠在他的肩上，没有抵触。
    薛题便抱着她走回了房，路上，从贺笙嘴里飘出一句轻轻的话语：“不碍事，只是身体有些虚。”
    这句话不知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将贺笙轻轻放在床上，得了同意，他便把上她的脉，输入真气一探究竟。
    这脉象……
    薛题想起了文一曾说的话，有种人天生体弱，脸色苍白，时常有别的状况发生，如暂时失明失力失聪。这并不是病，和体质有关，无法治疗，只能长期滋养身子。
    看来她十有八九便是这样了。
    薛题心生同情，看着贺笙入了神，这么一个体弱的姑娘，独自一人生活在深山中，无人照顾，形影单只，实在太可怜。
    想到自己不能一直留在这，总有离去的一日，薛题的力道不觉地一重，让贺笙吃痛呻吟了一声，薛题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贺笙的手呢，忙松了开，检查一番并未给她留下伤才送了口气，可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来。
    罢了，再留几日，养好在崖上受的剑伤，那时再做决定吧。
    “你的药……”贺笙轻拉他的衣袖，待他缓过神来，才指向门外，“熬好了放那……不过现在估摸已经冷了。”
    一股暖意在心中升起，薛题笑着点头：“不碍事，我现在就去喝。”
    目送薛题出去，贺笙再也装不下去，淌下两行泪。手，已经使不上力了，方才醒来那下也是，看不见了。
    这便是，最后一次了。
    远看薛题喝药被苦得皱眉的摸样，她不禁笑出了声，笑中却含带几分悲伤。弹指间，她敛住了表情，将目光从薛题身上撤开，忆起曾经重重，靠在床沿轻叹出声。
    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