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风染杜鹃 第6章.少年何知愁滋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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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拂小小的心底“啪嗒”一声,下一瞬,仿佛立即耳目聪明,风雨中的荷叶飘摇,暗夜中的微风阵阵,子澙湖中的水气弥漫,青草中的虫鸣呜呜之声,一瞬间天地间万物之声无限放大,直直落入他的记忆,刹那永恒。
他想,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清爽脆甜却又质朴,清芳之气能清心火之郁。而他的长姐如莲花美丽而精细,出淤泥而不染,一样可清人心。
葱白似的手指渐渐染上了淡淡的红,如洇然了顶好的玫瑰胭脂,愈发衬的手掌白玉莹然。
刘拂急忙握住刘馥正在剥莲子肉的手指,道:“长姐,你的手……”
刘馥浅浅一笑,道:“不碍事,不过是红了,有什要紧的!”说罢,将剥好的一捧莲子肉全部给了刘拂。
“公主……公主……”远处一片喧嚣呼喊。
刘馥抬首望向假山之外,起身拍了拍手,朝刘拂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刘拂眨了眨眼,微微有些不舍。
刘馥自顾的捧起莲花与莲蓬,提起彩绘羊皮宫灯,道:“再不走你母妃可要担心了,走吧,拂弟!”
刘拂咬了咬唇什么也没说,依言起身,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准备跟着刘馥出了假山。
“等一下!”刘馥突然转身,盯着刘拂,嘻嘻一笑,抬起衣袖,往他脸上擦。
刘拂呆呆的站着给她擦的满意为止,才听她道:“好了,花猫弟弟!”
两人皆是“扑哧”一笑,相携望假山之外走去。
雷电已歇,风雨微微,一盏宫灯游出假山,灯影中,是南丽的弋阳公主-刘馥与皇子-刘拂。
“公主在这里呢!”随着这一句呼喊,所有侍卫内监宫女皆如落汤鸡一般的出现在刘馥眼前。
“公主金安!”跪安之后,领头宫女雪芝道:“公主让奴婢们好找呢!皇上与皇后都担心的紧,公主快随奴婢回凤章宫吧!”
刘馥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这就回!”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刘拂,朝雪芝道:“雪芝姑姑,派些人送拂弟回去吧!”
雪芝微愣,看了一眼弋阳公主身后的刘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含笑道:“暗夜迷眼,不知拂皇子在,还望皇子宽恕!”
刘拂闻言,微微有些不知所措,断断续续的道了一句起。
雪芝起身,朝身后几个内监指了名,嘱咐几人好生送拂皇子回元福宫,才转身对刘拂福了福,道:“拂皇子,请!”
刘拂凝了一眼刘馥,似模似样的向刘馥行了一礼,跟着几个内监往元福宫方向回去。
雪芝接过弋阳公主手中的宫灯,道:“公主,请!”
刘馥微微颔首,抱着莲花莲蓬朝着凤章宫而去。
人群迤逦,过了百花摇曳的御蕤园,夸过曲桥玉栏,经过重重殿宇,流掠朱墙琉璃瓦,才见朱红门。
凤章宫处,飞檐重重,各式灯盏如星辉洒落,光辉点点,朦胧而华美。
殿门外,两名侍立的宫女朝着弋阳公主福身请安。
入殿之后,宫灯影壁,满室水兰清香,窗侧的红木花架上,一个水墨渲染白玉瓶静静屹立。
刘馥脚步顿了顿,转步走向白玉瓶。
将手中的荷花与莲蓬,择出几支,插入瓶中,然后,招手唤来殿外的侍女,将其余的荷花莲蓬收走,便自己捧抱着三叶两花一蕾一蓬的白玉莲花插瓶朝内殿而去。
甫一入内,便见一身水红绣罗金绣凤尾宫裙,披蹙金丝挽肩,凤髻高挽的女子闻声转头,眉目如画,气韵雍容。
“弋阳!”女子未语,却是身侧的暗青家常云纹锦袍的男子微笑迎来。
刘馥的眼中流动清韵,朝男子甜甜的唤了一声:“父皇!”尾音长长,说不出的爱娇。
刘征还未说话,刘馥便听到裙裾拂过地面的细碎声响,苏浣如举动间宛如步月行云,朝着女儿便道:“乘月采莲,可是乐不思蜀!”
刘馥嘟了嘟嘴,眼中晶光闪动,道:“母后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丽皇宫更是弋阳的家,何来乐不思蜀一说呢!”
刘征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
苏浣如睨了一眼他,道:“就是你宠坏了她!”
刘征扶了她的肩,道:“女儿嘛,就是要娇着养的,再说,我南丽国的嫡尊公主,难道还要受着委屈不成!”
刘馥白藕一样的手臂搂着父皇的手臂,道:“父皇,你看,这是弋阳为您和母后采的莲,您可喜欢?”
刘征低头一赏,宠溺的道:“清雅不俗,我儿乖巧!”
刘馥高兴的一声欢呼,道:“我把它摆在内殿去!”
苏浣如扫过那青色碧绿的莲蓬,眼底掠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看着刘馥高兴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声。
莲子——连子
这孩子的心意她如何能不知呢!只是——她的身子,终究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