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姜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情景，笑着回头，“他又来了，你真的不要下去见他吗？”
    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看书的男人低着头，一边用戴着白手套的手翻书，语气淡淡的，“你那么有兴趣那你去见他好了。”
    戚姜从栏杆上跳下来，“见就见，我也得看看他值不值得我见。”他的手覆盖住自己的脸，待放开时，已经是另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了——“怎么样，阮阮，像不像？”
    看书的男人也就是阮阮，他抬头瞟了戚姜一样，“你的本事，哪里有不像的？”两人的身形相似，就更像了。
    “好了，我下去了，等我回来。”戚姜兴致勃勃地开门出去了。
    琴阮看着那扇门关上，有些发怔，而处于阴影的半张脸却似乎有些晦暗的东西……
    半个小时以后，戚姜回来了，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脸，表情却不怎么高兴。他一进来就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灌了好几口，看到自己的脸露出那种愤愤的神情，琴阮也有些古怪——
    “怎么了你？”
    “就是你那个他啊，一点情趣都没有，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拽样……”
    “什么叫‘我的他’？他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琴阮把书合上，“而且他也是个异能者，能看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阮阮……”
    琴阮回房，把书搁在书架上，走到了浴室，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只看右边的脸，那绝对是再精致不过的了，可是左边……从左眼下面开始一直延伸到下巴都是一片红色的类似蛇鳞的东西，看上去可怖至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琴阮摸上自己那半张脸，这半张脸自己看了都会作恶梦的脸……当触及到丝绒的触感时，他放下手，然后把手上的白手套和拿掉，一双原本白皙修长的手背上和脸上呈现了一样的红鳞……
    琴阮闭上眼睛，想起那个时候针孔刺入身体的冰冷感，想起浑身动弹不得的痛苦，想起那次绝望的逃亡……
    这一切他每每想起来都后脊发寒……他太想要忘记这一切了，可是这身上的这些印记始终提醒着他，他已经变成了怪物一样的存在，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
    ——————————————分割——————————————
    “这件事，阮阮不想大家知道，不过，阮阮一直把阿衍你当做哥哥一样，我们还是要同你说。”
    宋衍没想到黎叔和裴叔会支开其他人，单独找上自己。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阮阮离开了公寓，却没从B市离开。那个时候他下了个决心。”
    “决心？”
    “你知道的吧，他曾经接触过‘那边’的人，他想要找到他们的基地。”
    宋衍一惊——他从来没想过阮阮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就是他自己，也还想好要这么直面那些人。
    “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线索，总之他确确实实找到了。”黎叔叹了口气，“阮阮的能力毕竟不够，他被抓到了，还被用来……用来做实验。”
    “实验？”
    黎叔看了裴叔一眼，继续说，“阿衍，我们以前和你说过的吧，壶邙的秘密，异能者的能力，异能者的生命力，这一切都是他们所觊觎的。就像那个时候他们千方百计要掳走你们这群幼童一样，他们需要实验品……”
    宋衍的双手暗暗握拳，声音也紧绷了起来，“那阮阮……”
    “经过那些实验，阮阮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不过，我那个时候对你们说他没事并不是完全骗你们的，他逃走了，中间有太多的曲折，总之他现在是平安的，他身边有另一个异能者，这个你们应该也知道的。”
    “……为什么不回来？”宋衍低喃——琴阮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同伴，这种家人的感觉算是他也会有的。
    “他有自己的想法。”裴叔拍拍宋衍的肩膀，“这件事你知道就好。”
    宋衍轻点头，“那阮阮的身体……”
    “他的身体曾经被注入其他的基因，所以产生了异变。”黎叔顿了下，“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他。”
    “什么？”
    “别忘了我们的梨树结果了，只要有一个新生命……”
    这时，门外传来了异响。
    宋衍皱了下眉，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小七……”
    ——————————————分割————————————————
    夜色正浓。
    一道黑色的身影借助攀附物，跃上了高楼，稳稳地在阳台上落地，走到窗前，没有锁上的窗门被拉开，他脚步无声地走进了房间，从窗户泻进来洒到了床上，可以看到床上一团人形的隆起。他走到床边，只是站着，静静地望着那团隆起，然后才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轻颤的指尖泄露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突然，那床上的人动了动，他及时收回了手，然后动作迅速地向窗口而去，可是还没到窗口，就听到——
    “这么想要见我……不见一面不是很不甘心吗？”伴随着淡淡的声音水晶灯亮起，整个房间如白昼一般亮堂。
    尧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只觉得那白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如同天使一般圣洁。他心潮澎湃，可是却不敢靠近半分。
    琴阮却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向尧走过去，一直到他面前才停下来，他看到尧盯着自己的脸看，微微一笑，右边的脸甚至有一种倾城之美，可是左脸却显得狰狞恐怖——琴阮抓起尧的手，却是覆盖在自己那半张长满红色鳞片的脸上，语气低柔，“怎么样，这是你心心念念的脸吗？”
    尧感觉到那鳞片如真正的蛇鳞一般冰凉，可是他却没有收回手，甚至在那鳞片上轻抚着，“我心心念念的是人，不是脸。”
    “这样一张人不人鬼不鬼和怪物一样的脸？”琴阮冷笑。
    尧注视着他，“可是，你还是你。”
    琴阮拿开他的手，转过身，“见也见到了，你走吧。”语气冰冷。
    尧自身后抱住他，低着头，脸正好和他的左脸相贴，“阮阮，我不会离开你的。”
    “放手。”
    尧抱得更紧。
    琴阮欲推开尧，可是尧的力气比他大……他的手心出现了蓝色的火花，那火花接触到尧的皮肤……只要是正常人的反应都会是躲开，可是尧只是颤抖了下，依旧抱着琴阮不放——琴阮甚至闻到了皮肤灼烧的味道……
    他终究不忍，松开了手。
    “何必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