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回家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平时不怎么闻到的味道——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厨房里有些动静。
    “阮阮，小七回来了吗？”宋衍对着厨房问。
    这时，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不是琴阮，是陈果。
    “衍哥，回来了。”
    宋衍看到是陈果在厨房愣了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小时前。”
    “怎么都没见人？阮阮他们呢？”
    “小章去隔壁找嵇南聊天了，阮阮打电话说晚点回来，不过晚饭就要我们自己解决了。”
    “哦，那我们出去吃吧。”宋衍把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又拿了起来。
    “不用，我煮了东西。”
    “煮了什么？”宋衍放下衣服，倒是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是……”陈果看着宋衍——“衍哥吃方便面吗？”
    “方便面？”
    陈果想起宋衍平日的生活作风，好像很难把这个人和“方便面”这种食物联系到一起。
    “衍哥，如果你不喜欢……那叫外卖也可以……”陈果想想附近有什么大酒店可以叫外卖的……
    “不用了，那就吃这个吧。”
    “好的！”听到宋衍说要吃，陈果马上就精神百倍了。
    他回到厨房里，开始切西红柿和青菜，切好以后在油里烫了一遍才放到一边，又开始煎荷包蛋和香肠——宋衍虽然荤菜不怎么吃，可是像是香肠这种处理过的肉食加工品还是会吃一点的，从那个时候琴阮说了宋衍偏素的喜好以后，陈果就时不时观察宋衍的饭桌习惯了。宋衍好像比较不喜欢红肉，白肉像是处理精致的鱼虾等海鲜还是会吃的，鸡肉也会吃一些，而素菜也不是照单全收的——宋衍不喜欢吃芹菜，这个是陈果仔细观察才发现的，琴阮很少做和芹菜有关的菜，就是做了也会特意摆在远离宋衍的位置，宋衍那是一筷子都不会碰一下，有一次陈果建议琴阮做芹菜鲜肉饺子，琴阮倒是做了，可是也特别给宋衍煮了一碗海鲜面，那个时候陈果还以为宋衍不喜欢吃饺子呢，可是再后来看他对香菇青菜饺子和三鲜饺子都会吃，就知道问题是出在芹菜上面了。话题扯远了——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不知不觉，陈果对宋衍的事越来越上心了，这一点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经常做这个？”
    突然的低沉声音吓了陈果一条，他把荷包蛋翻了个面，转过头见宋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了——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外罩一件米色羊毛衫，这样的形象就该端着一杯咖啡静静看书才是，和厨房那真是一点都不搭——
    “这个……你说煮泡面啊？”
    “嗯。”
    陈果笑了，“这是我唯一一道会做的食物，我还曾经试过炒、拌和炸呢，这个煮是最传统的，一碗泡面可以根据不同的搭配做出不同的味道……很有趣是不是？”
    “可是，泡面不营养。”宋衍一本正经地说。
    陈果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不过他看得出来宋衍只是陈述这个事实而已——“我没这么讲究了，以前都是有什么吃什么，而且泡面的味道并不差啊……”
    陈果说完以后发现宋衍突然沉默了，他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自己看，目光幽深。
    “……怎么了？”陈果小心翼翼地问——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事，”宋衍说，“等你煮好叫我。”说完转身离开了。
    陈果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宋衍——当然，他也没指望自己有一天能把这个人给看透。
    五分钟以后——
    “这就是我的成品了。”陈果颇有些自得地把那碗面放到宋衍面前，“荷包蛋五分熟，香肠七分熟，都是按照衍哥你的口味做的。”其实这什么五分熟七分熟，陈果当然做不到琴阮那么精确，不过凭着自己的感觉来罢了。
    “谢谢。”宋衍看着他，“你的呢？”
    陈果转身从厨房里把自己那碗给端出来，宋衍一看就皱眉了——陈果那碗里铺着的荷包蛋和香肠都有些焦了，只是有些而已，其实不妨碍吃，就是看着卖相不好。
    “我和你换。”宋衍把自己那碗推到陈果面前。
    “不要了。”陈果护住自己那碗，“衍哥，我可不习惯什么五分熟的荷包蛋，我一定要全熟的，香肠也是油炸透了的。”
    宋衍道，“都焦了，不能吃……”
    “怎么不能吃了？”陈果夹起香肠咬了一大口，满口油香，“好吃，衍哥你快吃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宋衍拿起筷子，慢慢吃了一口面——单看他那姿势，还以为那不是一碗泡面，而是高级西餐厅做的意大利面呢——当然，忽略掉筷子。
    “怎么样？”陈果一脸期待地看着宋衍。
    宋衍对上陈果亮亮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不错。”
    这两个字的评价足够让陈果满足了——第一次觉得做饭这么有成就感，虽然不过是一碗泡面。
    “那衍哥你多吃点，厨房里还有一些。”
    “嗯。”宋衍看到陈果的笑脸，心情也是大好——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够那么深地影响到宋衍，也就只有陈果了。当然，当事人并不知情，现在正高高兴兴地捧着碗吃泡面。
    宋衍落在陈果身上的眼神看似平淡，但是眼底藏着的温柔却又那么毫不掩饰。
    正当两人吃面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陈果忙去找自己的手机——
    “别找了，是我的。”宋衍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
    陈果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手机铃声竟然是一样的——当然，陈果的那只手机也就是宋衍买给他的苹果，陈果这个人对电子产品的热情不高，所以原来的铃声什么都不会去换。
    陈果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偷”听宋衍打电话——
    “……”
    “准备好了？”
    “……”
    “什么时候？”
    “……”
    “嗯。”
    “……”
    “Aphrodite……好，我知道了。”
    陈果却在听到“Aphrodite”时惊得筷子都掉在了桌上——宋衍转过头看到陈果一脸惊讶的神情，就知道不对劲，他很快和那边挂了电话，走过来——
    “怎么了？”
    “你刚才说……Aphrodite？”
    “嗯，那是一艘游轮的名字。阿佛洛狄忒，也就是所谓的维纳斯女神。”宋衍盯着陈果，“怎么了？”
    “你要出海？”
    宋衍默了下，才点头，“嗯。”
    “我也要去。”
    百里箴的预言素描里，这艘“阿佛洛狄忒”号游轮，可是占据了很大的篇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