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南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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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习字以来,我的玩乐时间锐减,虽然父亲常说我将来会很有出息,可是兄弟们的不满也渐渐起来了,我常常在讨兄弟欢心而把自己表现的笨拙一点和满足自己劳苦读书之后的口腹之欲作斗争。不幸的是我常常向食欲屈服,毕竟这也是我把千字文背完的动力。就这样,我和兄弟们的隔阂矛盾越来越大,最明显的就是他们最近经常联合起来对付我,在父亲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就把我应得的绿豆汤喝完,再在父亲面前装出一副我们只是学习之余的玩闹,或者在夜里睡觉时把我联合挤下床,小弟跟着父亲母亲睡。本就不大的主板床躺下四个孩童是刚刚好的,他们以往睡觉很规矩,今日却是专门的再放大动作。
幸而这个时候还有小弟的存在,他一向最受母亲疼宠,每次的甜点上来后他都可以吃很多分,也就不在乎分给我一半。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都是受小弟的接济才没有向我的哥哥们屈服,这个时候读好书已经不是为了甜点,而是为了凌驾于他们之上。父亲说过人要有骨气,要挺直脊梁做人,他常常说道要让我读好书以后报效国家,不能让大清的脊梁骨折断,那我现在这么积极的和哥哥们抗争,也算是挺直了我的脊梁,只要小弟对我的接济没断。
那时的我尚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挺直脊梁?窝里斗又怎么能算是挺直脊梁?这不过是孩童间玩笑打闹,我却搬出这样的大义,实在是枉读圣贤书。
在炎炎夏日即将结束之时,父亲的制糖工坊突然大赚了一笔,他把钱用于投资制糖有关的行业后还有余钱就在濠河边上买下了一座宅子,听人说那间宅子以前死过人,阴气重,所以父亲只花了很少的钱就把它买了下来。后来父亲又请城内有名的风水大师瞎子李帮着改了宅子的运势,瞎子李说九九重阳阳气重,那时候摆上梁酒可以保我们一家人住进去家宅平安,生意兴隆什么的,这些我听不懂,但是父亲很信他,对他的话简直到了相信观音菩萨一样相信了。
不管如何,换了大宅子之后我有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不需要再被挤下床的欢乐和白天上梁酒的劳累盖过了我对来到一个新鲜地方的不安,和听说这是间鬼宅的恐惧。而在第二天乃至很多天后,对鬼宅之名的恐惧裹挟了我,甚至在白天读书时也总是出错,为此父亲狠狠地骂了我。我想念在制糖工坊的日子了,我甚至有点喜欢起那些腻歪歪的味道,或者说我只是不喜欢现在孤零零的感觉,我想和哥哥们一起睡觉,被挤下床也没关系。
那时的我还没读过孔夫子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也没听过西方盛传的进化论。即使后来知道了那些,也没有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