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千里江南 第十四章 最佳演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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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常去的那家餐厅,其实两人也才来过一次而已,还是因了公事,平日里沈玄很少出去吃,油腻的东西吃得太多了反而倒胃口,他宁愿回家下面。
君子没问一下沈玄的意见径直点了几道菜,等菜肴一上桌沈玄才知全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十成十又是从宇文好那里得知的,心底丝毫不为所动,眸中却露了一点恰当好处的感激,足够让君子瞧得清清楚楚。
席间,君子连连夹菜给他还像个老太婆般反复啰嗦,一再叮嘱他多吃点,过份体贴亲密的动作惹得站立一旁的侍者,想来是新来的,都不认识君子而且口快心直,笑着对沈玄说:“先生,您真有福气,有位这么好的朋友。”语声中,还加重了朋友两字的语气。
君子笑而不语,沈玄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君子这些出格的言行,连不相干的人也看出了端倪,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他?
不,不,他从不曾觉得这些动作是出于真心,他感受到并为此心生寒意的是,若其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这个君子也太擅隐藏太会作戏了,如若他不加倍小心应对,很难想象他余下的日子会好过到哪里去。
若对方是真情实意,他也绝不可能接受,那他为何要答应君子的聘任呢?还不是……他心中苦笑,口口声声称自己了无牵挂,其实是没办法牵挂,因为没有牵挂的人。他可以舍去很多东西,唯有一样他断断割舍不了——亲情!
亲情,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放弃过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纵然失望常伴左右,也没有一丝一毫放弃过!所以给予他再造之恩的任莫予才对他那么重要,潜意识里,他是将任莫予当作了他亲生的爷爷,虽然受了冤屈远离荣成银行,仍然丝毫不介意,反而时时刻刻想着帮任莫予,尽己所能。
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思绪,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礼貌性地回应君子,暗中的思绪已是如雨纷飞。
这么一天,这么一顿饭,好像正式拉开了沈玄被君子当作情人般追求的一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君子时不时的用那套惯有的温柔优雅,在无人时温言细语的对着沈玄说绵绵情话,甚至时不时的敲开沈玄的家门,用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探头进去,执著又孩子气地问:“玄,允许我进来吗?”
沈玄一贯是沉着应变,心明如镜的见招拆招,但总有厌烦的时候,就像现在,他刚从公司忙完回家,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之际,那惹人心烦的门铃声急促而尖锐地响起,心中猜到是何人还是去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俊美温文的让人狠不起心肠的脸。
这个“家”,是公司为他安排的一所高级公寓,设施完备,地方宽敝。公司本来也为宇文好安排了一套,但宇文好为了攒钱,仍住在原来的地方,那公司会定期补贴他一笔可观的食宿费。而沈玄,图距离相近而没拒绝君子的安排,不想这么一个决定令其今后很长时间都有了后悔之意。这不是明摆着方便君子随时搔扰吗?
君子站在门口,仍旧用那一贯的语气:“玄,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沈玄心中气恨君子的千遍一律的问话,明明知道不管回答肯定还是否定,结果都是一样,偏偏还装得这么温文有礼!他突然想到了无厘头电影中星爷的语气——给我个理由先!好像正好可以借来一用。但是,他没有那种喜剧天份,学不像,只能说:“又有什么事?”堵着门槛,话中没有拒绝的意思,行动中已有拒绝的态度。
“赏脸一起吃顿饭吗?”
沈玄很不客气地拒绝:“我很累,想休息了。”
君子嘿嘿一笑,突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伸出手来,手中提着满满两大袋子,香味扑鼻而至。
“我知道你今天累的不想出去吃,所以打包上来咱们慢慢享用。”不由分说推开沈玄的身子,径直往屋里走,将塑料袋放在玻璃茶几上,更不管沈玄难看的面色,去厨房拿了些碗筷用具,解开塑料袋,将东西一件件取出摊开,菜肴竟然很丰富,外加一瓶鲜艳欲滴的红酒!
还有闲情喝酒?沈玄瞪着那有些刺眼的红色,心中泛起嘀咕。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满桌子的冷菜小炒,想不引人垂涎欲滴都难!肚子再不饿也给这香味引诱得整个肠胃前所未有的空旷起来。
“这些菜可中意?不中意的话说一下,明天我换几样上来。”
怎么,明天还要来?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沈玄琢磨着要怎样让君子铩羽而归呢?
君子的举动仍然那么细心体贴,体贴得就算是铁石心肠都要怦然心动,难怪公司盛传君子是出了名的情场高手,男女通吃,就连沈玄的秘书对沈玄钦慕之余都暗暗提典过沈玄,千万别掉进了君子设的温柔陷阱,否则由得人后悔!
想那任天齐,也算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了吧,比起眼前这位无疑差了一截。
所有的人都要甘拜下风啊。
他不动声色的笑,保持着恬淡沉静的容颜,举杯与对方共饮。
君子拿着杯子的姿势相当尊贵优雅,仿佛远古时候的贵族,品着那经千人奴隶不辞辛劳酿造的心血结晶,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沈玄的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斜睨对方说:“你的举动令我想起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部电影中的一个角色。”
“愿闻其详。”
“你应该看过。”沈玄轻轻说出了电影的名字,君子愕然而望,用了足足5秒钟时间回过神,笑道,“如果我是那华丽而任性的吸血鬼,你便是冷寂而凄美的庄园主。”沈玄说的电影他何止看过,正是他很喜欢的那部电影,看过不下十遍,不想沈玄竟也知道,印象还不浅。
“不管吸血鬼用尽何种方法,最终都会失去所有,时间没办法重启。”
“所以我不是,我没办法重启时间,却有办法改变它的轨迹,让它的历程按照我的思想来运行!”
“精彩!不愧为我沈玄的上司,我心服口服。”沈玄为此举杯,低低赞赏。
“你相信吗?”
“相信,我非但相信君总您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沈玄的话深不可测,一语双关。
“这个称呼太生疏了,私底下,我很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这种客气。”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君子?”
“润玉,我的字。我告诉过你,我祖上是书香世家,秉乘祖训,君家的每一个人都要有字,无论是何年月,用不用那是另算。我的字除了君家的人之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将来也只有你这个外人可以如此称呼我。”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名符其实啊,我真是受宠若惊。”沈玄意味深长的说,眼眸中似有流光,极其晶莹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