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浅歌并未获胜。璎珞死后，他被几个将领强行带了回来，我知道不久之后敌人就会攻到皇宫。知道璎珞的死讯后，她的父亲，那位宰相大人一夜间仿佛老了许多，然后撤走了他手下的所有兵力。
    然而浅歌却渐渐放松下来，他日复一日的在长生殿里陪我们，淡之泰然，决口不提战争的事。但他愈是云淡风轻，我愈是不安。
    这日，他照例在长生殿陪我们至长生睡去。他起身回宫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着他出了长生殿。
    虽然已经是初冬，但长生殿在碧茗气息的庇护下，依旧花草丰茂，一片绿意。夜晚的皇宫很安静，最近越来越安静。大部分宫人都被浅歌放出宫了，现在的皇宫除了长生殿和浅歌自己住的地方外几乎没有宫人了。
    我知道他放他们走是因为他不想连累无辜，因为他想与国共存亡……
    默默的走了好久，他不说话，我亦不开口，有夜风拂过我的脸带着寒冷的温度。天空中没有多少星星，半弦月孤独的挂在深色的夜幕上静默着，有微小的虫鸣声从草丛里传出来。
    如果可以，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永远走下去，似乎也很好。我望着浅歌的背影出神的想到。
    离珞，他终于停下脚步开口唤道，却并未转过身来。
    我望着他字风中假装坚挺的身影不出声，他说，过几天，我会将你和碧茗，长生三人送出宫。
    他的声音轻颤，似乎有太多不忍。我哽住了喉，我想说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但所有想说的一切终是化成了一句轻轻地，恩。
    浅歌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眸在月光下一片冰凉，那是湖水洒进了他的眼眸吧？所以看上去才会那样哀伤难过。他轻轻勾起嘴角，那微笑明明很灿烂很温柔，却让我的心像刮过一场暴风雪一样难过。
    他笑着说，我以为你会说你不想走，原来，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我敛下眉，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心里一阵疼痛。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踏着夜色踱步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忘了为么跟出来。所有的无奈和难过都凝成一声低喃，浅歌……
    回到长生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碧茗还没睡，她坐在灯下出神的望着窗外，灯光映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见我进来，她头也没抬道，阿离，你和浅歌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身子一僵，她继续道，我想留下来陪着浅歌。
    什么？我吃惊的望着她。
    她抬首，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倾国倾城。她说，离开了浅歌，我去哪里都像没了灵魂一样，还不如就此陪他去了，生时不能让他爱上我，可是能和他死在一起，我也满足了。而且，我在人间死去和被你带回昆仑山，对王母来说都是一样的，她不会责罚你的。
    可是对我意义不一样！我绝望的喊道，碧茗，我们不是凡人，是注定不能留在人间，注定不能拥有爱情的。碧茗，你和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像以前一样在长生殿里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就当做，我们从来没有来过人间好不好？
    碧茗泪流了满脸，泪水在灯光下晶莹的分外美丽。她说，阿离，你看，我会留泪，昆仑山上的妖是不会流泪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回昆仑了。她的眼泪在烛光下闪耀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她说，阿离我已经不是那个心无杂念，无拘无束的仙草碧茗了，我的心里有了浅歌，我还有了长生，我……回不去从前了……
    我望着她，默默地望着她，望着她的眼泪，她的无奈，她的悲伤……我闭上眼，突然有了一种累的感觉。但那一刻我知道了，我带不走碧茗，她的心，早已回不去昆仑。
    可是，我又突然，好羡慕她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