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创 第九章 两百年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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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皇帝的赵匡胤并不轻松,他要解决的是一盘残局,两百年间无人可解。他能感觉到,自打登基那天起,身边的人就开始宠宠欲动,大量的赏赐依然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
让赵匡胤大失所望的王彦升可谓是他们中间的“标兵”,由于杀了韩膛眼,赏赐也被免了。不过,王将军自有来钱的门路,趁着夜间巡视的空档,溜进了王溥的家里,本想着捞点油水的,没想到王老头太不识趣,王将军只讨到几杯水酒。
第二天一大早,王溥就把这事捅到了赵匡胤那里,赵匡胤一声令下,给王将军换了个差事,京城别待了,去外地吧。
武将比不得儒将,大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做起事一根筋,把这些人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想想之前的好几位皇帝死于非命,没死的也被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过着非人的生活,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
正像他母亲说的那样,皇帝这个活只能是有进无退,一旦退了,那十有八九已是身首异处了。
先来回看一下这盘残局,唐太宗李世民曾建了一个阁子,他为这个阁子命名凌烟阁。凌烟阁,大唐王朝的荣誉堂,但凡是大唐的功臣,不论文臣武将,都可以图画凌烟阁,传之后世。
为他们画像的是人物画的宗师阎立本,这样的恩宠,加之阎大师的妙笔,凌烟阁上的人物仿佛复活一样。
里面有大名鼎鼎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尉迟敬德(尉迟恭)、李靖、李勣(徐茂公)、秦叔宝(秦琼)。阵容之强大古今罕有,他们都是大唐立国的基石,大唐帝国因为他们而名震八方。
当功臣们一个个的逝去,如日中天的帝国开始内部的大动摇,一个女人坐上只有男人才能坐的皇帝宝座,这位李家的媳妇掌管了这个偌大的家业,然而帝国已不负当年雄风。
突厥又死灰复燃了,新起的草原之秀契丹也在东北闹腾的正欢,西北的吐蕃更是一刻也不消停。就在用人之际,苏定方、薛仁贵等名将相继逝世,继他们之后的将帅们鲜有他们的大手笔。
战场形势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已被打散的部落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游击战,散兵游勇不便大军进讨。对于他们,大唐帝国已是力不从心,进攻战转成了防御战,横向拉伸的北方边疆需要更多的兵员去防守。
为解决兵员人数问题,大唐的掌舵者改变了原先的策略,与府兵之外招募大量的兵员。只要身体健壮,身怀一颗爱国的心,不管你是农民(折冲府的除外),还是贩夫走卒,都可以去吃军饷。
折冲府的民户们牢牢的被栓在土地上,皇帝用土地买断了他们家族的一生,世世代代都将为王朝献身。
和这些军户们相比,招收来的新兵们显然没有这种荣誉感,更谈不上军人的素质,来到这里,只为混口饭吃,顺便拿两个钱。
没办法,滥竽充数也得充,无数的关口城镇需要他们去驻守。豪族们疯狂的收购着土地,渐渐失去土地的军户们变的意志消沉,没有土地的他们沦落到乞讨的边缘,饭可以去讨,兵器甲胄如何讨的?
边疆烽烟四起,当朝廷大军出动的时候,你却看到这样一群人,他们穿着破烂的甲胄,手持十多年都没磨过的刀枪,俨然像丐帮的队伍。
帝国的皇帝为军户的土地几乎伤透了脑筋,国家需要他们来捍卫,但跟豪族们的感情也不能伤。土地的抢夺依旧在继续,帝国的土地尽为私人的田产,折冲府的军户们终将成为豪族们的仆役。
久而久之,税收永远跟土地的开垦背道而驰,帝国到底有多少田?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既然丈量不了田亩,那就按人头收吧,大活人你能藏的了吗?
再者,有人把目光锁定在那些贩夫走卒身上,盐早就是官产官销,这自然不必说。久负盛名的茶叶也可以带来不错的收入,茶农、茶商照收不误。
如此以来,庞大的战争消耗和士卒们的军饷就有了着落,招募的计划可以如期进行,帝国北边将筑起一道形似盾牌铜墙铁壁,进可攻退可守。
有些时候,战斗不光是军人的事,粮饷运输和兵器甲胄的管理,州城内外百姓的安抚,统统需要人去协调。出于私心的皇帝为防万一,大多时候都会派遣几个相互掣肘的家伙去,谈来谈去,就是尿不到一个壶去。
万分紧急的军情下,几个将军在大帐里争得面红耳赤,谁也拿不定主意,谁也不听谁的,作为一州之长的刺史对将军也是爱答不理,兵贵神速,这样的仗还能打吗?
当然,皇帝不是傻瓜,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为了能够应付突发事件,唐在北边军事重镇建立几十个大都督府,屯军驻守。
自高宗晚期而始,几十年的争权夺利让李氏家族元气大伤,为了守住祖宗基业重振王朝。玄宗开始收缩北边防线,压缩现有编制,整合出八个大军区,军区最高长官为节度使。
节度使正式登上舞台,这出戏一唱就是两百年,多少个春去秋来,变幻的时空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最初的节度只管打仗和防御的事,至于这以外的事,皇帝另有安排。不管怎么说,他们比自己的前辈要幸运一些,再也不是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打手”。随他们镇戍的士卒心里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将士们心里早就淡忘了那个深宫大内的九五之尊,为节度使马首是瞻。
瞬息万变的军情全仰仗节度使的英明决策,为了应对这一切,皇帝将一州之事全权交予节度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羽翼丰满的节度使,隐患就此埋下。
不过起初的情况还算不错,八位节度成了帝国擎天之柱,百姓幸福指数飙升,天下太平,一切都看起来风平浪静。
在远处边疆,无数的精壮被抽调到前线,远望斜阳,血洒疆场。这个无底洞需要更多的人用命去填充,当无人可招时,皇帝赶忙派遣京畿周围的队伍开赴疆场,殊不知,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751年(天宝十年),西南的南诏不想跟唐老大混了(太欺负人),打算自立门户。皇帝派人去进讨,可惜所用非人,面对吐蕃和南诏联军,十万唐军几乎全军覆没,而皇帝所知道是杨国忠给他的捷报。
三年后,唐再次组织人马进讨南诏,结果这次比上次败的更惨,大军全军覆没,主将战死疆场。京畿附近兵马损失殆尽,皇帝已然成为光杆司令(只是他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能调动的只有那支护卫队——禁军。
一年后,也就是755年的那个冬天,一个叫做安禄山的人,发动了一场足以颠覆王朝的动乱。
帝国在一夜之间彻底倾塌,为求保命,皇帝跑去了四川,整个天下乱作一团。借助番兵的力量,叛乱总算是平定,可是帝国却像一个重症康复后的病人,命是保住了,魂早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