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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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成仙者,需除七情六欲。」
「若能登仙,我不在乎!」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无事可做之际,自是躲在树下亦或是家里,乘乘凉,恁是自在。也是,这天火辣辣的,给人就是出去走个十来步就要晕倒的冲动,哪有人像范烟一样傻呵呵的跑山上去采药?这累得满头是汗的直到太阳偏西了才回到了熟悉的山下小镇,熟人看了也是一阵关心。
同街东头的王大妈刚从堂姊姊家里过来,抹了抹汗就看到了不远处满身狼狈的范烟,招招手,喊道:「范家小子,今天可有什么收获?」范烟双手抓着肩带,大步跑了过来。
可这刚近身,王大妈就在鼻子前扇扇手,皱着眉道:「臭死了臭死了,等会到家了可得好好洗洗。还好你碰到的是老婆子我,要是其他的大姑娘们,还不把人给吓跑了。」说罢笑笑地看着范烟,其中之意当事人自是晓得。
听了这话,范烟抬起胳膊一闻,真是着实把自己给熏到了,红着脸不要意思的点点头,道:「嗯,回家一定好好洗。」
王大妈侧身看了看竹筐里,感觉没什么东西,便问:「今天的收获不好?」
「是,不知怎么的,草药比往年要难寻许多。便是寻到了,株数也是少之又少啊。」范烟纠结着,「野生的减少倒是没是,我的小院子还有些许,就是去外地买些也没什么,只是……」他没讲下去,这件事太毫无预兆了。
王大妈拿出手帕踮着脚给范烟擦擦,也同为他担心着:「会不会是天太热了?那些啥草的都不长了?」半蹲下身,好让她方便擦汗。
「并无不可能,只是再看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范烟笑道,话题一转,「我最近忙,您有空多去看看我娘,我怕她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的很。」
王大妈连笑着点头说道:「哪用得着你来操心,都认识几十年了,再不串串儿门就没多少机会了。」说着鼻子突然一酸,又继续道,「范小子啊,老婆子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是想想自己的事儿了。我前几日带着虎子的小儿子去你家串门,你娘对他又亲又抱,恨不得就是自己的孙子。你个当儿子的,可不能让娘亲伤……」还未说完突然顿住了,抹抹眼睛,明明还是寂静的街道,墙角还是这个墙角。
「怎么了?」范烟转身望去,再正常不过了。
「果然是我老了,怎么老出现幻觉呀……」王大娘喃喃地道,摇摇头,对着范烟接着道:「没啥!你也不想想我都一把年纪了,都已经是要入土的年纪了,出现些幻觉在所难免。」
「要不要我给您把把脉?」范烟担心地问道,王大妈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感情深厚自然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瞧瞧瞧瞧,我才说呢。你还是赶快洗洗去吧,老婆子的身体棒的很。你娘肯定已经准备好饭了等你呢,跟我个老婆子罗嗦啥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说完哈哈大笑地推着满脸通红的范烟走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王大妈轻声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
才刚推了门,眼前又是一阵黑影闪过,王大妈眨巴了眼睛好几下呢喃着:「真是我老眼昏花了?怎么老看到一只黑黑的东西闪过?啊……不会是蓝家娘子养的猫吧。对,明天好好问问她,这放出来怪让人心慌的。」抖了抖身子,把寒意抖掉了些,进了门。
街道上又是一片寂静,现在这天热的就是连鸡呀,狗呀,猫呀都懒得叫一声了。
劳累了一整天,范烟的中午饭也只是在山上两三个白馒头就着山泉就了事了,现在可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拉紧肩带快步往家里跑,一想到娘亲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心里就是开心呀。
推开门,静得就像没有生物似的。房子里一阵莫名其妙的冷清,就连平日里跟自己特别亲的阿米都没有蹭过来。
转到里面,见黄色的阿米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想蔫了菜叶子似的,眼神也黯淡着。
范烟取下竹筐放在了脚边,蹲下身子摸摸阿米的小脑袋,轻声道:「今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现在死气沉沉的,诶,阿米,你等等我,我给你弄些水来。」阿米用两只小爪子扒了扒地上的杂草,抬起头望着范烟离去的身影,又呜咽了一声垂着耳朵趴回了爪子上,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范烟来去匆匆,从厨房里快速的舀了碗水就跑到远处,却已不见阿米。
「真是的,看起来没精神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唉……这天热的。」端着水范烟用袖子擦擦汗,转了一圈也没寻到阿米的身影,便往里面走去。
「阿米?阿米?你在哪儿?快来喝水啦。」范烟刚喊完厅子里就传来几声狗叫声,但很快就没了声响。范烟端着碗走进去,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从他一回到小镇上就开始觉得奇怪了。可是他又说不出什么到底哪里奇怪了,真纠结。
大步迈进厅子还得小心水不泼洒出来,范烟边抬着头话才刚到嘴边:「阿……娘!」一下子难以从震惊中回神,手里的碗似枯黄的树叶飘飘洒洒地坠落,最终在碎裂声中四分五裂。
从裂声中抽回意识,踏过碎瓷片,疯了地奔向靠着椅子、手无力地伸着的母亲。
「娘!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我!」狠命地摇晃着她的肩膀,范烟的眼泪刷刷刷的就奔涌而出,「娘!」嘶吼了几声也不见动静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是个大夫!连忙执起手腕,压着心中翻滚的感情,努力使自己平静好探测这脉搏。
感受到还有跳动,而且很平稳,范烟才松了许多。抹掉脸上多余的眼泪,拍拍娘亲的脸:「娘……娘……快醒醒……小烟回来了……娘……」轻轻拍打了几下也不见有什么转醒的迹象。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行。只要这样就够了。
横抱起娘亲到里屋,替她将衣裳解开了些,顺手拿着面盆出去了。
快速地打了盆水,心急火燎地端进去,险些洒了出来。将面巾弄湿敷在额头上,然后再洗一遍换上,如此重复上许多遍,也不觉时光匆匆。
等完全回过神来,天竟已完全黑了。
点上几只蜡烛,正起身去准备些吃的,却倏地听得「嗷……」一声,一抬脚才发现竟然踩到了阿米的尾巴。范烟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心疼地把阿米抱在怀里,揉着它的尾巴温柔地道:「阿米对不起对不起。」轻抚着它的脑袋,把尾巴小心翼翼地放在手掌上吹了好几口气,阿米的声音才小了许多,甚至还颇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范烟见阿米没什么了就拍拍它的背脊后把它放在了地上,它却转过身子用脸蹭着范烟的脚踝:「都这么大了还爱撒娇。」蹲下身拍拍它的头就跨了步子去厨房做了点清粥。
端回房里是娘亲已经醒了,眼睛呆呆地盯着房梁,一眨不眨的。
范烟将碗放在一边,扶着娘亲的身子做起来,为她垫了个枕头:「娘,你感觉怎么样?」娘亲依旧大睁着眼,过了好久才喃喃道:「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范烟一愣,随机展颜道:「是啊,到了晚饭时间您还睡着我不忍心打扰您。我做了粥,先喝一点吧。」说罢,端着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
僵硬的咀嚼了几下后道:「现在还是夏天么?」
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硬在脸上:「是,您怎么这么问?」
「可是我怎么听不到蝉鸣啊。」娘亲又咽了一口,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光彩。
没有蝉鸣声!范烟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夏天本是蝉躁动之时,可从他回到镇上,就没听到什么动物的声音,就连阿米也是如此。难道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扶着娘亲又躺了下去,收拾好后自己在院子里就着井水就随意的冲洗了一下。月下是肤若凝脂的美好,熠熠生辉的水珠也恁得妩媚。
今天的情绪太大起大伏了,搅得范烟已经没有什么心力再去弄其他的事儿了。回了房倒头就睡着了,于是便没有看到屋外一双金色的双眸里装满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