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话:诱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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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流川恨张扬,从很久以前。
    那是个星月无踪的夜晚,对张扬来说,这是他经历丧父之痛后,又一个人生暗夜。
    说起来真是令人伤心,他相恋三年的高中女友和他分手了,还是人家女孩儿先开的口,说受不了张扬若即若离的柏拉图式爱恋。
    “整整三年了,从我住进我叔家的中心花园小区开始,我几乎每天早上都买好早餐等她一起上学,放学后又手牵着手回家。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她说她受够了,一刻也不想多待在我的身边。”张扬仰头喝掉易拉罐里最后一口冰啤酒,眼神很是受伤,他失神地盯着地面,像是在思考今后的人生,又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我不恨她,我只是想不明白。”
    “我更想不明白!”流川打着呵欠,不满地在心里发牢骚。他只是睡不惯宿舍硬邦邦的铁架床,辗转反侧后,爬起来喝水的档口,就被张扬拉了出来喝酒聊天。
    “我是真的喜欢她,”张扬终于放弃了用眼神蹂躏脚下那片青绿的草地,转而抬头看天,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透过深沉的夜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爱惜她,生怕她在我这里受到半点的伤害和委屈,连每次牵她的手都小心翼翼的,难道这样也有错?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这样爱她,她,为什么就不懂呢?”
    张扬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就不再说话了,他在等着流川接他的话桩。这个时候的张扬情绪很低落,极度需要别人的安慰,即使对方只是个既闷骚又懒散,在情感方面比自己都要迷糊的半吊子。
    可是他无趣地靠着椅背等了半天,流川就是不搭理他,连吱都不吱一声。
    “流川?”张扬终于忍不住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是没有人理他。
    “哎,流川!我说你……”张扬有点不高兴了,难得的煽情氛围都被流川的不解风情破坏尽了,最后一点伤感都消弥在逐渐提高的不满音调中,他有点恼怒地回过头,就发现流川已经睡过去了。
    昏黄的灯光下,流川露出了毫无防备的睡容。他安静地阖着眼,露出一点点漆黑的眼仁,从张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眼底流动着的一抹水光。为了睡得更舒服一点,流川把头靠在石椅的靠背上,他两手自然下垂,腿并拢着,睡梦中像是梦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事情,他含糊不清地呓语了一句,不安地咂了咂嘴。流川的睡相很孩子气,除了笼罩在眉宇间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忧愁,一脸的天真无邪。
    “流川……”张扬靠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发现他睡得很沉。
    面对流川一无所知的熟睡的脸,张扬突然起了玩心,戏虐地往他脸上呵了一口气,他也没醒。张扬轻笑一下,又推了他一把,于是,流川就软绵绵地往一边歪了下去。
    张扬赶紧俯过身,用手拉住了他。可流川实在睡得太死,身体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一样,张扬觉得有点吃力,又伸出另一只手,圈住了他。
    “流川,别睡了,快醒醒,我们回去了。”
    张扬叫了好几声,可流川疲软地低垂着头,熟睡无知。
    这家伙……
    张扬捉着流川的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脸,又像逗弄小狗一样抓他的头发,想把他弄醒。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的头发也太长了吧,又长在这样一张雌雄不辨的脸上,倒有点像女孩子了。
    张扬喝得有点高了,夜晚的凉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他打着嗝摸完了流川的手,又去摸他的脸,摸得兴起,还恶作剧地捏了一把。
    连皮肉都长得和女人一样,肌肤雪白,水嫩嫩的,又冰凉冰凉的,摸着手感真好。
    “就是有点太瘦了。”张扬把手搭到流川的腰上,又比了比自己的,两相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这家伙的腰怎么这么细?我一只手就可以把它掐断!
    张扬有点兴奋了,他从来都没有对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这样浓厚的兴趣。即使只是一时兴起,即使只是酒后乱性,也阻止不了张扬对这副在暗夜里像睡莲花一样,伴随着阵阵清香一点点绽放的曼妙身体的构造,产生想要更进一步了解的强烈渴望。
    这样一副柔弱无骨的身体,抱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吗?他看起来是真的睡死过去了,一时半会估计也醒不过来,不如……
    张扬想着就把流川从座椅上拉了起来,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用两手固定将流川环抱着,但没有抱实,他只是觉得好奇,并没有真的变态到要在午夜猥琐一个未成年少男来排解失恋后无尽的空虚寂寞。
    可这副散发着青少年特有的清香味道的身体的触感实在是太美妙了!
    流川均匀的鼻息温热地喷在了张扬的后脖上,两人的距离靠得这样近,隔着薄薄的两层棉质衣物,触碰到的地方,肌肤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一起,只要流川轻微地扭动一下身体,就会引起一阵厮磨,每一下不经意的挪动,张扬都能感觉到一阵细小的电流划过心底,燃出点点火花,火花过处,一片灼烧的通红!
    那种感觉既新鲜又刺激,就像一只女人的手,在极富技巧又不着痕迹地撩拨着你,你想反抗,身体却动弹不得。等反应过来时,你,已无处可躲。
    流川像正在做着一个缠人的恶梦,他的眉头深锁,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不时地被恶梦惊吓到。终于,他惊恐地叫了一声爷爷,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此时身边唯一的依靠。就像一个溺水的孩子在惊恐绝望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流川死死地抱住了张扬,嘴里无意识地喊着:“爷爷,爷爷你不要离开我!爷爷——”
    “我、我不会离开你。”张扬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也抱紧了他。
    流川这一抱,抱得太突然了,张扬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失声叫了出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以为流川醒过来了,吓得立时乱了方寸。张扬怎么都想不到流川会在这种情况下抱紧了自己,太突然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好在流川没有被恶梦惊醒,他只是不断拿头蹭张扬的脖颈,像是一只正处于哺乳期的小羊羔在母羊身上寻找母奶。张扬觉得痒,又不敢抓,怕惊醒了流川,只得憋着气任由他在睡梦中放肆的胡闹。
    周围的气温一下提高了,流川这种撒娇似的小孩子气行为,对于此时略有点心猿意马的张扬来说,无异于一种变相的邀请,诱惑到极致!
    流川这是在干什么?张扬捉摸不透,又不敢轻举妄动。他就这样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任流川蹭着,紧张得冷汗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直到流川近乎哭喊地叫着爷爷的时候,张扬才发觉自己会错了意。流川并没有在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他只是想他爷爷了。而自己正不幸地代替那个已然埋入黄土里的糟老头子,牺牲自己的色相去安慰被恶梦困扰的小孙子。
    只是在做恶梦吗?傻孩子,你的爷爷已经回不来了,你这样惦记着他,却又是何苦!
    张扬吁出一口闷气,在心里暗道一声:好险!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平复已然提到嗓眼的心跳,流川头一歪,两手无助地撑着他的肩膀,不安地又动了动,好像就快要醒来的样子。张扬身体一僵,心跳就漏了半拍,他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他该怎么向清醒过来的流川解释——他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自己抱在怀里这个尴尬的场面?事情似乎在朝着一个最糟糕的势态发展!
    然而这次张扬又失算了,流川似乎只是在寻求一个更舒服的睡姿。在张扬的怀里磨蹭了一小会,流川两手一松又睡了过去。
    “什么嘛,吓了我一跳!小调皮蛋,睡个觉还睡得不老实,小心老子我吃了你!”
    张扬自嘲般笑了一下,勾起食指刮了刮流川挺直的鼻子,重新抱起他,轻轻地摇晃着,将他带进更深更轻柔的梦境。
    夜色如水,夜凉露重。
    张扬觉得有点冷了,困意也一波一波地向他袭来。他低下头朝怀里的流川看了一眼。流川乖乖地伏在他的怀里,紧闭着两眼,眼睫毛很长,疏朗而有致。小巧的鼻子下,两片樱瓣一样的嘴唇泛着诱人的水光,微张着露出了一点牙齿。这个样子的流川最耐看,他面容沉静,睡相安稳,似乎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张扬原先只是想叫醒他回去再睡,然而就是这一看,让他改变了主意。看着这副无欲无求的甜美睡容,张扬无端地沦陷了,连眼睛都无法移开。他像着了魔一般,定定地看着怀中安详沉睡着的流川,像是要把他此时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捕捉下来,又生怕少看了他一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就在那短短几秒钟的深刻凝视里,张扬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最后喉咙一紧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祈祷:时间啊,请停留在这一刻,我别无所求,我只希望怀里熟睡的这个少年,能够一直这样安睡下去。多情的风和恼人的雨都不要来打扰到他,不要带给他烦恼和忧愁。我只想,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陪伴着他……
    张扬再次抱紧了流川,不可抑制地,他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强烈而热切。手心冒着汗,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张扬仰起了脖子眼角湿润了一片,又像受不了这热度一般,他极快地低下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凑到流川耳边说:“沈流川,你这个妖精,如果说天真也是一种残忍,那你已经将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残忍发挥到淋漓极致。——恭喜你,你已经成功把我俘虏了!”
    张扬说着,眼里锋芒一现,又变回了原来镇定冷静的样子,他再次伸手拍了拍流川的脸:“捉弄人也给我适可而止点吧!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很开心吗?无聊!”
    “我说你要装睡装到什么时候?再不起来我就扔下你自己先回去了!”张扬已经动了真气,这是他给流川下的最后通牒。
    然而流川还是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般。要不是看到他一片安然的脸上有着沉稳的呼吸,以及一下一下细微起伏着的胸膛,真令人怀疑此刻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只是一具温热的尸体。
    可惜的是,此时的张扬已全然没了之前全心投入的陶醉和欲罢不能的失态,他黑着张脸,整个人就散发出一种无比危险的气味,接着眼神一凛,威严的气势就出来了,就像一头被小绵羊用幼稚的拙劣伎俩欺骗惹怒了的雄狮。
    “沈流川,你去死吧你!”张扬发了疯一般嚎叫了一声,发泄般狠狠地在流川的腰上掐了一把,然后无情地将他推倒在地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噗哈哈——”
    流川仰躺在地上,屈着两腿,一只手捂着腰,一只手撑住地面,眯着眼笑了起来,笑得惊天动地,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啊哈哈……张扬,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啊哈哈哈哈……真的好淫荡哦!”流川捂着肚子,乐得直想在地上打滚,他自顾自地闹腾了一会,又从地上爬起,用手背遮着眼有点难为情地说道:“不过你刚才看我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几乎以为你这是要……要强暴我了!呼呼,真、真的吓、吓到我了!”
    张扬已经走出了很远,闻言,他身子一震,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翻滚的气血平静下来,一番剧烈的心里斗争过后,张扬阴沉着脸转过身,迎着流川疑惑的目光,大步走了回去。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你看到了什么?”张扬蹲了下去,抓着流川的衣领咬牙道:“看着我出丑你觉得很好玩是吗?沈流川,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妖精!”
    流川毫不避让地看着他。
    暗夜里,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头顶昏黄的路灯的光在起着微弱的照明作用。
    在这明昧不定的灯光下,流川被迫抬高着头,微微向后仰着。张扬从他那双清澈冰冷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气得几近扭曲的脸。流川瞪望着他,嘴皮子一动,恶毒的话语就这样毫不避忌地吐了出来:“就在你低头看我的时候!别以为之前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张扬,其实你就是个变态!”
    “说到底,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张扬答非所问,眼神凶悍得像是要徒手将人生吞活剥掉。
    “我看到了什么?”流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睛猛的一下睁大:“我还能看到什么?哼!我看到你想要把我……”
    流川是想要大声控诉的,可是他没能继续谴责下去,因为张扬抓着他的头发,用嘴堵住了他不断开合着的嘴巴,深深地吻了下去。流川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就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算什么?开玩笑的吧,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强吻了!这一定是在做梦吧?张扬他、他是来真的?
    “呜!我的初吻——”
    流川在心里哀嚎一声,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口咬住张扬强硬伸到自己嘴里扫荡的舌头,直咬得张扬从喉咙里呼噜着连喊饶命,流川怕他再乱来,赶紧松口,张扬身子一缩,痛得跳了起来。
    挣脱了张扬强盗一样攻城略地般的唇齿侵略,流川咒骂了一声,也气急败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水,一脚就把大着舌头呜哇乱叫的张扬踹倒在地,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一个十七岁零两个月大的未成年少年人。
    “呸!算我沈流川看错人了,张扬你他妈就一心思龌龊的白眼狼!我、我要和你绝交!”
    流川气得浑身直打啰嗦,握着拳头抖个不停。他无限怨毒地剜了张扬一眼,转身就往外跑。
    他本身方向感就差,四周又黑沉沉的根本就看不见路,此时又正在气头上,只顾着跑没留意脚下,一心只想逃离张扬,离得远远的才好。他晕头转向的,先是撞到了一棵树上,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脑袋撞得头破血流。紧接着,流川向前踉跄了几步,脚下一个踩空,半个身子就悬在了空中,眼看着马上就要整个人摔到冰冷幽深的湖水中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人影从那棵被流川撞过的树后闪了出来,他在电光火石之间,伸出手往流川腰间轻拍了一下,轻轻巧巧的就把流川拍回了地面,他自己却顺着那股冲劲,像颗流星一般坠到了湖里,扑通一声溅起了半米高的一道水花……
    那个不要命地抢救流川的人就是冷小天。
    流川是正宗的南方人,非但不会游泳,还天生就对下水有着深深的畏惧症。
    张扬那会儿正抱着头,痛苦地检讨自己刚才丧失理智的带着赤裸裸情欲意味的侵略行径,他知道自己是在犯罪,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身体不受控制地亲吻了了上去,他的本意只是想吓一吓流川,让他别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结果……
    他想得那样投入,根本没留意到流川在干什么。如果没有冷小天的出现,估计等他想明白,自己近乎疯狂的失控行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流川或许早就已经被水淹死,成为一只新鲜出炉的水鬼了。
    “张扬,那一晚,要是没有冷小天,我可能早就被淹死了。我恨你,我也恨我自己,我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用暴力威迫别人就范的人,就像我恨这个世界上所有怯懦地缩起来不敢反抗的胆小鬼一样。所以,无论是你还是我自己,这辈子我都不打算轻易原谅!”
    事后,流川不止一次这样跟张扬说过,每当张扬试图对流川表现得友好一点的时候,流川就会当机立断地阻止他,并郑重地把上边这段话重申一遍,语气之坚决,眼神之冰冷,不留给张扬半点挽回的余地。
    张扬痛苦万分,但他对那个晚上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懊悔。要是时间可以倒流,再重来一次,对着流川毫无防备的天真睡颜,张扬也没有把握自己能把持得住。
    事已至此,不想它发生的全都发生了,不希望它变成现实的也全都变成了事实。面对流川刻意冷漠的躲避和时而热嘲冷讽的反唇相讥,张扬除了一个劲地用尽心力去弥补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历经无数次碰壁和吃闭门羹之后,流川对张扬的态度已经有所好转,也终于肯接受张扬对他的好。令人惊喜的是,经过半个多学期的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了解的深入,流川呈现给张扬的不再是一张万年臭屁脸。不知从何时起,流川对张扬的警戒心渐渐放松了,也可以笑着接受张扬从家里带来的散发着荷叶清香味儿的稀饭了。当然,他没有拿来自己吃,而是全留给昏睡在床上吹着口水泡的冷小天。
    冷小天喜欢吃稀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冷小天的粉丝就自称为稀饭,她们三五个聚成一群,又组成了稀饭团。稀饭团足迹遍布整个校园,在G大娱乐八卦圈内占有极高极重要的位置,在校园网站灌水吧里更是起着主导的地位,她们的行动口号就是:冷小天我稀饭你,稀饭稀饭就是稀饭你!
    这是张扬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的事情。
    但这又怎么样?只要流川喜欢,张扬就没有任何异议。他也乐意这样做,隔三差五地跑回家拜托苹果酱阿姨帮忙做荷叶粥,做好了就放到保温瓶里带给流川,再由流川献宝一样双手呈给冷小天。
    你高兴就好,我也达到了我的目的,对所有人都有益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对于流川的事,似乎就此可以告一段落。虽然没法完全消除流川心里的芥蒂,但照现在这种情况下去,取得他的原谅和信任不是没可能的事。对于那个晚上自己做出的荒唐行径,张扬尽量把它归根为情伤使然,酒后乱性。
    “如果流川有一个妹妹就好了,我一定会娶了她!”
    张扬无数次这样幻想过,当然这不可能成为事实。
    “我是喜欢女人的,我不可能爱上男人。”别的不敢说,这一点张扬本人无比笃定,他觉得自己对于流川的强烈好感,只是一时情迷意乱,当不了真。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真的喜欢,那又能怎样?自己最终还是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喜欢,不分性别的喜欢,实在是太惊世骇俗,见不得天光摆不上台面,爱得越深就越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张扬觉得自己对爱情的觉悟还没到那种地步,远远做不到为爱生为爱死那样的地步,也无法坦然接受同性之爱开展一段禁忌之恋,做出反物种延续的伟大壮举。
    可不都说世事无常么?连冷小天那样的坚冰,都被流川这个闹腾糊涂蛋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烂俗套融化了下来——他们两个现在不就是在谈恋爱么?他们也是同性相爱啊,不也好好的相处下来了么?看着还很恩爱呢!
    张扬有点动摇了,鉴于冷小天和流川这个成功例子,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对恋爱重新下定义。在Google了一些资料后,张扬发现还是自己不能接受同性恋,他无法想象自己和一个男人牵手接吻的恶心场景。
    然而——这个然而很重要,就在张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上关于同性恋的解释字义时,陈浩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张扬背后。他细心地观察了一会张扬认真思考时的侧脸,眼里突然闪出了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希望之光。他扶了扶眼镜,上前拍了一下张扬的肩膀,露出了一个优雅迷人的微笑:
    ——同学,你长得好像我的下一任猎物。
    于是,故事到了这里,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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