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卷:倾城凤皇锁阿房 第十四章 宫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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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慕容冲缓缓睁开眼,视线终于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疼痛牵扯着全身的筋骨,慕容冲想睡去,但身上浑浊以及溢出的血丝,令他难受的不得不下床,唤来侍女,吩咐备着沐浴池水,慕容冲径自穿上了一件亵衣,懒得去系腰带,身上的痕迹在烛光下一览无遗,慕容冲慵懒的把长发散到身后,赤着脚踩在地上。
不一会儿,几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准备了浴水,慕容冲走过去,踏入浴池,顿时,一股热气从浴池中蹿起,慕容冲狠狠的擦拭着身上的印记,却无奈,不论使出多大的力,那青色的印记始终擦拭不去,像是在向着自己挑战。慕容冲气急,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然径自狠狠的咬了上去,顿时,那痕迹周围,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流过慕容冲的腰间,流过腿间,最后,滴入了水中,散漫开来。
还有从慕容冲眼角流出的清泪。
本来干净灼青的水,此时却是那般的肮脏,正如自己的身体一般,经历了浑浊之后,就是再想要打扮起来,再装的纯洁,可身体中的肮脏却是一辈子都洗不掉,抹不去。
慕容冲不知怎地,有种想要在这水中溺死的冲动,如果沉下去,那这一切就可以洗干净了,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可在那瞬间,慕容冲又想起了白日那人,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那出口便一副儒雅气质的白衣公子,那是苻融,那是安乐王,可他也是苻坚的弟弟,是自己的仇人,如果,如果他不是那人的弟弟、、
慕容冲转念想起了自己的皇兄,那个一向高傲,如今却只能在秦人的威逼下缩首缩脚的皇兄,他如今怎么样,有没有像自己这样蒙羞,皇兄那样的人物,怎么受得了、、
一下子,脑海里涌现了这么多面孔,不、、不、、自己要活着,只有活着,才可以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还给他。
苻坚,来日,我定要你为你今日的举动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
慕容冲咬破了嘴唇,唇上漫出了一丝血,慕容冲伸出舌尖,舔了回去,好热,好烫,好苦,好涩。
仿佛自己的心、、
回到床上,狼藉一片,床单上脏乱不堪,正如自己刚刚的身体,慕容冲一狠,往床上一抓,雪白的床单被生生扯破,慕容冲随手一扔,赤脚踩了上去,狠狠的,像是对待一件愤恨了许久的物体。
想着苻坚临走时交代的话,明日宫中的宴会,也许,自己面临的又将是一场羞辱,慕容冲拂起帷帐,慢慢的爬上床,躺了下来。
梦中,燕国的一切又出现了。
父皇,母后,皇兄,皇姐。
梦的尽头,竟然是他,苻融,他朝自己淡淡的微笑着,最后,温柔的抱住了自己,很温暖,很惬意,那是自己从来不曾享受到的温暖。
猛地,慕容冲被自己惊起,一抹额头,竟出了一身冷汗。
睡意全无,又躺下,静静的呆呆的望着头顶,那从自己进宫起就悬挂着的大红色帷帐,此时像是要朝自己砸下来一样,像是下一刻自己就要窒息,慕容冲“啊”的一声惊呼。
却什么都没发生,虚梦一场,这般惊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慕容冲就起身,不是因为今日的宫宴而兴奋,是昨夜的惊恐,那梦中的人,真真实实的抱住了自己。
自己也真实的回应了他,没有拒绝,没有推扯,在这秦宫中,竟然有一人留住了自己的心。
慕容冲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不能相信,唯恐这一切到头来,只是自己的牵绊。
如若梦中尽头处,当真那般,自己该将如何,如何面对慕容一族,如何面对鲜卑一族,如何面对皇兄,如何面对皇姐。
不。
慕容冲迫使自己不去多想,换上衣衫,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梳妆,镜中的人真是拥有一张倾城面孔,皙白光滑的肤色,细长眼角微微上翘,清秀的眉叶搭配着长长的睫毛,小巧却又坚挺着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显得妖媚动人,如若不知这是自己,慕容冲在那一刻也恍惚了,以为镜中的肯定是那家仙子下凡,竟然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慕容冲苦笑,不就是这张脸吗?
拯救了自己,却也毁了自己一生,如果没有了这一副惊艳的面孔,会不会、、、
想着,慕容冲拔下头上的玉簪,如果在那一刻真的划破了那一张倾城的面孔,不知在以后的日子里,会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下一刻,慕容冲还来不及用力,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似乎不敢相信,又怒道极致,“孤倒还不曾想到你会这样,”苻坚抓起他的衣领,把他从铜镜前,拖到床边,冷冷的笑道,“你以为你划破了这张面孔,孤就会放过你?”
耻笑一声,命令一般的口吻,“凤皇,孤要的是你的人,是你的身体,就算你毁了容,破了相,孤一样可以折磨你,羞辱你,你的这副身子,只是为我苻坚一人活着,你有什么资格弄坏他。”说完,更加气愤,胸口上下起伏,像是受不了刚才那一刻的激动,又狠狠一巴掌抡了过去,“你给孤记好了,如若今后,你再敢犯下这等蠢事,那将不是你的痛苦,”说着,仰头唇边一抹冷笑,反问道,“你难道不在乎清河么?”
慕容冲身体僵住,慢慢的从床上爬起,嘴角带着一丝血,极其冰冷的表情,“秦王以为我还会在乎吗?我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还管得着自己的姐姐吗?”
倒是不曾料到如今他的心已是这般的狠,苻坚很是吃惊,“哦?是吗?你当真心这般的冰冷,看着你的族人一个一个被痛苦的折磨,慢慢死去?”
慕容冲拭了一下嘴角,“秦王以为我还要怎样呢?为他们痛哭,下贱的去抱住你的脚,求着你不要伤害他们,秦王,你未免太小看我慕容冲了。”
“那苻融呢?孤若今日就杀了他,你会不会求孤?”
慕容冲一愣,瞬间,昨晚的梦境又涌现了出来,苻坚你何其残忍,他是你的弟弟,故作镇定,“那干我何事?”看着苻坚,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留恋,“再说了,他是你的弟弟,你要杀便杀,你若杀了,对我来说,岂不是少了一个对手?”脸上遮挡不住的嗤笑。
“哦?是吗?真是这样吗?”苻坚打量着他,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点的恐慌,令他跪着求自己,可是寻了许久,苻坚失望了。
心中的怒意更甚,无可发泄,苻坚猛的按到慕容冲。
慕容冲没有一丝的害怕,嘴角依然笑着,却更令人抓摸不透,“秦王,要做的话就抓紧时间,我倒乐意陪着。”眼里挑衅的望着他,低沉道,“可是大殿上等待着的朝臣会受不住的,”说完,径自大笑起来。
闻言,苻坚放开他,起身,“好,好,慕容冲,孤果然小看了你。”
“来人,给他更衣。”苻坚扬声一呼,宫外的侍女陆续进来。
刚刚慕容冲起身已经换好的衣衫早在两人的撕扯中,凌乱不堪,慕容冲也从床上下来,不往前去,也不后退,径自站着。
侍女们一时不知如何更衣,苻坚一见,痛斥道,“都傻了,给孤脱下他的衣衫,换上新的。”侍女们领命,低头从苻坚身旁走过,拿起桌上的衣袍,走到慕容冲身边,“慕容公子,请更衣。”
慕容冲依旧一动不动,苻坚看他这样,火气蹿到头顶,一把扯过侍女手上的衣袍,“都滚出去。”侍女们吓得一个一个的连忙跑了出去。
“慕容冲,你当真要和孤横着来?”苻坚褪下他的衣衫,为他穿上手里拿着的那件锦袍。
慕容冲还是不语,苻坚被他这样折磨到想掐死他,又生生的忍了下来,“凤皇,孤说过,只要你遂着孤的心意,孤便不会为难与你,更不会为难你慕容一族,如若你当真要挣个鱼死网破,那孤也救不了你。”
慕容冲拉过他为自己穿上的衣衫,径自系了腰带,心里想着的却是刚才苻坚威胁自己的话,连苻融,他的弟弟,他都可以拿出来,想必他隐约的看透了自己的心意。
可自己不能害了苻融,他是那样的一个温和的人。
慕容冲忍着,忍着心里的惊恐,忍着他说不出的害怕。
他的高贵是处于皇族的天生之上,可是,如今,下贱的生活之下,胆战心惊却成了不变的常态。
良久,他低语一声,“秦王放心,凤皇不会虐待自己的身体。”却是极尽了悲悯,对谁,他自己也不甚清晰了。
苻坚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孤也曾经许诺过你,只要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那一切都相安无事。”
瞬间转颜,毫不理会,苻坚无奈,叹了一口气,“今日孤要在未央宫设宴宴请群臣,昨日孤便告诉于你了,走吧,已在你这里耽搁了许久,本来孤是想过来看看你,却不想见到了你那一幕,实在心惊。”
慕容冲闻言,冰冰的说道,“秦王,是怕我毁容了吧?这副容貌,秦王看来还是留恋甚深哪。”
苻坚又怒,抓起他的手,愤然道,“在你心中,孤就是这般一个好色之徒?”
慕容冲甩过他的手,“那秦王还图的是什么呢?”
是呀,图的是他的什么呢,他说的没错,是他这惊为天人的倾城容貌,也许自己的一见钟情,鈡的不过是他这一副表象,这一副倾世却又冷漠的皮相。
可如今,日日夜夜的共眠,最初的鈡色现今不知有什么已经慢慢的融了进来,是他的倔强,是他的坚强,是他的屈服,是他的隐忍,自己又何尝不清楚他的心思。
可是还是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也许,这就是万劫不复。
苻坚脸上抽搐着,唇角勾了一抹苦苦的笑意,“就算是吧。”
说完,抱起他,出了凤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