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谁道无缘  第九章 独处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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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的繁华,不仅仅在于皇宫的气派华丽,也不仅仅在于江南的美人温柔娇媚,更在于世家大族的气势,似乎一族更比一族,争先斗艳,比的是家族,是贵贱,是阶级差异。
    大将军府位于皇宫西北处,都道西面向长安,长安自古帝王都,这建康也自是这般想法,谁家府朝西北,注定的是君临天下,但似乎南来之人不多相信,司马睿虽对王敦厚待,但却终是防范着王敦。
    帝王自有帝王御人之术,丰厚赏赐,让其沉迷于浮华之中,耽于美色自是一种手段,可聪明之人当是有自己的一套迷惑帝王之术,表面沉迷于世间繁华,私底下早是打算计划,图谋的不过只这江山,天下谁人不爱,美人谁人不怜?
    王敦在与司马睿的首次交锋中,败下阵来,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大将军府上的下人们自是小心行事。
    王敦其实并不是暴虐之人,他也至爱,至善,至情,只是常是黑服裹身,佩剑在手,下人们自是被这身穿扮的威严所迷惑,不敢轻易接近。
    这日,司马冲怀着复杂的心情让长生给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自是那身司马冲最爱的紫衣,长发依然披散,司马冲养成了从不束发的习惯,这在南朝,自是见怪不怪,风流人士,大都习惯于潇洒于世,浪漫不羁,司马冲也许只是一个风流少年,生在皇家,心在自然。
    对王敦,司马冲始终怀着复杂感情,初遇时被他吸引,只是觉得他与众不同,再见是被他气势所折服,如此高傲,如此胸怀天下之人,也许有一日必然是司马家的覆灭之人。
    看到主子那心神不宁,又似乎忐忑不安的表情,长生终是没能忍住,说道“公子,你有何忧虑,不过就是拜访大将军而已。”由于司马冲交代过长生,在外称他为公子,不必唤主子,长生也就称公子,免得生疏。
    司马冲不知怎样回答,长生说的没错,自己不过是去见他而已,这在世人看来,不过如此,生在皇家,拉弄王公大臣,出门拜访,当是自然之事。
    叹了一声,说道“走吧”。
    翩翩公子,英雄思慕,两处相思,夜夜惆怅、、、、、
    王敦今日去了王导府上,王导虽说也是琅琊王氏,与王敦同出一族,但却是为了司马睿,尽心竭力,从无二心。在立储问题上,王导始终支持司马绍,自此,也与王敦有了嫌隙,王敦今日来见他这位族兄,两人不免产生不快,但也化解了嫌隙,本是同族,又有何怨恨呢?
    想来也是喜事,王敦想要在建康立足,必得依靠他这位族兄。
    回至府中,一个下人来报,说是有有位年轻公子来访,这些小人们自是没有见过当朝三皇子,司马冲也没让长生过多解释,来拜访的是王敦,又不是这些下人,有何要紧。
    “年轻公子?”王敦愕然。
    大将军府以往都是朝中名臣来访,那些所谓的王公大臣,也不过是来谋取利益,看在如今的大将军地位上,为自己赚取人脉。
    这朝中的年轻公子,认识自己的除了司马绍,就是司马冲,难不成真是他,他?
    王敦心情顿时如热血一般,翻腾不止,他终于来见自己了。
    快步进屋,王敦便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紫衣,是他,真是他,长发飘飘,顾韵神态之间自显fengliu。
    看到王敦回府,司马冲先是一愣,继而,一拜,说道“大将军安好,打扰了。”抬眼,一样的惊艳,又是一样的欣喜。
    王敦前两次被司马冲那绝世的容貌所惑,此次见到司马冲更是心里大喜,忙说道,“三皇子客气,何来打扰之说?”也是回礼拜倒。
    再次的相遇,两人都是心里且喜且忧,一个有惊世容颜,一个有王者气势,君有情,郎有意,为何要这般隐忍?
    王敦紧紧盯着司马冲,有那么一刻的冲动,心里的yuwang突起,似乎自己都忍受不住,王敦总算强忍下来,继而又道,“三皇子,素来听闻三皇子性情冷淡,多半在府中静养,不知今日所来为何事?”王敦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司马冲,称他三皇子,太过客气,若是唤他司马冲,太显突兀,毕竟自己还不知他如何待己。
    司马冲淡淡笑道,“我今日前来,一为感谢将军的推荐,二来、、、、、、”
    同样的顿住。
    王敦惊叹。
    谁的一笑,倾国倾城?谁的一眼,痴迷了谁?
    司马冲道,“二来,是为东海王之事。”
    东海王?对,他如今已被司马睿过继给东海王府,成了东海王世子,这自是他今日来的目的。
    世人都知,王敦此前与东海王联合,如今,东海王世子来拜访他这个大将军,自是必然。
    “父皇说,将军您举荐我做储君,冲自知无能,但也懂感恩,不论怎样,我要感谢将军您。”又是一拜。
    王敦连忙扶起司马冲,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一股热流就从身上滑过,王敦惊到。
    好温暖,不想放开,司马冲有那么一时的迷茫,如果有一世的温暖。
    感觉王敦拉着自己的手臂,没有放开之意,司马冲的脸瞬间红了,道,“将军,你、、、、、”美人带红颜,娇媚亦娇羞、、、、
    王敦痴了。
    自知他理亏,赶忙松开手来,说道,“三皇子,请。”说着,拉过司马冲上座。
    司马冲道,“父皇把我过继给了东海王,而将军您如今是东海王府的故交,裴妃一直是您照料,也是替我尽了孝道,冲在此谢过。”
    王敦一笑,道,“三皇子,不必在意,这是我应该做的,东海王在世之时,我们本是故交,照料裴氏,也是理所当然,谁知陛下会把你过继给东海王呢。”
    苦笑一声,原来自己等的早就注定,不过,这次也得感谢司马睿。
    司马冲回以浅笑,道,“日后,多仰仗将军,冲来东海王府,望将军多多照顾。”
    谁能说相遇不是缘呢?如果不相遇,谁知他是司马冲,如果不相遇,谁知他将是东海王世子,如果不相遇,谁知日后他与自己将有怎样的纠缠呢?
    王敦心里一喜,听他这么一说,决然说道,“三皇子放心,这东海王世子,我自是会守护到底。”
    守护的何止是一时?
    王敦心底说道“定要守你一生周全。”
    司马冲欣然,自己虽然被父皇抛弃,但却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守着自己,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忽觉一事,司马冲问道,“请容冲大胆,不知将军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王敦瞬间脸色大变,不知作何回应。
    此生的愿望不是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么?但却如今呢?若得他一心,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司马冲失望,若是知他日后会颠覆整个司马家族,还不如此时对他斩断情缘。
    却不想,过了一会儿,忽听王敦说道,“愿得一人,真心以待。”
    司马冲释然。
    自己又何尝不是?
    得一人不如得一心,得一心不若生死相守。
    自己只是不想面对而已,被父皇抛弃,孤单相伴,想要得到一人之心,却怕得到的不过是空壳,终是逃不过宿命。
    王敦末了又道,“三皇子,如若走出一步,便再无难处。”
    再度双双沉默、、、、、
    走出一步,再无难处?难道他明白?
    司马冲不愿意相信,也不想走出这一步。
    司马冲一连几日,总是陷入沉思之中,难道真如他所言,自己只是不敢走出这一步吗?
    怕被背叛,怕自己陷入情义两难之间,明知他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必会对司马家族构成威胁,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想念他,他身上散发的大气,君临天下,王者气魄,都令自己着迷。
    而这些时日,司马冲也去探望过裴氏,果然是世家大族,与自己生母石婕妤不一样,裴氏身上散发的是大家气魄,大方得体,却又不失雍容华贵之气。
    按着礼仪,现下自己该称她为为母妃,但是自己生母尚在,裴氏并不勉强,看来自己日后定能和裴氏,东海王一族和谐相处。
    多少心里一丝安慰。
    王敦也来自己府中走动,一方面是为了日后的相处,免除生分,另一方面,自己也知,从他的眼神早已看出,他要自己的回复,愿得一人,真心一待。
    司马冲不想再逃避,想象如若今日的日子里没有他,没有他的庇护,没有他的温暖,在这帝王之家,在这皇室之中,在这乱世之中,在这兵荒马乱之中,自己又何曾支撑得下去。
    夜晚。
    司马冲独自一人在后花园之中,良久仰天长叹一声,低声道,“其实,我也喜欢你,愿得君心,相守生死。”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继而,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人用力揽紧自己,温热的气息扑到脸上,低语道“冲,我定不负你。”
    原来他一直在,一直在默默的看着自己,想自己在两难之际,他也没能安心,一直等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句真心而已。
    堂堂晋朝大将,竟在皇子府中的后花园中,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司马冲被他拥进怀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也许,相顾无言是最好的答复,就这样,静静的被他拥着,感受着他的心跳,不愿离开他的温暖,这是最好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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