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薏紫闺房诉旧事,纤清午门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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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洪雪心回了自个儿的房,薏紫方才进来,说是传晚膳了。颦韵无心用膳低头理这些东西,薏紫只好回了老爷。
众人用过后,只见这一群婆子拥着两个女子,薛氏(洪道仲之妻)与秦氏(女管家中人称大奶奶)一前一后入了门,婆子们手中捧着些东西用红布盖着看不真切,但定是要带进宫去的,颦韵给两位斟了茶,也坐了下来,一群婆子丫鬟立在身后道了几句恭喜也就闭了口。
“梦儿啊,明日你便要入宫了,我与秦丫头给你备了嫁衣首饰。”薛氏虽育有四女但仍光彩照人,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一颦一笑无不彰显大家之风范。
“梦儿,明日你便要出嫁了,时间可真快啊,依稀觉着昨日你还是个烂漫孩童,不觉你明日竟要嫁为人妻了。”秦氏不住叹息,这十七年就像是昨日,而现实却这么真切,“你自小安静,进了宫恐也想图个安静,哎。”秦氏年纪不大但是管理琐事的本领可是极好又是大哥的婆娘,一来家里的地位自也是高了。
“真是让母亲跟嫂嫂劳心了,我进了宫还望你们保重啊。”颦韵知道母亲跟秦氏疼惜自己,但是王命不容抗拒况且这颜霑便是她苦寻之人。
“也罢了,你且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梳妆可不能一副睡眼。”薛氏对自己的儿女自是不担心只是明日便要出嫁了作为娘亲还是想再看看。
说罢起身领着一群人出了门,不曾回头只留一个窈窕的背影。
带关了门,薏紫抚了抚红妆,“夫人与大奶奶真是疼小姐,可惜明日便要入宫了。”薏紫不禁有些不舍,她生活在这里,自从小姐将她带回来这便是她的家。
“薏紫你且过来,我有事与你说。”颦韵独坐在黄铜镜前,手里捧着个桃木制的盒子,上刻了百花斗艳图做工极其精致。
“小姐有何事?”薏紫走上前,只见颦韵黛眉微蹙,一脸的严肃毫无平日的清淡与慵懒。
“薏紫,你跟了我有几年了?”颦韵没有看薏紫,只是低头抚着木盒。
“十二年了罢,小姐问这个做什么?”薏紫不知颦韵何意,但是颦韵总是令人不解,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向她参透了便算得上是知音了吧。
“都已有十二年了。”颦韵不禁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本想在你及笄后为你寻个良人说门亲事,只是世事难料,明日我便要入宫。这些东西你拿着,明日你不必随我去,拿着这些自行过活去吧。”
“小姐,你这是要赶我走?”薏紫不禁慌了神,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小姐,自三岁你将我带回府中,这便是我的家,如今让我去哪里过活?”
这一跪颦韵也未曾料到:“薏紫并非是我逼你,你若想留下洪府自会容你,我不愿耽搁了你的豆蔻年华,入了宫万事不由己,祸兮旦福不过是一句话,转瞬只在一念罢了,我怎能让你同我一起冒险。”颦韵扶了一字起来语气不轻不重,但是薏紫能领会到小姐说这番话的心境。
“小姐可还记十二年前,我不过是破落户家女,家乡遇了水涝,亲缘离散,辗转孤身来了京城,若不是小姐好心相助带我回了府,恐怕薏紫早是路边的饿死骨了。回府后,小姐不曾打骂我,反倒待我如姐妹,教我识字认画,这些恩情薏紫自是无以为报,如今小姐要弃了我独自入宫去,小姐素日不愿与人交往,日后在宫中便无了心腹之人。薏紫不要什么良人情缘,只求小姐带薏紫入宫。”薏紫诉起往日之恩不住两行清泪簌簌流下,不了解小姐的人觉得她不管世事一副不食烟火的样子,可是又有几人知晓她的柔软之处呢。
“薏紫,入宫后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要想清楚,这会误了你一生。”颦韵见状也不知说什么,只是这宫中太过险恶。
“小姐,薏紫虽愚但是能伴着小姐便是最好不过的。”薏紫听话语软了下来,自是高兴,抹了抹泪。她知小姐担心她,但是她更担心小姐,不愿挣不愿比。
————————————————【次日破晓】——————————————————
“小姐,今日穿的真是好看”薏紫笑着,脸上还挂着一丝疲倦。
“你这丫头,还不自己去打扮打扮,若是被那家公子看上了就许了罢。”颦韵抬头看着薏紫,不住逗她,“这里有婆子在,你大可放心。”
“知道了。”薏紫知道颦韵话中套话,便也不多说退了去,刚走到门前洪雪心遇着了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妹子今日可真是精神。”洪雪心看着铜镜里的俏人儿,“好生动人。”洪雪心持着梳子理着颦韵的墨发,“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结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十梳歌》女子出嫁时用)
“方才还思量为何天鸢替了燕尾,也要动身了。”颦韵握着洪雪心的手,一丝丝暖意从指间传来,松了手,红酥手从阁中取出一紫罗绸锦盒。盒中有一支五色七珠珊瑚簪。“此簪样式,才地也是上好的,如今赠与姐姐,就当是梦儿送姐姐的出嫁之礼。”
“也罢,吉时也快到打理打理也该上路了。”洪雪心知道妹子的一番心意便也不推辞,让丫鬟收下了。
出了门,二人走到大厅后面跟着小厮婆子,颦韵穿着一袭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上披牡丹凤纹浣花衫,头戴斜插镶珍珠碧步摇,一枝白玉兰簪。自是走得慢,至大厅,只见洪纤清一宝蓝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上罩刻丝金泥如意云纹缎裳,玩一个幽烟芙蓉髻上有深蓝点翠珠钗,边有镂空飞凤金步摇,碧玉瓒凤钗,一簇丁香沉紫流苏珠,一张瓜子小脸嵌其中自是合适不过。
“二小姐今日穿的真是华丽。”薏紫有点惊呆了,虽说自家小姐的并不亚她但是却更为夺目,“小姐今日穿的素了。”
“也罢,这院中何人不知二姐招人喜欢,如今这样不是挺好。”颦韵只是轻描淡写过了。女子出嫁自是要哭,洪道仲嘱咐了几句,洪纤清便作掩面而泣状,众人觉此剧乃是孝,而颦韵一副落落大方,对父母养育收族之意,一一为具言其才华众人所钦佩。
哭把离别后二人便上了车往宫中去了。
也不知怎的二人无话,自是无聊,颦韵取了《楚辞》看了起来,洪纤清也只是歪头抿着茶,眯眼小憨。不久马车停一会儿,薏紫上了车来附在耳边低语了几句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颦韵让她坐下,只见这厮今日一身宫缎素绢裙,头上一支和田玉簪,一双眸子干净清澈,倒不像是个旁人的丫鬟,活脱脱的似水仙仙子。
不知行了多久,只是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喊了一句“二小姐,四小姐午门到了。”待车停稳二人踩着垫脚的板凳下了车。
颦韵刚站稳,便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声音娇柔便知是叶萋萋,今日她微微上了点妆,一身暗花细丝褶缎裙,外笼一件对襟羽纱衣,头饰天玲珑钗,搂今小格飞凤金步摇鸾,真是高洁淡雅啊。
“叶小姐真似出水芙蓉啊。”颦韵相视一笑,两人也算是投机侃侃而谈。
再看从车里出来的妙女子,却也有人低眉暗语,吴新珑这一身行头与洪纤清的素是相似,二人只觉得尴尬,颦韵也不在与叶萋萋相谈,静眼看着二人,叶萋萋也明了了,红唇勾起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笑。
“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肿脸充胖子,真是不知道歹。”吴新珑不屑的看了一眼洪纤清,话语中无不透露着对洪纤清的鄙夷,白玉手中持着孔雀白羽扇踱步至洪纤清前,高傲自不用说,众人也听得出掩面轻笑。
“我说哪来的婆子,一大早如此,原来是个佳人啊。”洪纤清听了此话自是气愤,红晕爬上了颊。
只见二人愈吵愈烈,也无人上前相拦。颦韵踏着莲花步走去,一袭长裙也摆动,“二位可听梦茹一句。”见二人不说话便接着道,“今日佳人们相聚于此,都是为了侍奉皇上,如今二位丽人品味相投,人生难遇是知己,如今二位相争,过了这萧墙便是宫,成了笑话是小,倘若入了圣上的耳,圣上又有何感?”
众人也点头称赞,洪纤清虽不喜颦韵但是有台阶总是下了好,“妹妹说的是。”
“洪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萋萋佩服。”叶萋萋优雅的拖着裙摆上前,不失礼仪,笑颜一展倾国倾城。
只听老公公尖细的喊了一句,就随着入了宫门。此门一入何时开,是祸是福由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