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念在人界度过了漫长的一周。
    这一周她都住在树屋里休养，没错，树屋。
    杭舒是跑到了深山老林中修炼的，所以特地选了可以暂住的地方，将念受不住诅咒失去意识期间，杭舒将她带回了树屋照顾。
    白天他会将食物带过来，天黑之前离开，从树屋到山脚下的城镇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跋涉。
    将念不会因此感动，但也觉得此人够傻的，他就不会在树底下搭个帐篷么？
    “将念，魔界是什么样子的？”一有空暇的时间，杭舒就会问东问西。
    将念坐在床上看杭舒带过来解闷的漫画，翻过一页后，她冷漠地回答：“荒凉。”
    “难怪你要到这边来。”杭舒恍然大悟。
    “六界中，魔界的生存环境是最恶劣的，天道不公罢了。”将念没好气道。
    “可是魔族很长寿吧，还有神仙，什么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
    “你也可以理解为时差。”将念给他科普了一下，“因为人界的时间是过得最快的。”
    杭舒微笑道：“你看，这也很不公平，不是吗？”
    “那你去毁了天道。”将念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漫画。
    杭舒好奇：“天道长什么样？”
    “换个说法，它是世界的规则，是六界的根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界限，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会劈个雷让你渡个劫的垃圾。”
    “……”
    “天道之下轮回不止，你们凡人是最受天道宠爱最多的生物，报着感恩戴德的心去修道，能早点大彻大悟。”将念说这话时的语气非常平淡，一点起伏都没有。
    杭舒没觉得自己受天道多少宠爱，有些不解：“何出此言？”
    将念漫不经心地说道：“凡人砍死魔族那是替天行道功德无量，魔族吃掉凡人就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都说天道无情，对人倒是情有独钟。”
    杭舒若有所思道：“也许……是在维持平衡吧。”
    将念不再说话，注意力全都投入了漫画书内。
    杭舒看着将念向上弯曲浓密乌黑的睫毛，不知怎的看入了迷，觉得她这双异的眼瞳很时漂亮。
    将念很久没有避讳过凡人的视线了，这双眼睛就是她在人界噩梦的开始，杭舒的视线是带着温度的，被盯久了，她就会燃气怒火：“看够了没？！”
    “啊，对不起！”杭舒马上移开视线。
    “嫌恶心就别看。”将念气得漫画书都扔了。
    杭舒去把书捡起来，否认道：“不！不恶心，你的眼睛很好看。”
    将念冷笑：“凡人的审美真是奇怪，明明几百年前还作呕不已，怕得要死。”
    “你以前来过人类世界？”
    “……小住过一段时间。”
    “那么看过你眼睛的人类就真的太幸运了。”杭舒笑得十分坦然，“真羡慕他们。”
    将念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我现在觉得你挺恶心的，滚出去，我要睡了。”
    杭舒看看时间，是差不多要回去了，“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给你带漫画的下册。”
    这笑容满面的眼镜仔带来的漫画故事可以说是狗血至极，讲的是吸血鬼女王和打工少年的爱情故事。
    将念拿它打发时间都觉得降低智商，可偏偏杭舒带来的读物只有这一系列。
    诅咒侵蚀全身，拖得越久，将念的身体情况就越差，它虽不致死，可却能瘫痪将念所有的感知，变得像个植物人，亦或是空有外壳的木偶，任人摆布。
    “嗔奴！”
    越想越气的将念在盛怒之中从床上摔了下来。
    一大早就翻山越岭而来、爬藤梯爬到一半的杭舒听到动静，忙不迭地加快速度，冲进树屋看到将念在捶地板，慌张地将她扶起来，“怎么摔了？”
    “不用你管！”将念浑身都在抖，“别碰我！”
    杭舒用毯子把她裹住，一鼓作气运上了床，“没碰到你，别气啦。”
    “……”将念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动怒，上了些许血色。
    “我们要准备去大会了。”杭舒告诉她：“要坐几天火车。”
    将念头疼地挥了下手：“随你，只要能把这该死的诅咒去掉，多远都行。”
    杭舒镜片下的眼睛里充满了暖意：“好，有什么要带上的，我一起放进行礼里。”
    最终将念只带上了拿套狗血漫画解闷，而杭舒则是置办了很多生活用品。
    将念身上那套衣服都是魔界带来的，迫不得已，她只能换上杭舒已经不穿了的的高中校服，反正天朝的校服都是一个样，男女通用。
    口罩、鸭舌帽、墨镜、手套，将念从头到脚几乎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活像个见光死。
    托人买好火车票，杭舒和将念踏上了征程。
    车窗外的风景的飞驰而过，将念头一回乘坐这种“慢腾腾”的交通工具，看了许久才陷入昏睡。
    杭舒小心翼翼把她手里的漫画书拿走，将念的脑袋顺其自然歪到了他的肩头，杭舒面红耳赤，又不敢动，梗着脖子坐直，呼吸都要凝滞一般。
    好像……有点香。
    杭舒吞咽口水，然后在心里狂抽自己巴掌，把下流的念头碾碎成渣。
    将念迷迷糊糊醒来，灵台浑噩，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窗外的天空，远处有一片火烧云，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杭舒借此机会拿出保温杯倒水给她：“喝点水。”
    将念晃了下脑袋，心底警钟大响，她现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越来越多，醒来的一瞬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不可以！
    将念吃力地揪住杭舒的衣襟问：“还有多久能到？”
    “这才一半……”
    “太慢了！”将念大声道：“你一个修道的御剑飞行都不会吗？！”
    “……不会啊。”
    “给我学！”
    杭舒顶着车厢内其他乘客异样的目光，询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做噩梦了吗？”
    将念霍然起身，“给我把这破铁箱子加速！快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