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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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哧领着司徒燚饶过阶级下的轿夫等人,蛰伏在半山腰,约莫记得那妇人不过带了两个侍女的样子,咕哧自信要让俩人见面应该是不难的。两人藏匿在腰间的大树之后,咕哧还给璞骘伞下了个隐形咒,以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天空上的太阳一点点的朝着西方移动,咕哧看着那倾坠在西边的太阳,转首对司徒燚道,“燚,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必需离开,这地方无论是对嗉嗉哟呀还是你极具威胁,我不能冒险。”
侧首看着满脸严肃认真不容置喙的咕哧,仰首看了眼西斜的太阳,轻轻颔首,司徒燚轻声道,“还有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
私心竟希望那妇人能就留在贺云观内,咕哧心中的不安一直在漫沿。
眼见着红日恰似悬浮于山顶之上,咕哧心喜却不好表露,“好了,燚,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侧首看着那山颠之上的道观,司徒燚确实很不舒服,但是,双脚却无法移动分毫。
“燚,明日,我们犹可再来。”看着望眼欲穿的司徒燚,咕哧竟有些于心不忍。
侧首看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咕哧,司徒燚轻轻摇首,就在他刚要放弃的时候,目之所及的阶梯之处,三道身影缓缓朝着两人所在位置而来。
“她们下来了。”丝毫不曾意识到自己言语间无意倾泄出的急切及森冷,司徒燚的双眼便就似粘在了那妇人身上般,此时两者之间足有两三里间距。
侧首看着司徒燚,咕哧第一次感受到了事态不受控制自己控制的慌乱,在那三道身影与他们相距不过百步之遥的时候,咕哧终于传言与青殊,太阳已沉了一半,它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日落之前,他们是离开不这鬼地方了。
“燚,你听着,我会打出一堵墙,将这三人隔离,你……”咕哧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它最想说的,其实是阻止司徒燚和那个妇人相见。
“咕哧,谢谢你。”
司徒燚似乎在瞬间变得不再是司徒燚,明明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面容俊美依旧,气韵卓然依然,可是,面对这个同它言谢的司徒燚,咕哧突觉胸腔一滞,明明,它早已丧失心跳。
“燚,无论发生什么,你还有我们。”若是平日,这般话,咕哧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可是,在此时,因为心中莫名的慌乱,总觉得若是不挽留,就必然会失去,可是,会失去什么?
“去吧!”出声示意司徒燚行动,然而,当司徒燚直朝着那妇人走去的时候,咕哧竟伸出了手,试途拉住他,可惜,它的手太短,飘扬的衣袖于毫厘间飘扬而过,它却再无力将其拽住。
“翠柳?绿竹?”呼唤着两名贴身婢女的名字,冯夫人心中渐渐盈上恐惧慌乱,“你们在哪?”
“你好。”当司徒燚立身冯夫人身前之时,太阳恰巧完全没入山头,四周坠入黑间,身为鬼魂的司徒燚周身泛着层淡淡的莹光。“请问,你是?”
在听到‘你好’的时候,冯夫人的身形便是一滞,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人的脚面,不敢将头仰起,只因这声音着实太过熟悉,二十多年来,午夜梦回,她多少次因它啼哭惊醒。
“夫人,我并无意为难,只是夫人身上有着极为微妙的熟悉感,所以,在下方才前来问询。”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眼前妇人的恐惧和绝望,可是他实在是想不通,并无恶意的自己如何会令得这人如此害怕。“烦请夫人相告,在下必然不会为难夫人。”
硬僵的缓缓抬首,映入她不再清澈的眼眸中的桃花眼,依旧俊美不凡,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冯夫人的眼角竟滑落了泪水,哽咽难言,“你,你……”
“我,如何?”眼前不复年轻艳丽的脸庞令他愈感熟悉,胸腔之中涨得鼓鼓囊囊,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
“为什么,”泪流满面,冯夫人泣不成声,“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双眉微蹙,司徒燚心中突然冲盈上一股愤怒,但习惯了和煦温柔的他根本承载不了,“为什么,我要放你?”
“我,我,我是……”无辜的。这句话如何都说不出口,为停的摇着头,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沾满了泪水的脸看上去丑陋而滑稽,她双膝一弯,跌坐在地上,“放过我,救你放过我。”
悲伤浓烈的溢出躯体,司徒燚的眼眸慢慢的被血色覆盖,视线之中,山巅之沿,修长却满是血痕的手艰难的扒着断岩,在手指的一尺之遥,浓眉大眼,人高马大的青年男子是那般令他熟悉。
似乎还有声音,谁在说话?听不清。
一直因恐惧绝望颤抖着,哭泣着的妇人埋着头,她的身形很是削瘦,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司徒燚十分费解,他需要她的解答,而不是让她这么在这哭得惹他烦燥。
烦燥,愤怒,悲伤,绝望,寒冷……太多太多的情绪,熟悉的,陌生的,此时的,曾经的,身体的,内心的……现在,他是混乱的。
他应该记得的,是什么?很重要,不知道,想不起来。伤心,绝望,悲伤,谁,是谁背叛了谁?是谁,他是谁?谁在哭?谁在求救?谁在那儿?几个人?男的?女的?是谁,那是谁?都是谁?
一直在嘤嘤哭泣着的妇人,突然伸手自怀中掏出了块什么,她紧紧的握着,压在胸前,仰首看着黑发飞舞,凌乱着,迷惘着的亡魂,“子煦,一开始,我们谁也没想过要你死。”
“你为什么要出现?本来,一切,都可以好好的。”声音哽咽着,冯夫人的泪水一直在往石阶上砸着,“我不想的,我无意背叛你,我们是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重复着妇人口中的话,凌乱的一张张画面,似乎都有了正确的排序,与这四字重叠的,那哭喊着的,悲伤绝望的四个字,司徒燚口中的四个字,也从迷惘,悲伤,愤怒到绝望过渡。
“陈婉儿……好一个情难自禁。”血色的眼眸直盯着坐在石阶上的妇人,司徒燚苍凉一笑,“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就该被浸猪笼……”周身煞气化为血雾,五指成爪,直扑向地上的妇人,俊美的脸庞扭曲狰狞。
陈婉儿盈满了泪水,满布绝望恐惧的眼睛突然转变成了歹毒狠绝,她将掌中所握的玉佩反了过来,撞上了司徒燚呈爪的手。
咕哧因周围气流的转变而穿墙而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徒燚被那玉佩反射而出的光芒席卷,完全意料不到的情景,咕哧的身体先于思维的冲上前去,可竟被白光轻而易举的反弹开来。
跌倒于地,咕哧看着画芒中,痛苦的挣扎着的鬼魂,愤怒汹涌着险些将理智吞噬,脑中突然窜入青殊讨厌的脸,咕哧立刻将此刻危急事项传音予青殊,那货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金色的光芒包裹了身躯,小巧的金色小球渐渐涨大,变化为司徒燚模样的咕哧转而攻击那握着玉佩的妇人,玉佩的光芒散布极广,司徒燚被包裹于包芒中心似乎痛苦不已,它只能看到痛苦扭动着的人形,并看不清内里怀形,但心绪却焦燥不已。妇人亦在光芒之内,却似乎毫无异样,咕哧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着白光所汇成的屏障,他现在只知道想救司徒燚,就要砸了那玉佩,能不能砸开白芒屏障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现在它根本无心考虑其它。
被镇锁于光芒之中的司徒燚被耀眼的光芒刺伤了双目,血红的双目变成了黯淡的灰色,汩汩流出的血泪则是黑褐色的,周身化为血雾的煞气也支持不了太久,他的身体正被光芒撕扯着吞噬,便就被血淋淋的生生撕裂。白芒阻隔了他凄厉的尖叫,此惨痛叫声若被阵外的咕哧听到,整个斍乾城怕又将迎上血灾,于此不得不庆幸,这亏得设这阵法的设计者多长了个心眼。
青殊紧赶慢赶好不容易终于在山脚下看到嗉嗉和哟呀,一仰首便就看到了阶梯之中,兀然炸开了道刺目白光,心中兀然一顿,不安由然而生,青殊直接丢下嗉嗉和哟呀,往山腰上跑。
海之角的岛屿上,翻滚着玩着浪花的黑麒突然站了起来,有关燚公子的种种记忆纷至踏来,黑麒急匆匆往哥哥所在的山洞跑,因为燚公子此时正处十分危极之境地。
“哥哥……”一踏进山洞,便就看到刚刚自己脑海中的影像,整中山洞里满是司徒燚的生平影像,黑麒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要事,“哥哥,不好了,燚公子有危险。”
叹了口气,白麒悠悠感慨道,“我所下之术本意监管桎梏,不曾想,今日却要以此术救助这怨鬼。”
“哥哥,怎么办?燚公子快要死掉了。”黑麒很焦急,他没哥哥那么多顾虑,既然你不救,那就他来救。
看着冲动的盘脚坐下,开始施法的黑麒,白麒复又长叹一声,挫败的将自己的仙力渡与弟弟,便就救吧!
血肉已被撕裂殆尽,五脏六腑自腹部倾泄而出,失去血肉的骨架凄惨可怖,咽喉已被撕毁司徒燚已无法发出声音,就在光芒侵入司徒燚静止不动的心脏之时,颜色黯淡的心脏突然一左一右的泛起一蓝一银两种颜色,静寂的心脏突然有力的跳动了起来。
白芒因心脏的兀然勃发而散开了些许,司徒燚心脏的两道颜色突然融汇为一,包裹着银光的蓝缓缓扩大,慢慢的包裹住了仅余血骨的身躯,血肉以内眼可见的速度长出。
不过一柱香时间,司徒燚已回复翩翩公子模样,只是双眼紧闭,似乎仍未回复意。
白芒因阵中变化,再度复拥而来,然,此翻,将司徒燚整个人包裹着的银蓝光韵突然抽离,形成一道闪电样式,直劈陈婉儿手中的玉佩。
瞬间,玉佩破碎,白芒消逝,银蓝闪电便就似从未出现。再看,司徒燚晕迷不醒,摊倒于地;隐婉儿双掌血肉模糊,亦人事不醒。
咕哧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将欲撞到石阶的司徒燚。
姗姗来迟的青殊,站相距在十余道石阶处,看着两只,久久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