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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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身富贵的宅邸相对着,隔了些许距离的街道,抬眸望向那大敞的大门,桌案百果,符箓天水,桃木剑左摇右晃,身着道袍的道士摇着头闭着眼,嘴巴开开合合,但见其突然停下,拿起桌前的天水,炊入口中,而后直喷向案上的双烛,便见烛火瞬间高涨。
搁下手中端着的碗,道士又从桌上拿起了两张黄符,桃木剑穿刺而过,接着在厅前糊乱走着,状似癫狂,可令人惊奇的是,那桃木剑上的黄符竟兀然自燃,令人不由得生出三分惧意。
“青殊,青殊,那人是真的吗?”忍将不住,因伞外阳光明媚,司徒燚脑袋探得极是小心。
“哼,”回应了司徒燚一抹痞痞的笑容,青殊呲着牙反问,“你害怕吗?”
极是认真的转着眼珠子思考着青殊的问题,微微厥嘴,司徒燚很真挚的摇了摇脑袋,“一点都不会耶。”
“那么,就有俩种情况,一,那人道术太弱;二,那就是个骗子!”传音予司徒燚,双眸直望着那一方庭院,青殊的双眉紧皱。
瞪圆了眼,司徒燚再度将视线投注回了那宅邸之中,却不料竟见一名面容苍白,形貌枯瘦的青年兀然出现,将那道士面前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于地。
“滚,你给我滚……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我除什么鬼……婷儿便就是死了,也决不会伤我一分……你这个骗子,给我滚,滚……”
一字不落的将面现死气的男子所言听清,青殊的眉皱得更紧了。
司徒燚一头雾水的看着宅邸中,立于一旁的老妇人将面容腊黄,形如枯骨的男子拉住,悲伤的劝解道,“涛儿,自那女人死后,咱这家就再无宁日,涛儿,娘也是为了你好啊!”
“你马上叫他滚,马上……咳咳……咳咳,婷儿便就当真成了鬼,那也决不会伤人,我的妻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替我驱什么鬼……”
看着那被老妇人和另外两名侍女摸样的少女拉住的男子哀伤的表情,躲在璞骘伞里的司徒燚突然升起了满腹的悲伤凄怨,“青殊,你要不要管?”
“我正在考虑……”痞气不正经的表情仍旧挂在脸上,可双眼却直盯着那一方府邸。
“哥,你就别惹娘伤心了……如果让这个道士这么胡乱走走,能令她安心的话,咱做儿子的,干嘛非得违了她的意?再说,嫂子是不是有灵,会不会真被他怎么样,还是未知呢!这么个……我真不认为他能有什么真本事……”
兀然插入拉扯着的四人间的男子,眉目英俊,可司徒燚一见到这人,就缩回了璞骘伞中,惊魂难定。
垂首看了眼缩进了伞内,似乎受到了极大惊吓的司徒燚,青殊双眉复又拧起,“怎么,你认识那人?”
轻轻摇首,司徒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我不知道,应该不认识的……可是,我,我的心……好,好难受……”
“司徒燚,你现在不必勉强自己记起任何事,进去找咕哧他们!”瞟了眼气度全失的鬼,青殊分神嘱托了一句,一双眼睛,却仍旧盯着那方所在,那个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所以即便司徒燚当真认识他,那也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如何都不可能。只是,这人天庭青黑,仍大凶之相。
“那,你呢?”灵力似乎慢慢的回复了些许,司徒燚却不由得担心道。
宅院中,面容腊黄的男子并不赞同英俊青年的所言,极力坚持着不肯让那道士再在府邸中呆上哪怕一秒钟。
老妇人因长子的执意坚持,泪流满面,英俊青年一见母亲如此委屈模样,似乎也生气了,忍将不住用力推了自己的兄长一下,形容枯瘦的男子哪经得起青年这愤极不知量力的一推,当即被推倒在地。
病容男子被推倒在地,竟就一动不动,老妇人赶忙上前,在侍女的帮助下,将枯瘦的长子扶起,然,男子的头似乎磕上了石板,额上立刻滑下腥红,一见此景老妇人心中一急,不由得喝骂了英俊青年一句。
就在英俊青年面容焦急的蹲下身去探看兄长伤势的时候,于院落偏角外,青殊眼尖的看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罗裙翩翩,一双美眸隐含冷意,直盯着那容貌英俊的青年。
“去找咕哧。”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述,青殊抬脚直朝着那一方宅府而去。
“青殊,你要干什么?”灵力虽已恢复,可满怀的不安情绪还是令司徒燚浑身无力。
“救人。”最后回应了声,青殊直接施展法术,将司徒燚压进了璞骘伞中,然后将伞塞进了背后的箧筐里。
抬脚刚踏上台阶,青殊便被护院给拦了下来,“你谁?墨府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的,快滚快滚……”
“两位大哥,在下仍云游的大夫,专治疑难杂症,听闻这墨府的大少爷久病不愈,便特来医治。”青殊的表情是难得的正经严肃,他的声音不大,却自信那厅院前的老妇人是能够听到的。
“滚滚滚,我们大少爷的病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就你这么个蹩脚大夫,你要能治好,我叫你爷爷,别耽误大爷工夫,快滚……”护院似乎已经没了多大的耐性,抬手就将青殊往阶梯下推。
厅院中,怀中的儿子满头的血,忽然听到门外有个大夫说能治自己儿子的病,老妇人赶忙侧身吩咐身旁的侍女道,“碧儿,你快到外面请那大夫进来,涛儿,涛儿你醒醒,别吓娘……”
侧首瞄了眼听话的到门外请大夫的侍女,墨洋不由得微皱起眉,自己的母亲这是糊涂了吗?可是,当碧儿当真领了个男子走进的时候,他却只觉得眉间一跳,隐隐的生出了些不悦感。
“大夫,有劳,你快帮我儿子看看……”墨老夫人已经被满脸是血的儿子吓傻了,一见到青殊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夫人无需担心,贫……在下定当竭尽全力,”缓缓于昏迷不醒的墨大公子身前蹲下,转身自箧筐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万用药丸,倒出了一颗喂那墨大公子服下,青殊分神看了眼方才那抹身影所在,却见空无一人。
扣住墨大公子手腕替其号脉,青殊眼眸微转,阴寒之气直侵心脉,并不是什么难以救治的疑难绝症,这老大的墨家,竟然遍寻名医无人能治?拖到如此严重程度,太可疑了吧!
抬眼看向那立在一旁的道人,青殊在墨老夫人及墨二少爷不曾看见的角度斜勾起嘴角,赠予了那道人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
瞪圆了眼看着那正替墨大少爷脉诊着的大夫,刚刚那转瞬即逝的笑容是自己的错觉吗?心头突然冒出来的完全被看透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怎么觉得,这个,不简单?
胸膛缓缓充盈上了温暖的热流,悠悠醒转的墨大少爷,在看了一眼青殊后,视线立刻就捕捉到了立在一旁的道士,于是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人,立马升腾起满腹的怒火,可就在他刚想再度将那道士赶出墨府的时候,蹲在他身旁的男子突然张了张嘴。
“想见你妻子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青殊的这句话,只有看着他眼睛的墨大公子能够听到。
所以,在场所有人,就看见自家大少爷脸色极差的瞪圆了双眼,直盯着这未曾蒙面的大夫,张了半天嘴,却迟迟不曾开口说话。
“让你母亲将法事做完,我向你保证,对你妻子没有影响。”
他想说自己凭什么要相信他的,可是看着眼前的人,所有的反驳言语,突然都遍寻不得,因为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太具有诱惑力了。
挫败的低垂下了脑袋,墨涛便就似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力般,泪水砸落地面的石板,他终是屈服了,“随便你们了。”
“墨少爷,你的额头受伤了,回您的房间,由在下替您包扎。”手掌轻拍着墨涛肩,青殊非常希望这位墨大少爷能懂他的别具深意。
轻轻颔首,墨涛在侍女的搀扶下极是缓慢的站了起来,却对一旁想要陪同他的墨老夫人道,“娘,您让我一个人静静……”
“涛儿……”满腹的伤心无处倾诉,墨老夫人看着儿子缓慢移动着的瘦弱背影,满怀担忧却也只能转首对青珠道上一句,“大夫,就麻烦您了。”
将搁置于一旁的箧筐背好,青殊微笑着跟在了墨大少爷身后,慢悠悠朝着后院走去。
“娘,那,这法事,还做吗?”垂首看着沾染了墨涛腥红血液的石板,墨洋犹豫着开口问道。
“做,你哥都不反对了,为什么不做?”眼泪逃离眼眶,墨老夫人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环顾着院落,最终将视线投注回了厅堂,“小婷,媳妇啊,婆婆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就不能安心洒脱的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