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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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在慕斯国北方仍旧白雪皑皑,点点雪花飘落,点缀着山林树木,风也不似平时那么凛冽,披上雪衣的绝命崖更看不清面貌,只留下高低不平的轮廓。
崖边上,十个黑衣美少年分两排站在两边,其中一人手持白色纸伞替站在崖边的人挡去飘落的雪花。伞下的人银发赤眸,一身红衣纱带飘飘,他就像是雪里冒出来的妖精,魅惑万千,远远看去又似万里白雪中的一株梅,傲骨独立。
左千川撑着青色的纸伞慢慢靠近,视线触及冥爚那一头银发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下:“画兰,教主今天可开口说话了?”那天,他将冥爚劈昏带回去,在竹林外弹琴弹了一夜,直到天亮进去一看,才发现冥爚像妖精一样居然变成银发赤眸的样子。换做是常人定会吓坏,可惜,在他看来这副天人之姿很是让他嫉妒羡慕恨。事实也证明不正常的人不是只有他,当绝冥教教众看到教主银发赤眸的摸样时,更是坚信拥有泣血剑的人是他们绝冥的神,崇拜一发不可收拾,挤破头的想着调动到绝冥宫去伺候冥爚。左千川怕引起大乱只得代替冥爚管理绝冥,而冥爚只是像平时一样由十位夜卫贴身跟随着,每天除了看崖就哪也不去。
“回左护法,没有。”他们教主半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每天就是站在这里一整天。他们十夜卫跟着教主倒是沾了不少风雅,都快忘记嗜血的感觉了……这就是神的力量啊!陪教主站上半年比入佛门还管用,心静气和说的就是他们了。
“还是没找到花花吗?”左千川像例行公事一样,每天都会问上一次。要是他知道画兰心里想什么,准会吐血。
画兰抖落伞上的积雪,摇头:“没有!”这半年崖底有几块石头都能数清了,除了第一天找回来沾满血液的白衣和紫衣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敢再教主面前说他的花花怕是被野兽吃了,毕竟衣衫是一整套啊!先不说不穿衣服能走多远,就是衣服上的血迹来说不及时救治也死定了。
“还没有么……”或者真的没了,失去花倾悦对冥爚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明白。左千川叹了口气将手上火狐披风交给画兰,转身往回来的路走去。
画兰将披风给冥爚系好,转眼看了眼青衣萧条的人有丝动容。从左护法的身影上,他看到了教主的影子,只是看起来明显和隐晦的落差而已。
他们都没有看见,左千川失望转身瞬间,冥爚眼眸动了动,露出了苦笑。曾经认为花倾悦身为男子可惜了,不然又是一代红颜祸水。现在看来,不管男子女子他都是祸水,蓝颜祸水。
第二天天色微亮,冥爚准时起身穿衣,然后面无表情出门往绝命崖走去。十夜卫比冥爚还早起,冥爚一出门立即跟上。一路上总能遇到无数人‘路过’,十位夜卫很是无奈,他们也只是想表达对教主的恭敬顺带一睹教主尊容吧!毕竟冥爚一天就出现两次,出门和回来。
仍旧是花倾悦掉下去那个崖那个位置,冥爚就这样站在那里。寒冷调皮的掀起他的火狐披风衣摆窜进去,只是被戏之人就像感觉不到寒冷,没有一丝表情。
将进午时,左千川的身影提早出现在山崖上,手里抱着云缺月圆如同踩踏着云慢步而来。十位夜卫恭敬对他点点头,他只是点头回应,然后走到冥爚身旁:“来合奏一曲给花花听听吧!你只是看着又不和他说话,他会寂寞的。”
冥爚眼眸动了下,不接萧。心底不断告诉自己:花倾悦没死,也不会寂寞。
像预测到了般,左千川笑道:“单莜,不、慕斯筱娶了花轻柔,据说现在的他被三王爷慕斯岚压制的厉害。有消息传来,慕斯筱娶妻纳妾第一天就荒谬的丢下皇后妃子去了西陵城,慕斯岚也先一步去了。你说他为什么刚娶了花倾悦的妹妹立刻跑去那边,谁可能会出现在那?”不出左千川所料,冥爚立即转身看着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这娃总算是有别的表情了!
“是他!他没死是不是?”冥爚张开嘴小声说着,就像不会说话了一样。
十位夜卫惊讶了,左千川这半年一直来对教主禀报教里的事情和寻找花倾悦的事情,教主从未开口回应过。不,应该说连眼神都没有给过,今天不但转身还开口了。
“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我打算明日就弄个马车装成商人赶去那边。这次,决不能让慕斯筱先找到人。”不然,花倾悦的命运就怕会转向另一个方向了。
“我也去。”冥爚说完转身,深深看了眼悬崖再次开口:“明日起,琴棋书画和青鸾随同本教主离开。其他代替本教主在这里守着,允许在这做你们喜欢做的事,不到夜晚不得离开崖边。”
“属下遵命。”十位夜卫欣喜的单膝跪下回应,他们的教主复活了。
左千川再次将萧递给冥爚,故作调皮眨眨眼:“来一曲吧?饯别礼。”
冥爚结果萧摸了摸,放在嘴边。好久没有碰过这些了,每天就守着这里,就像当初发誓那样,他死了他会一直守着他。左千川抱琴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上边拨弄着琴弦边唱词,花倾悦好像喜欢听这些歌的词,经常看见他早早坐在琴台上小声哼。
冥爚是知己,欣赏他,花倾悦就是懂他,这两者对他有差别,却不想挑明。
崖上寒风刺骨,银雪如席占据了整个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崖下的隔着一座崖的小木屋旁没有一点下雪的痕迹,走了一大早的花倾悦在后山的溪水里掬水洗脸,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有种清新的感觉,脱去白衣,花倾悦走进溪水里,让水流冲刷着汗渍。端木琴说外面还在下雪,这个阵法包围的山谷四季如春。溪水到底是外面流进来的,也许是渗入了雪才如此冰凉舒服。
也许是太过疲惫太过累,花倾悦趴在一旁的石头上打盹。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了熟悉是琴箫合奏,只是萧声和琴声都渗着孤寂、悲伤。他梦见了冥爚梦见了左千川,梦见了崖底一起玩乐的场景,梦见了冥爚又朝他伸出了双手,就在他快抓住的时候……
“小子,你想淹死冷死不成?还想不想学易容了你,没出息,出去也不准说是我徒弟。”端木琴皱眉看着在溪水里边洗澡边睡觉的人。天天坚持走路,如今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不休息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都不懂不成。
花倾悦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冥爚和左千川,只有一糟老头,吹胡子瞪眼睛,一脸凶相。八成他精心培养的小花小草又死掉了,像他这样粗鲁的人能培养的出来才怪。
“这水不深,也不冷。”花倾悦蹙眉回道。都怪他,要不是他喊醒他,他就能抓住冥爚的手了。
“不冷!还不是托我冰潭水莲的福,不惧冷也要爱惜你这摔得破破烂烂的身体不是?还上来吃饭,不吃饭哪有力气练走路学易容,还想出去找你相公就给我吃饱点别挑食。”这少爷给他养的总算像个正常人了,除了爱干净了点,不吃过餐饭难伺候了点,起码不像刚开始几天那样,死也不碰烤的东西。
“你先回去,我一会自己回去。”花倾悦伸手指指路口,他还是无法当着别人的面前穿衣。
端木琴孩子气的将脚边的小石头踢人水里,溅的花倾悦满脸水花才得意的抖动着肩膀,吹着口哨离开。
花倾悦摸干净脸再重新洗漱两次才上岸穿衣,回到小屋木门口的时候端木琴已经坐在屋门口翻着烧烤。中午就吃烧烤?花倾悦苦着脸看着那些烤的油腻腻的食物,最后终是无奈坐在端木琴旁边。
“喏,吃吧。”端木琴将烤鸡递给花倾悦,看着他乖巧接过满意点头:“这做人啊就要学会吃野味,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碰也不吃的迟早会饿死在路边,别说回到你相公身边了,一出谷口就会被饿死。”
花倾悦小口咬了口鸡肉,听到端木琴的话停下进食,叹:“不用等饿死,恐怕我一出谷很可能又会被抓走或杀掉。”
“此话怎讲?”端木琴倒是好奇了,他不开口他都忘记问他为什么会坠崖之类的了。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花府的三少爷,注定是颗死棋吧!”花府一开始就被列入死棋的名单里,他再怎么幸运再怎么逃也会被追着,他又要怎样走回冥爚身边?
“笨啊!”端木琴将鸡骨头丢向花倾悦:“让你学易容,你不会换副面孔啊!何况,你声线也被破坏了,体质也偏寒了,腿也走不了多久,再换副脸孔,不同的声音脸蛋走姿,完全是另一个人了,谁认得出你来?”
花倾悦侧身闪过:“可是,我还是怕半途就会被认出来。”
“改改你这些容易让人猜出来的臭毛病,我敢保证,一个月后只要易容走出去,你不告诉别人你就是那名扬天下的第一美男绝对没人认得出你来。”当他拈琴千面是挂号的啊!至今还没人认出过咧。
“你就不能带我从绝命崖飞上去么?”冥爚都能带着他飞上去。
“你以为老夫这半年怎么尽心尽力救你?内力几乎耗光给你这个半点武功都不懂又没良心的小家伙,浪费就算了,要是你还是活不过来我就想撞墙了。”就凭他那破身子,耗尽内力才救活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冥爚也认不出来怎么办?”花倾悦忧心的将烤鸡递到嘴边,避开肥腻的地方咬着。他才不管什么内力不内力,起码他看见别人的内力之类的在冥爚面前都是浮云。
“你不会取下来啊?出去后真别说我是我徒弟……”端木琴狠狠咬着肥鸡,他怎么就收了他这个天然呆的人来当弟子,简直毁了他一世英名!
不理会端木琴嫌弃的眼神,花倾悦丢下只吃了几口的鸡肉:“吃饱了,开始吧。”丢下啃了几口的烤鸡,花倾悦起身走回小木屋。他要争取最短时间内回去找冥爚。
“没良心的小东西……”端木琴狠狠瞪了眼大开的木门,这徒弟就一白眼狼,吃了也不收拾,不尊老,没自觉,很迟钝又柔弱……反正一大堆他端木琴看不顺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