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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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敢说”二柱玩着手里的弹壳,心不在焉地回答姥爷。
“为啥不敢说?”姥爷依然不解地追问。二柱闭上左眼,拿一颗弹壳在右眼前瞄着院里的鸡,嘴里不耐烦地对姥爷说:“哎呀,去年夏天,笑冬为这事差点被他姑打死!”
“哦。。。。。。我怎么不知道啊!为啥要往死里打笑冬呢?”姥爷更是不明白呀,去年夏天自己和笑冬几乎天天能见着,即便白天见不着,晚上在松林地里也几乎天天见,怎么就一点不知情呢!
“啥?秀芹打笑冬,还差点打死?”二柱娘更是惊讶疑惑,秀芹对笑冬好那是远近娘们都佩服的,敢情瞒着外人对笑冬下死手?见二柱自顾着玩,根本不理会她和姥爷,二柱娘走到二柱跟前,对二柱握着弹壳的手拍了一巴掌:“给姥爷和娘说说咋回事?”
二柱捡起被娘拍掉地上的弹壳,想了想说:“那次我们几个去肖家村的果林菜苹果,被看林子的发现了,叫上村里的民兵把我们抓到他们村部,要我们交代自己是谁家的孩子,说要通知家里去交罚款领人,笑冬说自己是军长宁达光的儿子,村部就把我们都放了,支书特地采了一兜苹果还用自行车把笑冬送到家,这下可把笑冬害惨了。。。。。。”
二柱娘和姥爷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干着活,见二柱停下了,二柱娘奇怪地问:“咋啦?咋就把笑冬害惨了?”
二柱面露神秘地说:“后来的事是朝晖私下告诉我的,说以后不管出什么事,就是捅天大的篓子,千万不能拿笑冬的爹挡事,要不他娘真能把笑冬打死!”
“二柱,你让屁噎着啦,后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二柱娘见二柱又卖关子不往下说了,停下手里的活着急地问道。
“朝晖告诉我说,那天肖家村的支书走后,他娘就把朝晖朝梅赶出屋去,关紧门,朝晖看他娘的气色知道要出事,就和朝梅爬窗户上看,他娘拿了这么粗的柳树棍子”二柱用手夸张地比划着:“命令笑冬站好喽,照着笑冬的屁股就一阵猛抽,边抽边说;‘你铃铛大的人就学会炫耀老子,仗势欺人,今后你怎么行天下做男人,有胆子做你没胆子担当,尽给你祖宗丢脸,你爹是英雄,他可不要有你这个怂儿子。。。。。。’说一句打一下,后来还逼笑冬说:‘男子汉,顶天立地,不欺软不怕硬,敢作敢当,不敢当就在家躺着做孬种’。。。。。。”
二柱挑能想出来的东一句西一句说着:“笑冬不说就打,说轻了也打,笑冬不哭不躲也不求饶,他姑逼他说他就大声说,朝晖和朝梅在窗外还以为他娘打得不重,后来看见笑冬倒地上才冲进屋子,看见笑冬的裤子都被血淋湿了。。。。。。那天夜里,朝晖起来撒尿,看见他娘坐在炕上,抱着熟睡的笑冬伤心地哭。可第二天还是让笑冬崴着屁股一步一挪去肖家村认错还苹果”
“这个秀芹,怎么这么打孩子,这不简直就是要整死孩子吗?敢情真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心疼,我还以为她对笑冬多好呢,笑冬爹娘知道还不心疼死!”二柱娘愤愤不平地替笑冬抱屈。
“才不是呢,朝晖说他娘对笑冬好着呢,头几年,家里就紧着笑冬吃,朝晖朝梅饿得直哭也没用,从来没见骂过打过笑冬,就那一次。我哪天不挨你几下!”二柱漫无目的的拉放着弹弓的皮筋,对娘翻个白眼说道。
“秀芹打得好啊!”姥爷的话让二柱娘一愣:“好啥?我这么打你外孙子你舍得吗?你还不骂我是孩子后妈呀!”
姥爷听自己的闺女这么说,无奈地摇摇头:“秀芹这一顿打,宁家的祖宗得感谢秀芹,这顿打,能让笑冬受用一辈子啊,秀芹到底是我那老嫂子调教出来的闺女啊。。。。。。”见闺女还是盯着自己一脸的不明白,姥爷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朝二柱娘挥了挥手:“做饭去”
就在二柱回到家和他娘、姥爷扯闲聊天的工夫,笑冬和朝晖随便捡了几根小树棍也回家了,见朝梅坐在院门前的石阶上,笑冬就问:“姐,你咋坐这?我姑和姑爹不在家啊?”
“嘘。。。。。。”朝梅用食指竖在嘴上示意笑冬和朝晖别大声,然后悄悄地说:“家里来看客人了,是个解放军,骑马来的,你看马拴在院子里呢!”朝梅指了指身后的院门:“娘说大人们谈事,叫我在门口挡着你们,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笑冬趴上院门从门缝里看院子里的马,看不清楚,他又绕到西边的院墙上掂起脚才看见石磨旁是有一匹枣红马拴着。笑冬想;解放军骑的肯定是战马,不会是村里干活驼重的骡子。他来劲了,转到门前就要推门进院,朝梅伸开两手拦住笑冬:“弟弟,你别进去,娘说在外面等着的,别影响大人谈事。”
“姐,我不进屋,我就在院里看看战马!”笑冬舔着脸嬉笑着哄朝梅让她,没等朝梅开口,秀芹就在屋外对院门喊:“朝梅,你哥和笑冬回来了吗?”
朝梅转身回答:“回了,娘!”
“那你们来,都进屋叫叔叔看看!”秀芹说完走进堂屋,笑着对朝南靠墙坐在把旧椅子上的郑营长说:“呵呵,这不,不知道跑哪淘去了,刚归家!”
朝晖和朝梅一进屋,朝晖看见椅子上坐着的郑营长立马一惊,赶紧把头低下,朝梅挺乖巧,亲热地叫了声“叔叔好!”
郑营长拉着朝梅的小手:“闺女好乖,闺女长得真俊!”
没见笑冬,和郑营长并排坐着的朝晖爹就问朝晖:”你弟弟呢?”朝晖赶紧转过脸对站在屋门口的秀琴说:“在。。。。。。在院里看马呢,我这就去叫去。”说完就窜出去了。
秀芹对郑营长歉意地笑笑道:“这孩子,看见枪啊马的能要了他魂,几次把队里的骡子偷出来当马骑。。。。。。”
笑冬爬上石磨正要往马身上垮,朝晖赶紧把他拉下来:“不好了弟弟,要坏事!”笑冬不明白,扑楞着眼睛看着朝晖。
“你知道这马是谁的吗?就是上午在靶场的那个营长叔叔的,不会又是来告状的吧!你赶紧进去,等着呢!”笑冬先是一惊,继而迈开步子往堂屋走,又回头看看站着不动的朝晖,朝晖耷拉着小手臂对笑冬使劲赶了赶,意思就是快去,都等着你呢。
笑冬把弹弓悄悄往窗沿上一搁,径直朝堂屋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出姑爹和那个营长叔叔“哈哈”的笑声,笑冬跨进堂屋门就站住了,板着小脸,脸朝着西墙斜眼看着郑营长。
“笑冬,快叫郑叔叔!”秀芹按着笑冬的肩膀把笑冬往里推:“郑叔叔是你爸战友,特地来看你的!快叫啊!”
打笑冬一进门,郑营长就愣住了,这小兄弟他不仅认识还很赏识,难道他就是宁副军长那个一出世就有故事、就会“蹬腿耍赖闹绝食”,非要跟他姑回老家的儿子?
“是你啊,我的小兄弟!哈哈哈。。。。。。”郑营长高兴地起身,单腿蹲着拉过被秀芹推着的笑冬,见笑冬愁目怒视的德性就说:“怎么?这还没到半天就不认你营长叔叔啦?”
笑冬依然板着个小脸,看着满脸惊喜得乐开花的郑营长:“你不是来告状的?”
“告状?”郑营长一怔,看了看此刻正云里雾里不知道咋回事的秀芹夫妇,随即“哈哈”大笑着把笑冬抱起来:“我明白了,肯定是你没少干坏事,经常惹人家找你姑告状是吧?哈哈。。。。。。你看你营长叔叔是背后告状打小报告的人吗?啊?哈哈哈。。。。。。营长叔叔不仅不告状,还得好好跟你姑和你姑爹夸夸你!”
郑营长假装虎着脸捏捏笑冬的鼻子,笑冬“嘿嘿”地笑了,立即“得寸进尺”:“营长叔叔,我能骑骑你的战马吗?”
“行,一会儿你送叔叔,让你骑上马溜一圈!”
笑冬一听就搅着双腿下地往院子里跑。。。。。。
“离远点,别叫马踢着!”郑营长知道笑冬急着要去看他的马,焦急地嘱咐道。
“郑营长,这。。。。。。这咋回事啊?。。。。。你认识笑冬?”见笑冬跑出去了,秀芹才得空问郑营长,郑营长这才看看秀芹又看看秀芹丈夫,两人都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怎么回事,郑营长恍然大悟似的“嗨”了一声,回到坐上把今天上午笑冬那伙子闹靶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临了还夸笑冬:“这孩子啊!好苗子,打上午认识他我就喜欢,只是没想到他就是刘朝东师长要我来看望的宁笑冬,不愧是将军的后代啊,也幸亏有婶子你们两口子的养育教导啊。。。。。。”郑营长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脸色越凝重:“宁副军长和刘师长都是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汉子,我就不信刘师长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清者自清,现在部队的情况很复杂,但我相信组织相信党会还他们清白的!你们放心吧!”
郑营长拿起放在桌上的灰布包裹递给秀芹:“婶子,这是梁婶给笑冬缝的两件新衣裳,朱副师长现在也受牵连,是梁婶到处托人才知道我来这驻训特意嘱咐我送到的,并让我转告;她想秀芹妹子!她想笑冬!我走了,婶子!”郑营长说完就急扭转身跨步出门。秀芹知道,硬汉子不是没有眼泪,只是从来不在人前流泪,也就没挽留郑营长。。。。。。
郑营长牵着马,坐在马背上笑冬不太敢动弹,马鞍很滑,他的脚也蹬不到马镫,加上马在山路上仰俯幅度太大,只要稍微放松些就会滑下去,笑冬这才知道马不是那么好骑的,自己离驾驭战马飞驰狂奔并在马背上耀武扬威还早着呢!起码得等腿长到能踩到马镫吧!笑冬真害怕自己要是从马上摔下来被郑营长笑话,就老老实实趴在马鞍上,死死地抱着鞍沿。。。。。。
走到小溪河边是一条沿着溪流的平坦开阔地,郑营长问道:“笑冬,你想你娘吗?”
笑冬弯着腰抱住马鞍想了想说:“想,我想知道我娘长啥样,姑那屋有我娘和我爹的照片,可是我看她不像我娘?”
“那是为啥?”郑营长好奇地问。
“因为我觉得她不像我姑,我觉得姑才象我娘!”
“哈哈哈。。。。。那你看照片上你娘好看吗?”郑营长被笑冬幼稚可笑却是发自内心的实话逗乐了。
“嘿嘿。。。。。漂亮!姑说我长得像我娘!”笑冬得意地说。
“呵呵,你到会往自己脸上抹蜜啊,那你娘要接你回去,去大城市读书你愿意吗?郑营长试探笑冬问道。
“大城市有啥?有战马吗?有靶场吗?有二柱和他姥爷吗?有朝晖和朝梅吗?。。。。。。。”笑冬一连串的问题让营长明白了,这孩子出生才三天就来了这里,对城市没有丝毫概念:“大城市有大马路高楼房,有汽车有电影院,家里有你娘你大姨,还有你自己的姥姥姥爷。。。。。。”
笑冬不说话了,此刻他的小脑子里在琢磨郑营长说的那些大城市有的东西。。。。。。
听不见笑冬的声音,郑营长又问:“笑冬,你愿意象你爹那样当将军吗?”
“想!”这个问题笑冬不用考虑。
“那你知道不读书别说当将军,就是当兵都没人要,你娘就是老师,她能教你读书学本事啊!”郑营长在诱导笑冬,因为他今天已经和秀芹约定这两天就要把笑冬带去南方交给徐雯。
“噢!那我以后还可以回来吗?”笑冬的问题让郑营长心里轻松了许多,他担心笑冬要是死活不愿意走就又有麻烦了:“当然可以回来,以后你长大了、学了真本事了,随时可以回来看你姑和姑爹,看你想看的那些伙伴,也可以把你姑和姑爹接到大城市去孝敬他们。。。。。。”
笑冬似懂非懂地听着,嘴里便似懂非懂地“噢”着。。。。。。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笑冬每晚都要去那块他第一次站起来走路的松林地,因为二柱姥爷每晚在那练功打坐。姥爷练功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的,包括自己的外孙,所以村里的孩子都不知道,不过几乎所有的孩子一般也不敢晚上去那里,怕有狼。可是自从一年前笑冬晚上出去抓蛐蛐,偶然发现这个秘密后,这片松林地每晚就属于笑冬和姥爷这爷孙俩的地盘了。姥爷也简单教几招叫笑冬陪着一块练,累了,姥爷就给笑冬讲笑冬的爷爷和奶奶,讲做人的道理,也讲自己当年闯江湖的奇闻轶趣。。。。。。反正只要姥爷知道的,什么都说,姥爷会的,什么都教,说起来也是怪事,姥爷教笑冬打弹弓都是晚上在这松林里教的,笑冬白天就按姥爷晚上教的练,才有了经常“祸害乡里”和能让郑营长惊讶的弹弓功夫。姥爷甚至还教笑冬打架,跟什么人打架该有什么样的心理用什么样的招数,其实姥爷不是教唆笑冬打架,而是教笑冬如何识别判断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在笑冬眼里,姥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也是他最尊重的长辈,听姥爷的话和听姑姑的话一样,都是听大人的话。。。。。。
姥爷手持大刀,沿着空地四周阔步游动,动作不快却沉稳遒劲,随着姥爷跨步的快慢节奏,身子不停变换展现各种姿势,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飞,或横扫竖劈或勾挑斜勒或藏刀转腕再猛然出刀。。。。。刀过之处,寒光习习,刀锋所指,松叶瑟瑟。。。。。笑冬看傻了,今晚没有风啊,怎么姥爷的一把刀舞动起来就能把那么高的松叶松针“扇”得跟风吹似的摆动摇晃呢。。。。。。。
“笑冬来啦?”姥爷提刀收势,不嘘不喘,镇静问道。
躲在松树后面的笑冬跑到姥爷跟前,小心翼翼接下姥爷手中的大刀,姥爷刚松手,笑冬猛的提力才没让刀掉地上:“哎呀,这么沉呀!”
“哈哈哈。。。。。”姥爷笑着掏出腰里的布巾擦了擦额头和脖子里的汗:“笑冬,你摸摸刀背上有几道沟?”
笑冬把刀尖搁地上,一手扶着刀把,就着月光仔细看着刀背面,并用另一只手在刀背上摸着:“七道,姥爷,有七道。”
“哈哈,那就是姥爷用这刀杀死的七个日本小鬼子!”
“啊。。。。。姥爷,这刀真杀过人呐?”笑冬不禁再仔细看看自己扶着的,令他提起来都费劲的这口大刀,越发地觉得它寒气逼人!
姥爷提起刀,扶着笑冬的脑袋走到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笑冬,你怕刀吗?”姥爷把刀横在胸前问道。
“不怕!就是有点瘆得慌!”笑冬底气不足,自相矛盾地回道。
“要是有人拿着刀和你打架你怕吗?”姥爷手抚刀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那我就不怕!”这回笑冬回答得干脆果断。
“那是为啥?你不怕刀伤着你?那可是要见血的!”姥爷转过脸来看着笑冬说道。
“我要是怕了,我。。。。。我不是没打就软蛋了吗?,我姑说了,男人该抗的时候就是死也要抗,认怂丢人可是丢一辈子、丢一大家子。只要我不认怂我就不输!要就不打,打了我就不能输!”笑冬低头捡起地上的一缕松针,犟着脑袋、撅着嘴说道。
姥爷笑了,他看着提在胸前的大刀,自言自语道;“宁老爷子,你听见你孙子的话了吗?”
姥爷转过脸来对笑冬说:“姥爷知道你喜欢刀枪,可刀枪都是利器,是只可藏心不可示狠之物,男儿提刀就像战士扛枪,那该是在民族有难,厮杀疆场之际方能出鞘杀敌的武器,切不可用来炫耀壮胆。打鬼子那会儿,姥爷提刀是为国效命、为死难百姓、为你爷爷报仇,复仇之心和必死之心全在这一尺刀刃上!爷们的精气神也全在这刀把上,这刀才有了杀气有了威风。。。。。。。鬼子打跑后,姥爷练刀几十年但是从来没用过刀。。。。。。”
姥爷的话笑冬似懂非懂,但是姥爷还是愿意说,姥爷不要求笑冬能马上明白话里的意思,但是姥爷要笑冬记住自己的话,凭笑冬的天资,只要记住了,迟早能悟透!笑冬呢,只要是姥爷说的,他不管明白不明白,他都记在心里,姥爷不仅是长辈还是老英雄,梦想当英雄的笑冬,怎么能不记住老英雄的话呢!
“孩子!啥时候走?”姥爷目视前方,伸出手摸着笑冬的脑袋,声音哀婉地问。
笑冬一愣,心想姥爷你神了,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了?:“郑营长说后天一早来接我,还说叫我明天去坟上跟爷爷奶奶说一声!”笑冬年幼,尚不懂得离别的滋味,木然地对姥爷说道。
“去吧,孩子,你不是这林子里的小家雀,你是鹰。。。。。。你该飞出这林子,去见世面学本事了。。。。。。”姥爷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夜空对笑冬说。
笑冬似乎感到姥爷有些伤感,便说:“姥爷,郑营长说等我长大了,随时可以回来看我惦记的亲人!”
姥爷呵呵笑着站起身子:“你爷爷有灵,让咱爷孙两相处了这么些年!姥爷知足了!”紧接着姥爷又动情地说:“但你记住姥爷的话,不管飞多高飞多远,不能忘了你姑啊!喂你长大的奶,那就是你姑的心、你姑的血啊!你姑为宁家那是命也舍得!情也舍得!她和你亲娘一样亲啊!。。。。。。”
姥爷从来没有这样动情、这么大声对笑冬说过话,笑冬真切地听着,心里舍不得他姑了,他庄重坚定地对姥爷说;“姥爷!我记住了!”
“你大声点,让你爷爷奶奶也听听!”姥爷绷着脸对笑冬厉声说道。
姥爷的神情和声音把笑冬的神经猛刺了一下,他憋足了全身的力气,弯腰捧腹对着松林嘶喊;“我。。。记。。。。住。。。。。了。。。。!”
一夜的秋露滋润了秋黄的野花,为山林的松针“擦“去了白昼的风尘,随着蛙鸣渐渐远去,公鸡便迫不及待地要“叫醒”沉寂的山梁,当欢快的鸟雀用它们争先恐后的小嘴“叽叽喳喳”地“撕破”黎明前最后一道“黑幕”的时候,新的一天到来了。。。。。。
这是个清新的早晨,骄阳被浓云压在山背,笑冬身穿梁婶做的蓝布小褂,斜肩背着碎青花挎兜,小手搀着郑营长朝村外走。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簇拥着秀芹跟在他们身后,刚出村口,笑冬那伙子兄弟还有朝晖朝梅都围上笑冬,你一句玩笑我一拳肩膀的。。。。。。
郑营长松开笑冬,让他和伙伴们话别。等秀芹和乡亲们到跟前,就对秀芹说:“婶子,到了溪河边就别送了,我带着笑冬你放心!保证把他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交给他妈。婶子,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秀芹在褂子里掏出两个用细黑布包裹的物件交给郑营长;“这是一个老怀表,是当年笑冬爷爷给二柱姥爷的惦念之物,姥爷一定要给笑冬,你告诉笑冬,姥爷不来送他是舍不得他走。。。。。。!还有一块碎了的玉佩,是笑冬奶奶身前给我的,这两件东西麻烦郑营长交给徐雯妹子替笑冬好好保管,等笑冬长大了再交给笑冬。别的没啥了,麻烦郑营长了!”
郑营长将两件东西小心谨慎地放在自己的挎包里,看着前面的小溪河,对秀芹和乡亲们说:“放心吧!婶子,乡亲们就送到这吧!”
此时的笑冬站在小溪河边,低着头拉着朝晖,搀着朝梅,也不跟伙伴说话,身边的伙伴说些啥他都没在意,等秀芹和乡亲们到了溪边,笑冬撒开手走到秀芹身边,秀芹扶着笑冬耷拉着的脑袋对笑冬说:“笑冬,给乡亲们鞠个躬吧!谢谢乡亲们对你的好!。。。。。。”笑冬规规矩矩地弯下腰,深深的给送他的乡亲们鞠了个躬,秀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她转过头去,挥手对郑营长示意;走吧!带他走!
笑冬听见姑憋在嗓子眼的抽泣声了,他知道姑此刻背对着不看自己是怕自己看见她哭,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想决定不走了,可是昨晚姑和姑爹又给他说了半天的道理非要他走,他想说话安慰姑,可是不知道对姑说什么,也怕姑真哭出声来伤心。。。。。。
郑营长搀着他的小手,他茫然地跟着郑营长走,他不敢回头,他知道身后姑和乡亲们还有朝晖朝梅和伙伴们都在看他,姑肯定是在伤心的哭了,他舍不得姑了,他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是二柱姥爷在松林里那么动情对他说的话又在他脑子里闪现。。。。。。。他忍不住了,他转过头看,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只有姑背对着自己,离开几十步远,一点声都没有,可他明明是听见姑在哭着喊他!要抱抱他。。。。。。
他疯了似的甩开郑营长的手,疯了似的朝秀芹跑去。。。。。。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娘!!!”扑到惊转回身的秀芹怀里放声大哭。。。。。。笑冬这一声“娘”让秀芹抱着他哭得浑身发颤。。。。。。这一声“娘”让所有的乡亲低头拭泪。。。。。。这一声“娘”把站在远处的郑营长喊得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