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突然想到那条鱼，叫灰肆。
    灰肆，会死。这名字实在是太不像一个名字了，更像是一个谁带给他的警告。
    这么明显，直白。
    是谁在意识里警告他。
    能做到的只有同样是实验品的人。
    他是怎么做到的？
    会被那些人发现吗？
    如果发现，会被怎么样？
    谜题越来越多，他要怎么保证下一次醒来他还会记得？如果不记得，他要用一个办法记录下来。
    对，记录下来！
    他以前肯定也做过同样的事，有过同样的想法。
    那他会把这些记录着他记忆的东西给谁？
    他身边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但谁都没有办法让他相信。
    唯一可以放心的就只有季冷。
    因为他不会害自己。
    但不能保证他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事情泄漏出去。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东西是光明正大的给季冷保存的，但是他却不知道真相的东西。
    光明正大的给季冷，确保他会好好保存不会丢弃或遗失的东西？
    礼物，只有纪年送给季冷的礼物他会好好保存，在礼物里面放点什么东西，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纪年很兴奋，他终于有一点比较确定的线索。
    季冷会把礼物放在佣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不会让除他之外的人进去。
    那就是唐糖的画室。
    很纪年很小的时候，纪冷告诉过他会把自己送他的礼物藏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等他老了之后再拿出来，他说那是他年轻时最珍贵的时光。
    纪年想象了一下季冷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季冷会说出来的话。
    太诡异了。
    那他记忆里的话是不是他本人的？
    纪年决定赌一把，“与所知事实相反的事物，往往都会有他存在的你不知道的价值和意义。”
    这是杨觉在某个他们家举行的聚会上，对季冷说的话。
    这件事他记得比较清楚，因为那是他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季冷笑，虽然是微笑。。。
    人在定向的思维模式之下，所思考的事物也会在潜意识里与他从前的思维模式相似。
    纪年把这些猜想建立在即便失忆，人的思维模式和行为也很难有很大改变的基础之上。
    在太阳下山之后，纪年来到唐糖以前的画室，这个跟上次纪年去的那间不一样。
    这间画室很大，地上杂乱的放着各种人物、石膏、风景的素描。
    墙边上都摆着或人或物的速写，就那么随意的或竖或横着摆放在四周。往往都是超过一幅甚至几幅画的叠加在一起。有的只能看到画板的边框。
    挂在墙上的都是水彩或者油画，摆得很密。
    几乎不留空隙。
    这样摆，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很小的时候来过几次，但每次他都没有注意这个。
    有几幅梵高或者莫奈的仿制品分散在四周，临摹的很像，对他这种外行人来说几可以假乱真。
    唐糖的美术天分很高，身上有种艺术家的气息。加上她本人长得惊艳，家里有财有势，人又温柔，她很像一个高贵的智者。
    季槐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当初除去长相相当哪方面都不如她的季冷。
    也许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
    季槐推开小隔间的门，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美术工具，材料。
    三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小格子里都放得满满的，虽然长时间不打扫，落满灰尘，但整齐的太过诡异。
    正对着门的一整面墙都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笔。不同硬度的铅笔，大小不一的炭笔，尺寸不同的水彩笔，水粉笔，油画笔。左边是各种绘画用的小工具及材料，右边是水粉，水彩及油画颜料，都用大小相同密封的透明盒子装着，上面都用小标签写了是什么颜色，来挑颜料的人的视线都会正对着标签，一目了然。
    以唐糖的绘画天分，在能看清楚颜料是什么颜色的情况下还特意贴标签写上颜料的颜色，不会太多余吗？
    不过也许是为了季冷帮她拿颜料的时候能分清是什么颜色也说不定。
    季槐看着眼前的材料，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好像少了什么？
    画架在画室的地上，画板上贴的纸都是用特殊的方法贴上去的，不用水泡发刷洗怕是清洗不掉上面的纸。
    一旦泡水，上面的画也就报废。
    那么，怎么会刚好把画板用完？
    也许是后来唐糖去世，剩下的画板便被清理了。
    画架只有一个，说明是唐糖专属。
    那纸呢？
    画板占地，放在画室很正常。但是看唐糖用的画纸，每张的价格只怕不低。一般价格昂贵的画纸都是卷起来用圆柱形的筒装起来的，放在隔间比较合适。
    那纸在哪里？
    总不能被拿出去烧了或者别人用了？正好被唐糖用完的几率也小。
    摆在画室也不方便，稍微一碰就会碰倒，以唐糖连画都要以技法和风格分开的做法以及隔间东西的摆放就证明她应该是一个至少在绘画方面比较严谨的人。
    而纸是不可缺少的室内作画材料之一。
    不可能会没有，至少应该剩下一些。
    每样东西都有剩，除了画架可以只须一个，画板没有了，画纸没有了。
    画纸，画板。
    季槐突然想起在管家爷爷的卧室，有一个被挡灰布遮住的画架。
    以前他不想在管家爷爷死后去触碰他隐私，便没有去揭开看，也不准别人东他的东西，现在那间屋子还是保留管家爷爷走时的模样。
    季槐回房间取了钥匙，几乎是跑着去了老管家以前住的房间。
    在一楼大厅的旁边，是为了方便知晓季冷他们回来的动静，好及时出现伺候。
    季槐打开门，被迎面而来的灰尘和霉味呛了一鼻子。
    过了一会儿之后，季槐才走进去，关上门。
    注意到这房间没有窗户，门也是密封的，季槐打开了灯。
    这房间少说也有一百平，门口有一个金属制的复古风落地衣架。
    最里面是一张复古的实木雕花大床。
    上面还铺着被子，整间屋子的风格都很复古，地毯、地板、灯饰、书架上的书本等等，处处都流露着尊贵、厚重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