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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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处理好尾款的问题,安抚了有些担心自己的工作伙伴,修•霍金婉拒了和大家一起去吃饭的提议,他想独自呆一会儿,而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带着安烈和伙伴们一起开怀、畅快吃饭欢乐的,可是上午那么一闹,他根本什么心情也没有。
双手揣在猎装的的口袋里,修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下午的街道干净但有些许的积雪,三三两两的行人都是神色冷漠的擦肩而过,一如上午他和安烈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冰冷让人感觉心凉。
昨天还以为自己心里突来的不安感觉是多想,没想到还没过一天就变成了现实,安安如果只是因为冲动说出分手那种话,修还可以自我安慰那是因为安安太在乎,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平时那样想过他,又怎么会在理由都没问的前提下就说出那两个字。
那么轻易出口,份量却是那么重,沉甸甸让修感觉自己的心被压在地狱底下,煎熬的同时还被践踏,也是听到那句话以后才发现,他和安烈之间的距离没有想像中的近。
或许因为都太年轻,或许因为都没有爱过,到底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对方,修找不到一个答案,他和安安两个人,一个有俊美的外表但内在幼稚天真,一个有平凡无奇的五官内在算得上细腻成熟,其实是南辕北辙差了很多的个性。
形容得好听点是互补,说得实在一些就是根本不搭调,两个完全不同个性的人生活在一起没有吵架才真的是潜藏了很多问题,今天果然就闹上了台面。
和朋友一个简单的拥抱就惹来安安那些伤人的话,因为这样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让心受伤,以后呢?还要继续在一起的话,总会面对很多人和其他的问题,安安的个性太过鲜明极端,再有下次的时候会不会就兵刃相见了。
站在马路边看着来往的汽车行人,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密密麻麻在头顶和视野范围内,让人感觉厌烦又冷硬,修垂下碧绿的眼眸看着人行道上的砖石,试着站在安烈的角度开始考虑问题。
占有欲这种情绪,安安无疑是超多没有控制好的,他不反对安安对自己有强烈的占有欲,恋人之间这种独占的念头和行为都会让对方心里甜滋滋的,起码是因为太过在乎一个人才会生出那样的情感。
可是他们不可能生活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关上公寓门,他们两个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顺着脾气暴躁的小子、宠着爱耍赖的小子都可以,但毕竟要接触人群,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
这一次是跟普通朋友道别拥抱了一下,就被说成3P并要分手,要是跟小绝、凌…那般兄弟的亲热让安烈看到,又会说他什么呢,是不是会有更难听的话从安安嘴里吐出来。
修不敢再往深里想,安安最后抱着他乞求的话和动作他有听到并感觉到,那么脆弱的感觉不适合安烈,那个红头发的小子应该是骄傲飞扬的,那种空洞被背叛的言行不适合他,就算让他有那种表现的原因只是误会也不适合。
但修也是真的被伤到了,很痛,痛得压抑不住想哭,鼻端酸不可控,那些没有思考的话像把利剑砍在他的心口上,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止痛的。
伤口里留着安安亲手插进去的恶言,修感觉有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不管别人的眼光他在人行道上蹲下身,低着头捂着脸默默地流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主动开口跟安安说要交往试试,又或许因为自己跟安安说了所有的事,包括喜欢美少年,所以安安才会觉得他靠不住,如果这样加个解释在伤痛上面,修又在想是不是平时自己哪里没有做对让安烈误会。
在心里想了又想仍得不出一个结论,安安最后那滴滚烫的泪,不止是落在他衣领里,也烫入了修的心底,为痛苦不堪的心带去一点舒缓,可是疼痛依旧,那一点的镇痛效果远远比不上痛感的漫延。
呼出一口白气,修不知道自己的心该往哪一边走,心里乱得像一团麻,他想安烈,这是心底的实话,想知道那个爱撒娇的小子是不是独自在公寓里哭泣,或是跑得不见踪影不再见自己,更想安安抱抱他解释一下就雨过天晴。
可是现在回公寓又害怕,他怕安烈是说真的,怕看到人去楼空,更怕和安烈吵起来,真要吵起来他说不过安安那张嘴的,也怕让裂痕越来越大,最怕他和安安的距离远得再也跨不过伤害的鸿沟。
明明他才是被冤枉伤害的那个人,可是安烈最后那滴泪所包含的委屈却仿佛比他更甚,修抬起手摸摸自己后颈,那处沾到泪的皮肤似乎还在滚烫,从皮肤一直灼热到心里,让修在有难过感觉时,那灼热又勾起一些甜蜜的回忆。
想着在外人面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安安,会在自己面前软软的变成爱撒娇的小子,那么缠人却让他觉得好可爱,仿佛看到一只迷路的、叫得特别凶的小狗,其实小狗不会咬人,可是会吠叫着威胁让它感到不安的人,但一旦不设防的时候,就会乖得让人心怜。
蹲在路边止住了哭泣,修•霍金就盯着一些残余的积雪发呆,那灰白的颜色像安安衣服帽沿上的绒毛,想到自己给安安缝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在衣领加上绒毛时,那个红头发的小子手舞足蹈,开心地拉着他在公寓里转圈,兴奋的样子像得了天下最好的宝贝,而那不过是一件还没完成的衣服。
想到在每个夜晚,两人会说笑着一起去厨房准备晚餐,安安会粘着他要听自己的故事或经历,手脚缠在自己身上不时偷亲偷摸,一点小事也可以让那双黑眼睛里流露出五彩的光,修经常都在想,那是不是安安想了解自己、想溶入自己世界的信号;
继续盯着路边的灰白积雪,不断在他眼前滚动的车轮带起一些泥泞,溅起,复又被辗压在车轮下,离得近的时候还会有泥点子飞到修的脸上,但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不断的在回想着认识安烈后的所有点滴,回想着那些美好时,发现心里的痛楚似乎减轻了许多。
安安虽然在人前老是拽拽的表情,但在霸道中总隐含着笨拙温柔,也总是下意识的就对他好,比如一起上学放学的路上,或是在基本安全的校园里,安安永远是走在机车道的外侧,不管天热天冷,安安的手会一直牵着他;
在公寓里烧开的水,安安从来不让他去弄水壶,虽然一直抱怨为什么还用老旧的水壶烧水,但安安的动作也总是很快,会在自己有行动前就把热水注入暖瓶里;
像这种天穿过的鞋子会比较潮湿,好多个晚上,修都看见安安蹲在小电炉前边,仔细替自己烘烤鞋子,可是,安安自己的鞋…似乎从来没有烘烤过……
那些不经意的记忆碎片,在此时想起时,让修心里难过的感觉消失了许多,开始从心底慢慢的泛出甜,他记得安安会故意抢了自己喜欢的甜糕,然后在小小公寓里追逐打闹;
安安会败在他的拳头下,当然也会耍赖把甜糕塞进嘴里,在他尖叫的时候再吻过来,完整的甜糕会在唇齿间化成甜水,流淌进他们的心里。
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修豁地一下站起来,让路过他身边的行人吓了一跳,以为他有病,带着疑惑的眼光绕远走开,不过修没注意到那么多,他在原地只呆了一秒钟,便撒腿就开始奔跑,方向,公寓。
安安的不安全感会不会源于他迷路了,在人生的道路上有所迷失,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只有自己是他最亲近的那个,所有的重心就移到了自己身上,并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划到他世界里面当成独有的。
一旦有外人进入安安的领域后,他就像小狗一样狂吠着,这种攻击其实是对自己在意的空间或人的一种自我防御,这是一种自我保护,虽然攻击会伤到别人很痛,但痛苦又害怕的其实是小狗本身。
安安是因为太过在意他,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重视,只能一个劲的占有防备他身边有别的人出现,让自己感到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其实安安的内心才是更不安的那个人。
想到自己有时对安安强烈占有欲的表现和言行,带着无奈的敷衍和随便的安慰,那么安安肯定也会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因为不确定,因为太年轻,不想放开彼此的手,却都在无意中伤害着对方,修觉得自己虚涨了安安四岁,表现得好差劲。
在路边的站台停下来,看着站牌上的英文使劲辨认着自己家所在的地名,修急着想回家去跟安安化解这次的争吵,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走,居然走到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街区来;
而且发呆也用了那么长时间,天都已经开始渐渐黑下来了,天空又开始飘洒着细小冰晶,不知道安安有没有乖乖回家去,十万火急拿出手机打给安安。
在提示关机以后,修急得在站台上一直转来转去,搓着手焦急等待公车或出租车的时候,修觉得自己从来不曾那么急切的想回到家里,和安安拥抱在一起,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