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握起枷熙的手，那种冰凉的感觉让晓余心中刺骨地疼。
    一次又一次，刺骨地疼。
    “晓余，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因为枷熙的病，不能让她做太激烈的运动，否则随时都可能休克，还会加重病情。我们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度过这短暂的二十年，所以，甚至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只好让每天和枷熙形影不离的你……”
    “程叔叔，没关系的。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是让好动的枷熙发起许多的事，只是逼着她放弃自己最爱的舞蹈，只是那次运动会……”晓余的声音哽咽了，好不容易，缓缓道，“我很心痛……”
    “晓余……”程叔叔还想说什么，却被枷熙的妈妈阻止了。
    她说：“晓余，陪陪枷熙吧。你不知道，这个倔丫头，虽然口头上不说，在英国的这两年里，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多想你，她……”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程叔叔便轻轻拍着她的肩，说道：“我们出去吧。”
    偌大的太平间，很快只剩下枷熙和晓余两个人了。
    “枷熙，你冷吗？枷熙……你一个人时最害怕了，所以每次都会粘着我。这几年，有人能让你，不担心受怕吗……”
    晓余将自己的手指穿过枷熙的，十指相扣，生生世世的承诺。
    “上次，你牵着我的手，你说，不是这种感觉，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十指相扣，这样，心，就贴得不够近啊……”想到这里，晓余笑了起来，轻声道，“你这个傻丫头。傻瓜，你还记得吗，但是我们读到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时，你说，‘吾愿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真的，我愿意……”
    后记——
    枷熙走了，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在她度过自己第二十个生日那个晚上。
    我刚刚赶到，正巧看见她合上双眼的一瞬间。
    那一刻，我真真正正地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肝肠寸断。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表情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那个寂静的夜晚，我一直陪着她。我一直在和她说话，不停地说，就想把这一世的话都一次性说完。
    我从头到尾没有流过一滴泪。
    或许，在七岁那年，程叔叔告诉我，枷熙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那个夜晚，我这一生的泪，早已流干……
    可是那家伙，还是丢下我走了。
    所以……我已不会再悲伤。
    枷熙，在每个有月牙的夜晚，我会想你；在每个没有月牙的夜晚，我只能与寂寞，双手合十。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