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言情 四季之——秋离(BL)(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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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离》
冷屏雕绮觳觫落
玉鼎香焚珠帘倚
秋清风寒遥问疏
若水寒蝉道别离
——楔子
***
若说春季的江南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美,那秋日的江南小镇,更是有一种似迷离似飘渺无依的情致。
那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江南小镇。
青砖石板路,折柳蓝花伞。
人们说话的语音都是轻缓而温柔的,像一颗细石投入湖中,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软软地揉进人的心间。不做作,也不煽情;只是温柔,温柔地有些不真实。
秋日的阳光时常也是温柔的,不像春光的艳、夏日的烈,冬日的外热内冷。若是能在这样的阳光下,这样的小镇上,河畔晒着秋日闭目养神,怎能不算一件幸事?
白衣男子便是如此。
他将身体倾靠在一张竹椅上,仰面合目,长长的睫毛如清泉般倾泻在眼睑上,淡淡的柔和光晕中投影出两块浅浅的阴影。
细长的柳叶眉精致而秀丽,不知会让多少妙龄女子欣羡。
一头如水长发漆黑似墨,蜿蜒至纤细的腰际。整个人,有一种清灵空旷的美感,让人不忍碰触。
他的皮肤是极其白皙的,与乌丝形成视觉上强烈的对比,隐隐的甚至白皙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状,像是大病初愈之人,抑或是身处重病折磨之中。
面容柔和而干净,透出一股子自内而外的圣洁。偶尔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却让人看着有些伤感。
药师远远地望着他,禁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小童,去请离先生回屋。说是该用药了。”药师回头对着他身边的小弟子小童道。
“是,先生。”小童恭恭敬敬地应了,像白衣男子身边跑去,边跑边大声的冲他喊道,“离先生,该用药了,回屋吧!”
离隐之听见熟悉的声音,淡然一笑,缓缓地睁开双眼。原本应如清辉泄入星辰般的眸子硬生生地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却依旧在笑,灿若星辰。
翩然起身,雪白的衣角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将他原本单薄过了头的身形遮了个七七八八。
小童拉过离隐之的右手臂,一边为他引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讲他今天的所见所闻:“隔壁小黄生的那只小黑狗今早又同张大爷家的灰灰打起来了,当时阿……
“王大妈说镇头上那棵歪脖子树今年叶落得早,兴许是给哪家的孩子摇散的,不是我摇的哦……
“先生今天教我那个方子,我怎的也记不住,气得先生吹胡子瞪眼的——额,先生没有胡子,呵呵,呵呵。”小童讪笑了两声,见离隐之笑得还是那般淡然,壮了壮胆继续说下去,“先生又说‘你要是有离先生一半的心眼儿,三年下来还轮得上我教你?’他这话说得呀,倒不假,只是——以离先生的才华怎会到这么个穷镇子上来呢?”小童忍不住问道。
“我……”离隐之轻轻地笑了,“哪有什么才华,不过是个目不能视的废人罢了。小童你不懂。许多时候,明白不如糊涂来得好。”
小童又一次蒙了。离先生一说这种叫人听不懂的话他的小脑袋瓜便会搅得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清。
算了算了,若是离先生的话这么好懂,他就不是离先生了。
“离先生,喝药吧,小心烫着。”小童贴心地将离隐之的手放在碗沿上,说道。
离隐之试了下温度,不烫不凉,仰头一大碗紫黑色的药就下肚了,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那只是一般的水,根本不是闻着都受不了的药。
每当这时,小童对他的敬佩之情又将斗升,连连“哇哇”了几声,方才收拾药碗,厨房门去了。
“立秋了……”离隐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念道,像是在对谁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窗外的柳叶,已隐隐泛黄。
晚膳时,桌上照旧只有药师、小童和离隐之三人。
离隐之不太爱说话,一只低垂着眼帘听那对师徒的对话。
与平日一样,都是些平常且温暖的小事。就如同这座江南小镇一般,平凡,而温暖。偶尔会同他们一起浅笑,大多数时候是一脸风轻云淡。
今日,小童的一句话却让他瞬间方寸大乱——
“晌午的时候对面的宅子搬人进来了。听说不是本地人,像是北方来的。好像屋主叫秋、秋什么水来着?”
“碰——”手上的碗猝然坠落。离隐之愣了一下,轻声道:“对不起,我,我先回房了。”
几乎,落荒而逃。原来甚是熟悉根本不需要人搀扶的回屋之路,接连着磕磕绊绊了好几次。
小童正欲上前扶他,却被药师制止了。
药师眼神一凛,心中已有了计较。
离隐之脸色煞白地回到房中,心中百转千回。
那个半年来不曾被提起的名字,今日,就这样突兀的出现了。
若水、若水,秋若水。寒秋若水。
记得是谁一阵清朗地笑道:“隐之、隐之,离隐之。岁离隐之。你想离开我,永远也不可能!”
十年,这话像是一个诅咒,如何都摆脱不了。
是爱、是恨,早已没有了界限。一阵心悸。那双眼,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我欠你的,已经还够了,够了……”
微微轻颤的声音,夹杂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即使繁华已逝,有些痕迹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心中,再也无法抹去。
另一边,威风凛凛的药师一脚踹在对面宅子的大门口上。
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即从门背后传来。
里边的人刚开了一条缝,整扇门便“邦”地一声被踢开。倒在地上的家仆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人影一闪,门外空空如也。
家仆一个哆嗦,赶紧将门关得严实,再也不敢在夜里贸然开门了。
宅子中的东厢房灯火通明。
药师望着那灯光,不急不躁地等着。片刻后,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屋内响起:“是何人在外?所为何事?”
“一介山野村夫。为朋友而来。”药师答道,气势略胜那人。
“哦?”那人饶有兴致地给了一个回音。
“离、隐、之。”药师一字一顿道。
屋内一片死寂。
忽然,灯火猝灭,一道天青的身影从屋内冲了出来。
一回身,那人已在药师不到三尺之外。
来不及称赞那人的轻功,他已沉声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浓浓的威胁和压迫感,足已显现他对药师所说那人的独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