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现 第三十章 一庄三堂(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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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色虽浓却不静。
温正骐在屋中来回踱步,心中烦闷无从解脱,自那日公西兖将自己递去的信折一半送回开始,他这心中便隐隐感到大事不妙,当初只想要牵制闻人篱,却不想着公西兖本就是一条野兽,当年公西正之所以封他为廪州王,便是看中廪州地处北纡国边境,他公西兖就算再有能耐,也难插手京中之事,可如今自己此举却是纵虎归山,而这虎还偏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不仅如此,闻人篱虽一直按兵不动,但坊间已传出消息,此人竟与一言山庄联合,放言要将自己头颅取下。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如何逃出升天呐!
“将军,夜深了,不如早些歇息吧。”门外的侍从跟了他许久,从未见温正骐这般焦急。
温正骐摆摆手,此番他如何有心思就寝,“你们且去吧,我再想想。”
“将军,这明日可还有早朝,若不再歇息,怕是……”
“怕什么怕!”温正骐怒从中来,指着那仆役便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想我堂堂北纡国大将军,还怕她一小小女子不成。”
仆役见状,吓得面色铁青,忙跪地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还不快滚出去!”随着怒吼一声,那仆役连滚带爬的从屋中跑了出去,再不敢打搅分毫。
回到自己房中,见四周早已睡下,心中便满腹委屈,想他在这温家也待了多年,没有功劳却也有苦劳,怎就天天被人训斥,活的这般窝囊。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天色本就漆黑,他刚回到屋中也为点灯,这人声猛然出现,吓得那人跌倒在地,见黑暗中走出一白煞煞的人影,以为是那黑白无常讨命,忙不迭的叩头道,“求阎王饶命啊,小的……家中还有老母啊,饶命呐,饶命呐!”
尤飞雪揉了揉耳朵,满腹牢骚,“我不过是穿了身白衣服出门,怎么一路上十个有八个都当我是白无常了,看来这身行头是要换了。”
听他这般言说,那仆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见他面相还算和善,便小心开口问道,“这位爷真不是来讨命的?”
“这也说不准。”尤飞雪大不咧咧的坐在屋中的椅上,盯着跪在自己面前之人道,“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屋外走廊上的烛火透过纸窗应在尤飞雪的双目上,如同鬼火一般的幽红邪魅,那仆役打了个冷颤,忙不迭应道,“这位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
“首先嘛……”尤飞雪掏了掏耳朵,“报上姓名吧。”
一大早,温正骐便觉这府中气氛不对,来往仆役丫鬟均是步履匆匆,似是在躲着什么,不仅如此,无论走到何处都能听到下人间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拉着身边一人问道,“府里今儿个是怎么了?”只见仆役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半个字,便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今日不把此时说清,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将军息怒啊!”一旁站着的几人都忙跪地求饶,随手点了一女子,温正骐说道,“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女在地上磕了磕头,这才开口道,“其实是今早在院中发现了死去的黑猫。”
“死猫?”
侍女点点头,“不禁如此,那猫的口中还衔了一物。”
“是什么?”
“小的也不认识,听有人说,那是……陛下穿着的衣服。”温正骐只觉此事怪异,吩咐道,“让人将那物拿来我处。”
不多时,侍从便返回来,手中捧了一片残布,凑到光线下面瞧了半晌,见那花纹甚是熟悉,皱眉细想片刻,猛然一惊,险些跌倒,心中暗道,怎会?
那衣服纹饰是当初公西正死去时身着的衣服,应当已同他的尸身葬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揉搓了一下那布料,这质地就算旁人想要模仿也不可能。可为何此物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有人知道了自己同公西正之死有关?
他眉头紧皱,挥手让下人们都离去,自己关上无门,细细想着。此事甚是机密,应是除了闻人篱外再无第二人知晓,而这闻人篱总不至于为了除掉自己而将此事捅出去吧,如果不是闻人篱,那么这北纡国还有谁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一言山庄——
尤飞雪打着哈欠走进厅中,伸了伸懒腰坐定,看向怜司濡道,“怎样,我办事的效率还算不错吧。”
怜司濡手中金扇一合,略一点头道,“还好。”
“现如今整个乾州都在传闻温正骐弑主意图谋反,你却只一句还好。”尤飞雪怒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利用公西正之死,就不怕牵扯上闻人篱?”
怜司濡微微一笑,摇头道,“温正骐怕是没有精力将去牵扯闻人篱,不禁如此,就算他说出,又有何人相信?”
正说着,屈少维从屋外回来,见到尤飞雪,问了声,“事情办好了?”
白了他一眼,尤飞雪言道,“那是自然,我好歹也是这君子堂堂主,这点小事若办不好,岂不让人笑话。”
“少维。”怜司濡打断他二人交谈,出声问道,“你那边如何?”
“并非难事。”屈少维说道,“想必此时温正骐便已收到信了。”怜司濡点点头,“如此甚好。”
“我说怜司濡,除去温正骐哪费得了真么多事儿,直接将他中饱私囊之事公之于众不就成了。”尤飞雪抱怨道,“非要整出这么多弯弯绕。”
“要揪出温正骐,彻底将他铲除,仅是一点证据不足以,你可别忘了他在军中势力雄厚,众人联名保他,我等又当如何?”怜司濡出声说道,“所以,只有逼得他退无可退,众人想保他而不敢,这才为上策。”
——温家大宅——
“将军,有人带给您一封信。”仆役将那信封递到他手上,便退了出去,温正骐将那信封仍在桌上,今日情形是他始料未及,不知何人将今早之事传出,闹得满城风雨,说自己弑主卖荣,平日里走的比较近的几位,今日见了自己也绕道而行,温正骐咬了咬牙,果然人心凉薄,当日如同狗一般倒贴过来,如今见自己有难又这般撇开干系。
其实说来,此番之事只要宫中辩解即刻,但如今宫中由闻人篱掌管,她定不会协助自己,不仅如此,她还会落井下石,恐怕明日便会将陛下已经离世的消息公之于众,到那时自己成众矢之的,寸步难行。
正焦躁的转着,他目光一瞥看到桌上书信,方才没有在意,这个时候什么人会给他寄来书信。将信封拆开,展开信纸,一目扫过,眼前一亮,有此人相助,自己定然事半功倍。
温正骐手掌拍在桌上,神色凛然,低声道,“既然天不顺我,我便逆天而行。你闻人篱想除去我,还差得远呢!”冲屋外道,“来人,备马。”
林白筱此时正坐在城东的一个酒家中,此处偏僻,平日里甚少有人往来,折扇轻摇,闭目欣赏着店中的小曲儿,好不自在。
“这位先生,可曾见金凤翔天。”
林白筱睁开双眼,看到眼前之人,微微一笑,合扇点了点桌面道,“请坐。”
温正骐应了一声,坐到了桌前,见眼前人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心道自己果然未寻错人,“公子……那边是如何吩咐的。”
“想必你也知晓,公子身份特殊,不能亲临京师。”林白筱缓缓言道,“故而万事由我代为传达,今日一早,公子听闻了京中传闻,知晓温大人是蒙了不白之冤,又念及自己遭遇,心中感念,这才让在下来寻大人。”
“公子当年遭遇,我等虽有心阻止却无力而为。”温正骐故作叹气状道,“谁让那闻人篱只手遮天,好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东山再起,又有我从旁支援,回归帝位指日可待。”
林白筱笑然点头,“大人明白公子苦心便好,如今时间紧迫,大人若再不行动,恐被那闻人篱占了先机。”
“一切还请先生赐教。”
“联合军中重将,以清君侧为名,起兵……”林白筱声音一低,“直指后宫,生擒闻人篱,静待公子处置。一切事成后,温大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温正骐双目一亮,抬手作揖道,“在此便先谢公子了,还望先生能在公子面前多美言几句。”
林白筱抬起眼前茶杯笑道,“好说。此处不宜久留,温大人还是尽早离去,三日后北纡国公主苏芸芊远嫁,这可是个好机会呐。”
“在下明白。”温正骐起身敬了敬,便离去了。
林白筱见他远去,折扇一挥,自言道,“如此一来,我看你还不反。”只要一反,必成千夫所指,那是,你温正骐便在别想有翻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