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遇倾城色 第二十二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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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小孩看见我的这个动作似乎有点困惑,可是再听到我的话后虽然可能不是全明白,但应该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了,脸上的戒备和凶狠不由自主的少了些。那张带着英气的脸上也终于摆脱了完全的阴霾,反而闪过了一丝像是高兴的表情。
我看着他脸上的这个表情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心头一热忍不住再次补上了一句:“喂!你可别忘了我还等你回来踢球呢!别回来以后把球技都忘没了!”
“那只可能是你,可不是本王!”小孩这时候好像有点羞涩了,立刻转过头不让我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动作僵硬的向我站着的地方摆了摆手,然后就快步走远了。
我看着他渐渐远走的背影,瞬间觉得心里亮了起来,好像终于脱掉了一个大麻烦一样,不禁在原地轻轻跳了跳,随即低下身捡起了落在我身边不远处的蹴鞠来,笑着扔向丽正殿前面的那片草地上。
结果到了午膳的时候我大摇大摆的在各种宫女编排的八卦中安然吃了饭,正准备问芸老太婆下午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发现她这一次不是在故意整我,而是真的是无视我这个人了。
于是我一个人下午没事的回了寝室,美美的在那个宽敞的三人床上睡着了。
诶哟喂我这么多天半夜不睡觉去查看那个东宫之主的身体状况我容易么我……人世间真是没道理了这是,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梦就到了半夜。
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身边一左一右躺着的玉儿和小蝶看起来都很疲累,此时正发出均匀而规律的呼吸声,大概已经睡熟很久了。
我像以前一样迅速的翻了个身,整个人无声的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了门前,侧过脸去看黑暗中静静伫立在桌子上的那三个琉璃盏。
这一回已经没有了那块绣帕。
我也再没借口可以逃避,不是么?
在黑暗中,我感觉自己已经露出了笑容,下一刻我就推开了房门,整个人像是一只大猫一样向着崇文馆的方向去了。
在进入那扇门之前,我心里其实是带着些许期盼和窃喜的,想着白天的那个温暖的怀抱,我几乎是强忍着才没能让自己的心跳鼓动的太厉害,从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可是当我进了门,却发现里面依旧是一片黑暗的时候,我立刻就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冷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也冷得我浑身都开始哆嗦。
这一次我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站在那扇门前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黑暗,唇边的笑容也慢慢冷却下来,在唇角形成了一个苦笑。
里面没有一个人,更不要提那个东宫之主。
我就在那入秋的夜风中看着那片黑暗站了两个时辰后,忽然抬头看见天光已经破晓。
本来我不回去无所谓,可是再不回去不仅一定会被发现,而且玉儿和小蝶也会担心。想到这一点,我才努力说动了我自己,移动站了一晚站的僵硬的脚,转身向着内坊的方向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
你凭什么仅仅看到了白天的那一幕,就以为你对于他是特别的?
你凭什么以为你只要站在那里看他,他就会一直在那里?
不不不,还没有那么严重,我还没有……我还没有付出我自己的心,所以现在还不会受伤,也同样不会为了一个人伤心。
我还要谨记,我既然没有出现在这段历史中,没有被后人当作谈资,就必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生存的地方不在这片一千多年前的空间,而是在那一片灰蓝色的天空下,那钢筋水泥土所建造的牢固城堡里,在那充斥了网络信息图像的社会中,在那一堆狐朋狗友的互相抢麦里,和养育了我二十多年的父母身边。
那么为什么?
我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忽然低下头,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的不行,似乎马上就要从中流下什么东西来。于是我赶紧仰起头来,同时低低的笑出了声音。
回去了以后,我发现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都还没醒,于是我也就默默爬上床继续睡回笼觉去了。
第二天依旧十分清闲,芸老太婆不知道真正彻底忽视了我,还是破小孩临走之前的吩咐,现在她对于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我午膳吃完了以后回房歇着,歇完了之后出来吃晚膳。
真是清闲啊~~~这是我晚上看着玉儿和小蝶一回来就上床躺着,小蝶一副呲牙咧嘴想要掐死我,玉儿一脸无奈夹杂着疲惫的样子,我不禁深深的将我的头埋到了被子里,表示不发表任何言论。
那一天睡到天色快要发白的时候,我是终于忍不住了从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小蝶和玉儿,飞快的穿好鞋就朝着崇文馆的方向跑。
我一边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另一边警觉的四处查看值班的守卫,最后顺利的再次溜了进去。
天知道我是怎么一夜没睡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的,你知道么知道么知道么?
那个时候,我不是就已经告诉自己,不要抱任何希望了么?
我真的很难看懂我自己。
就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看一眼就走……就一眼,就一眼……
黑暗中,我终于又看见了那一点微弱的,昏黄的灯火。
我难以形容那个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底忽然有个声音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不知道这声叹息是为了谁。
李弘,为什么世界上竟然会有你这种让人一见面就担心,之后就怎么都放不下的人?
罢了,这次就算是我栽在你手上了。
我认栽。
我终究是舍不下你。
这样想着,我渐渐的靠近了那点昏黄的几乎马上要断绝的灯火,然后如愿以偿又有些惊诧的看见,他又像第一次我在黑暗中凝视他一样,趴在一堆奏章上浅眠着。
他安静的侧脸衬着如豆的灯火,好像比我昨日见他的时候更加苍白虚弱了,整个人在灯下像是马上要消失一般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