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菊卷 第十三章 红楼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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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宛凝雪凭窗而立,目光平静的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看着那些准备国宴的宫女和伺人们跑来跑去。
今天的她难得没有穿常服,而是穿着宽袍大袖的正装。
一件红素罗绣平金凤的罩衫,配以织金青绮凤襕妆花缎襦裙,腰束描金云龙纹玉革带,头戴九凤珠花翡翠冠。至于首饰,想不喜欢豪奢的她竟也选了几件与她极衬的珠宝,尤其是那一对细长的耳坠子,竟然镶着无数细小无瑕的上品琉璃珠,戴上后便在耳垂上摇曳生姿地摆动着,为她绝世的容颜更添了几许说不出的妩媚。
宛凝雪素有两国第一美女之称,甚至比男子还要多了几分撩人。如今这么刻意装扮,脱去了素面,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特别是当她带着淡淡忧郁的时候。
刚刚听红雨告诉她江暮云晚上竟然要参加国宴,宛凝雪在吃惊之余有一丝担忧,不只是因为江暮云,更为了凌国的突然来使。
岳澜秋一死凌国就派来使者,明显是趁人之危。若说与尤丽无关,她绝对不信。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杀机,宛凝雪就知道,尤丽留不得。连国家都可以出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宛凝雪”,但是岳澜秋也治理了这个国家一整年,耗尽心血,不能说对宛国没有感情。更何况,她既然要了这幅身体,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突然,她那双幽黑的双眸闪过了一道可以辨认出的了然,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降低了她身上的莫测之感。
她伸手取出四个铃铛,只留下了呼唤暮云身边那四个人的“子母铃”。红色的流苏轻轻浮动,清脆的铃声响起,房间内出现了十六个人,十六个黑衣蒙面人。
十六个暗影单膝跪地,为首的夜翔那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在夜色中响起:“主人有什么吩咐?”
宛凝雪脸上的笑意未减。由于背对着暗影,也想没有发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只听到她轻轻地说:“不用保护朕了。夜翔你带着两组人去看看凌国的人,一组人去盯着尤丽有什么小动作,最后一组……去看看尤贵君吧!朕的安全朕自己负责,不必担心。”
夜翔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为什么这个吩咐感觉像是要支开他们?不过他并不怀疑宛凝雪的自保能力,同时,服从的思想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他微微颔首,便带着那十五人消失了。
很快,除了派去看着尤念冰的四个人以外,其他人的气息都出宫去了。
确定了暗影彻底消失,宛凝雪坐回了御座上,取下笔架上镶嵌的一颗夜明珠,轻轻把玩着,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也快要到开宴的时候了,那个人应该没有耐性了吧?以那个人的性子,竟然能等了这么久,真是稀奇!
宛凝雪如是想着。
果真,桌上的烛焰轻轻晃动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个柜子的影子仿佛脱离了本体,向宛凝雪袭来。难以察觉的一道剑光闪过,一把漆黑的剑和那个黑衣人一同刺了过来,仿佛人剑合一,又都化作了影子。
如此的一剑,仿佛夺了天地的造化,极致的暗杀术。如若不是宛凝雪那么了解那个人,她也一定避不过的。
可惜,她还是避过了。
剑尖停留在距喉头不足一寸的地方,一把漆黑的软剑被宛凝雪夹在了手里,软剑的另一端是一个黑衣男子,在她面前的他有如一株傲雪寒梅,带着亘古的孤傲挺立在我面前,优美的颈项,白玉般透明的面孔让人总会想起了骄傲的天鹅,就算是死亡,也要展示出最高贵的一面。这与江暮云那云淡风轻的淡淡高洁不同,是一种带着戾气的执着和孤寂。
可惜,黑衣男子淡金色的美眸中的愤怒和怨恨让宛凝雪知道,他绝对不象他所表现出来的暗杀者那样的寒冷,他身上也绝对不只是那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在散发着火热的温度。
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个男子竟然诡异的和夜翔有几分相似。
见到自己的绝杀一招失败,那个英俊的好像妖孽一样的男子轻轻咬着下唇,眼睛里闪过了懊丧和悲伤,他固执的举着剑,虽然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却不忍放弃。他似乎忘了,这次失败,会意味着死亡。
宛凝雪心下暗暗摇头,这个人,就是不长记性,明明看起来很冷漠很清醒的一个人,为什么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一些傻事?多亏,现在的宛凝雪是她。
下定决心要给他长长记性,所以藏住了心中不住扩大的笑意,她貌似高深的说:“不愧是红楼楼主,这一手‘午夜孤歌’真是惊煞了旁人!”
被人点破了身份,被称为红楼楼主的男人眼睛里滑过不加掩饰的惊异,他依旧咬着唇,不说话。
宛凝雪不肯这么放过他,笑道:“怎么,难道丞相暗地里扶持的红楼,楼主竟是一个哑儿么?”说着,她放下两根手指,那把软剑也脱离了她的控制。
一直觉得陆小凤的灵犀一指超帅的,看来她终于练成了!
红楼楼主冷哼一声,收回了剑,无人看到剑被放回了哪里。他冷笑:“原来雪岚帝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枉她为你鞠躬尽瘁,最后还落得个死无全尸。全都是因为她低估了你啊!既然我无法为她报仇,那我也认命了,要杀要剐随陛下高兴!”
宛凝雪再次感叹,这个孩子明明都十七了,只比这具身体小一岁,放在普通人家早就嫁人生子了,怎么这个孩子还是不开窍呢?冲动是魔鬼啊,气话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宛凝雪这么想着,面上却一点不含糊,瞬间欺近了红楼楼主,一双咸猪手毫不客气的吃起豆腐来——她挑起红楼楼主那鹅蛋似的光滑的小下巴,狞笑:“哦?楼主如此天人之资,凝雪怎么舍得伤害?不如入了朕的后宫,与朕好生快活,岂不更妙?”
红楼楼主咬碎了一口银牙,但对于这种情况颇为无奈。那人有意无意间扣住了他的命门,让他动弹不得。
最后,他还是狠了狠心,一咬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变出了那把漆黑的软剑,用最后一丝力气向自己的心口扎去。
及时察觉到红楼楼主意图的宛凝雪又惊又怒,一边隔开红楼楼主的手打落他手中的剑,一边想着,这世道是怎么回事了?怎么岳澜秋一死,大家都学会自杀了?
她有些愤怒,也有些感慨自己的玩笑开过了,于是怒火朝天的大吼出声:“夜翎你个白痴,我给你‘鱼肠剑’是让你杀自己玩的?”
“哐当——”
夜翎的鱼肠落地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圈红红的,似乎有变成蓄水池的趋势。但是他就是站在那里,有些呆愣有些迷惘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国之君。
鱼肠剑是岳澜秋送给夜翎的,就连这名字,都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旁人是不会晓得的。
眼前这个人没有易容的痕迹,绝对是原装的宛凝雪,不是岳澜秋假扮的,那为什么宛凝雪会知道剑的名字呢?难道他们两人那么私密的一次对话都能被探子知道?
宛凝雪叹了口气,知道夜翎看不出她有易容,才更会对她从岳澜秋突然变成宛凝雪感到震惊和疑惑,所以她毫不客气的帮她论证她是岳澜秋的事实,当然,前提是她要先骂个够:“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不是我帮你支开了夜翔,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的避开你哥哥见到‘我’?刺杀,刺杀,你有几条命够你刺杀的?刺杀失败闪就是了,搞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懂不懂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当初不是我从那个五大三粗的人手上把你救下来,你是不是那时候也要自杀?死死死,死有个屁用!”
似乎骂的有点累了,宛凝雪一抬手,桌上的茶杯凌空落入她的手中,她喝了一口水,看着眼神逐渐变得激动和欣喜的夜翎,继续说:“我死了,你就这么不知进退?好歹你遇到的是我,要是哪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怎么办?笨蛋笨蛋,跟你说了多少次,贞洁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咋了?要纳你做小爷就不满了?姐姐我看过你右臀上的梅花胎记,你怎么不去死呢?等到今天做什么?要按这个理论,我更看到你吃了春药发浪的样子,你怎么还每天孜孜不倦的在我眼前抚首弄姿?瞧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我就应该告诉你的下属,你十六岁睡觉的时候还尿过床,真是……”
宛凝雪的话成功被怀中人的呜咽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