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菊卷 第三章 有君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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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对,就是恍如隔世。
在宛凝雪推开门的那一霎那,熟悉的薄荷香气钻入鼻孔,让她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一丝苦笑浮上面孔,皮肤上的灼痛还仿佛存在。
她怎么可以忘了呢?就算忘了一切,那个人,也绝对不可以忘记啊!那个像高洁而不逊的云一样的师兄,那个仿佛永远只能看不到却摸不到的人儿。
宛凝雪啊宛凝雪,这世界上看来真的会有报应呢!
蔚澜雪脑中的迷雾仿佛一下子被清空了,许多被已经忘记的事情在这薄荷香气中再度被想起。她蔚澜雪不是当初那个刚刚穿越立志要泡遍天下美男的小丫头了,她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十年,作为岳澜秋活着。
没错,岳澜秋,那个死在宛凝雪屠刀下的天纵之才,旷世丞相。
如今,岳澜秋成了她的仇人宛凝雪,会是多么好玩的一件事情?那么,她到底是谁?是蔚澜雪?还是岳澜秋?抑或是宛凝雪?或者,都不是。她只是为一个人活着的小女人罢了!
虽然脑子里转个不停,她却加紧了脚步走向那个熟悉气息的来源,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她的大脑停止了转动,心脏停止了跳动。
这还是他么?这还是他的师兄江暮云么?
琉芯轻掩红唇惊呼一声,却被周围压抑的气氛挤得消失到干干净净。
靠墙的木床上,薄薄的棉被中裹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瘦弱的让宛凝雪一瞬间无法判断出身形。早已经破烂的窗口不断灌着嗖嗖的冷风,看着仅仅露在薄被外的一缕蓝黑色失去了光泽的长发,描绘着它主人曾经的无双容颜。
曾记否,他一身白衣踏水而来,那绝世的轻功配上他冰玉雕铸的容颜,让他像极了误落凡间的仙人,只一眼,就让她痴迷。
是什么时候,她在他身上丢了心永远找不回来,他却投向了宛凝雪的怀抱,甚至不惜吃下封功散专心为宛凝雪相妻教子,让她只能用酒麻痹自己?
是什么时候,他来求自己出山帮助宛凝雪,她就甘愿抛弃山中仙居的悠哉生活,为他们两个人奔波,做一些违背原则的事情?
是什么时候,她只是在台下看着他和宛凝雪琴瑟和睦,自己去只能在台下默默祝福,只希望那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能维持到永远。
是什么时候,得知他小产了就匆匆赶来,却只得到一个阴谋下的圈套,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迷离之际却只希望他可以快乐到永远,同时庆幸着他父女平安?
又是什么时候,他被人伤到这个地步她却无能为力,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痛如绞?
这些,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只要他出现,她的眼里就只有他。
她轻轻的靠近破败的木床,小心的坐下,听着床板苟延残喘的呻吟,望向那床上的人儿。
一张精致而冷清的脸早已瘦的只剩下一个尖尖的下巴,浓密长睫毛在透明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显示着主人仍在昏睡当中,如玉般透明的脸庞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曾经红润的双唇早已失去了血色,干枯苍白的让人心颤。双颊深深的凹陷下去,显得那青黑色的眼袋尤为恐怖。那微弱却滚烫的呼吸,灼伤了她的心,体内的力量也波涛汹涌的游荡起来。
就在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她所修炼的特殊功法产生的“内力”也涌现出来,正是这种力量,让她作为岳澜秋的灵魂可以飘荡许久,最后夺了宛凝雪的身体——那具和她的前世更为相像的身体,然后把宛凝雪弱小的灵魂吞噬干净来壮大自己。
撩开江慕云身上那根本不能阻挡寒风的薄被,瞳孔再次缩紧,他身下的白衣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就连床板上都是一滩一滩的黑色干涸血迹。
该死!他曾经(孩子木有了)过,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放在这种地方,会没命的!本来还对吞噬了宛凝雪的灵魂感到愧疚,现在则只剩下无尽的愤怒。
伸手把江暮云那瘦弱到有些硌人的身子拥在怀里,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那冰冷的像死人一样的皮肤——虽然那皮肤部分有些异乎常人的高热,宛凝雪也顾不得“宛凝雪”不会武功这个事实了,她飞快的施展自己可怕的轻功向自己的寝宫凤鸣宫奔去——那里足够暖和,而且因为她落水,太医有好几个都在那里值班。
“琉芯,你去太医院把所有太医都宣到凤鸣殿来,去浣衣局把暮云的伺人元珞叫回来照顾他。”
刚刚从曾经的暮琴君现在的惨状回过味而来的琉芯只听到这么一句,就看到宛国的女皇已经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凤鸣殿内。
“太医,暮云情况如何?”
一身黄色常服的宛凝雪坐在江暮云身边,面脸威严的问。没有人发现,她握住江暮云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心中充满了失去他的恐惧。
“启禀陛下,暮……侍人(孩子没有了)后受寒,几日内又水米未进,臣恐怕……”年纪足有五十岁的老太医霍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恐怕什么?若是治不好暮云,朕要你何用?”宛凝雪强自镇定,面色却异常的雪白。
“陛下,臣怕暮侍人的伤处有感染,再加上寒毒入骨,高热不退,恐怕凶多吉少。臣请求陛下寻个产公来看看暮侍人(和谐)的情况,臣好依证下药。”霍疗颤巍巍的擦着汗,颤巍巍的建议。她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失宠的男子,若说陛下不是恨之入骨,就不会把他整的半死不活。若说她不爱这个男子,又怎么会这么焦急?
“产公懂什么,你亲自看!”宛凝雪柳眉倒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她也想自己处理,但是她只有常识,又不是正经科班出身。
“可是陛下,事关暮侍人清誉……”霍疗头上冷汗更多。
“陛下,”眼泪汪汪的琉芯也跪下了,平素江暮云待她极好的,她还以为宛凝雪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欺负江暮云呢!于是她说,“陛下,寻常人家的男子被人看了尚且要判个不贞之罪,轻了都是贬为娼妓,若是宫中的男子不守规矩,可是个死罪啊!暮琴……侍人虽然曾经对陛下不敬,但念在他曾育有皇女的份上,陛下,就饶了他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宛凝雪既焦急又无奈,急道:“都起来,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太医你专心诊治便是,我恕你无罪。我若是想要对付暮云,又何必救他?快一点吧,我感觉他的心脉又弱了几分。”
真是的,若不是她的内力一般人无法承受,她早就把内力传给江暮云保命了。
“是,陛下!”
霍疗终于不再啰嗦,迟疑着上前,拉开罩在江慕云(和谐)的被子,轻轻除下那带血的裤子,拿用烈酒消毒过的布巾轻轻擦拭着尚未愈合反而有些发炎似的(生孩子的地方)。
似乎小产时伴随着出血症状却没有及时治疗,现在情况比较严重,很可能已经损了根本,以后无法育有子女了。
这话霍疗可不敢轻易说,看陛下对暮侍人的态度,说出这话肯定是要遭殃的。所以她取了银针,先施针稳定江暮云的情况,再言其他。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深陷进眼窝里的黑色双瞳,双瞳间有大雾弥漫,没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