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只道是寻常 第四十八章 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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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小姐与凌神医甚是好奇地来至画舫船头,垂首于平静河面,面上皆是一片茫然。
“凌神医如今虽是神医之名难负,但这嘴上功夫倒是小有成就,此时忒地是令小姐刮目相看,崇拜之情也是陡然而生。唐家公子想来倒甚是喜静之人,凌神医这半天下来却是没得丝毫清闲,定是难为人家唐公子武学造诣高深,这般上乘之听力也是少不得受了一番折磨。”杜家小姐余光瞥得原本谈着甚事忒地欢愉的南话本与小橙此时也注意到船头异样,忙快步而来。
“杜家小姐这话咱可是不爱听了,”凌神医面上神情不满,眼白瞅着杜家小姐,脸扭到另侧,“杜家小姐自幼时便开始细读诸家话本,根基可是比咱稳得多,每每咱与杜家小姐交谈最终都得不着半分嘴上小胜,可见杜家小姐实力。再者说,咱又比不得那些个以嘴皮之功夫讨饭谋生的江湖走卒,杜家小姐若说是因着咱聒噪而生生吓跑唐家公子,咱倒也真真是委屈得紧。杜家小姐说话向来好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幸灾乐祸,只可惜咱如今说话没得甚人在意遵从,不然杜家小姐这般德行,定是要拉回杜府好生管教,长此以往恐是会孤独终老也未可知。如今唐家公子这般突发之事,咱倒是觉得多半是杜家小姐之过。”
“凌神医学识见闻自不是在下这等舞文弄墨之人可比,”杜家小姐原本逞得口舌之快,倒是也没想继续与凌神医纠结此等问题,见着已来得身前的南话本听得之前凌神医之言,面上不愉,口气不佳,便把视线又转于河面,大有一副置身事外姿态。
“在下幼时贫苦,父母早晚劳作供在下入得学堂识字明理,却是比不得神医幸运有得那等世外高人隐世老师。”南话本远眺感慨,“在下之前习得圣贤之书,本也是有作得学问考取功名之打算,但在下虽心生孝顺感激父母之情,却是也有得己之抱负。在下始终这般想法:人生苦短不过几十春秋,作得自己与作得旁人眼中之自己,何种更是能令已欢愉?在下年少之时本是作得天子门生,却是寻不得自已,终日惶恐苦痛。但有幸识得如今己之理想,虽是多有人不齿在下生计,但在下向来坦荡,倒也是无甚羞愧之意。神医自视甚高,却是又多番抱怨自个儿境遇,无济于肆意洒脱地抽身离去,也没得实意精湛技艺,在下虽是尊敬神医救死扶伤免患者痛苦,却也是做不得神医那般行事。”
杜家小姐每每与人言语定是做得点到即止,如今日南话本这番言语,杜家小姐却是没得想到,凌神医此人于杜家小姐看来却是简单易懂,多时也是口无遮拦,换做初识陌生之人定是不得知晓神医单纯心性,杜家小姐看着因着凌神医无意一句而蓦地话语犀利的南话本,心中也暂时没得调解方法,众人一时只得呆立于画舫船头,面面相觑。
“连某这才离开不久,倒是不知众人怎地均是一番沉思模样眺望河面,可是有得甚发现不成?”不知何时来得众人身旁的连家少主,也寻着众人方才之视线,望向琴阳河面,面上浅笑从容,“凌神医拥有妙手回春救死扶伤之医术,虽是当得神医之名声,却是没得半分骄纵跋扈脾气,心中铭记医德,连某近日于府中对神医甚是不敬,如今想来却是连某不敬,倒是还望神医宽谅,神医救得连某性命,若是神医日后有何事求于连某,连某自是记得神医恩情,尽心尽力为之。”
凌神医如今听得连家少主一席话,倒也爽朗一笑,全没得方才的尴尬懊悔,人也没得之前那般惧怕连家少主。
“连某虽是今日初见南先生,却也觉先生与连某甚是投缘。”连家少主见得凌神医面上颜色,笑着扭回头看向面色不佳的南话本,言语神色倒甚是郑重,“南先生确是如今这世上少有之人,于滚滚红尘之中,不疲惫于碌碌无为汲汲于生,心中自有天地,委实令连某羡慕。读书之人大多只是读得死书,久而久之,这思想便也是鲜活不再。连某始终便觉,读书之目的便是在于寻求已之目标,并为之后盾,通坦荆棘之路。南先生能有得如此觉悟,却是心思强大之人。”
“连家少主这番言语,在下倒是不敢当。”南话本此时面上也有得笑意,不再予凌神医难堪。“连家少主如此才俊,定也是怀中有得锦绣乾坤,少不得也是众家子弟崇拜羡慕之人。”
“此事便就如同饮水一般,冷暖只得自知而已。”连家少主嘴角笑意不减,视线移向远处轮廓已甚是清晰的玉岚山上,眼内光华略沉。
“小紫姑娘终是不喜董某哪点,董某于小紫姑娘眼中真就这般上不得台面?”董家公子于船舱之外拦下一脸冷漠的小紫,神情痛苦,“小紫姑娘如此聪慧之人,定是知晓董某心思,昔日于乡岭城中之种种,小紫姑娘也定是看的分明。董某不敢说自个儿有多么优秀,家产又有多么丰厚,但董某却是坚信董某这颗倾慕小紫姑娘之心定是真诚万分,没得一丝虚假。小紫姑娘于人前多次顾忌董某面子,于董某诸多行事也是多方默认,董某也曾私下暗想,或许小紫姑娘也是……”
“董家公子,小紫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董家公子对小紫之用心,小紫自也是明了。董家公子温柔有礼,于小紫多有爱护,但小紫却是高攀不起,蒙董家公子错爱了。”小紫忍下心中不快,嘴角微微扯起一丝笑意,眼神有些飘渺,“董家公子之心情,小紫也是知晓,因着小紫也同董家公子一般,心中甚是思慕一人。那人若是有心定是能为小紫撑起一片天,倾覆一片海,给小紫一份安宁和温暖,只是……董家公子可还记得小紫那日所说的飞蛾扑火。小紫心中明了自个儿心中的念想是痴妄,却是也没得办法解脱,董家公子切不要学小紫做那扑火之飞蛾,只因那结局没得半分欢愉,最后也只得灰烬而已。”
“董某虽是不知小紫姑娘中意之人是何方神圣,但董某对小紫姑娘之心意却是始终不变。小紫姑娘嘴上劝说董某莫要做那等飞蛾扑火之人,但小紫姑娘自个儿却是仍旧执迷不悔一心投身烈火,董某又怎能忍心。”董家公子此时双眼氤氲,神情甚是激动。最后盯着小紫看了片刻,便扭身上得甲板,身手许是因着此时心情不爽,却是没得往日利索。
小紫瞅着董家公子离去之背影,突觉无力地叹了口气,待推开船舱木门,只见坐于一角一身白衣的苏家公子清冷面容之上淡含笑意。
“小紫姑娘此时才来,倒是有些晚了。”苏家公子话中之意模棱两可,只双目盯着小紫一脸深意,“苏某方才见杜家小姐面上气色比之半年之前倒是好上许多,不知小紫家的公子可是又作得那些个甚不光明磊落之手段?”
“苏家公子想来喜好胡思乱想,之前与连家少主进得船舱想必定也是多得闲话不少,”小紫没得理睬苏家公子之言,只站于船舱之外,手扶木门,面容冷漠,“公子走时却是叮嘱小紫,有一言定是要说与苏家公子才好。”
“苏某洗耳恭听,”苏家公子面上也失了笑意,心下想着先前连家少主离开船舱时之话语,却是不安之感突袭。
“公子说,”小紫言语轻慢,原本冷漠之容颜,竟是浮起稍许笑意,“这六年时光确是劳烦苏家公子及苏府甚多,此间种种公子定会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