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阳春桃月下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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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铺满。
一曲吹断美人,却是无人欣赏。
间吹间断的箫声,惹得夜间不得沉睡的鸟儿喧嚣。突然箫声戛然而止,着一袭红色长袍身形纤瘦的身影从里屋渐行渐近,走至屋外,立在木屋前,仰头望了望那兀自皎洁的月亮。银白的月光洒在他精致白皙的脸上,俏挺的鼻子,细腻惹人,额前碎发缕缕,柔柔的散落在眼角处,合着月色,徒增了一份苍凉。
今夜,该来了吧。他,抑或他们。
微红的嘴撇了撇,该来的总是躲不过,也不曾想躲过。不是不了解他的毫不留情,也不是不了解他的不择手段,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罢了,若是宿命的话,了然接受更符合自己。
“这夜已中宵,饶是你也会迟来啊。”低低的嗓音,脆脆的,清清泠泠,天然一股韵味,蛊惑人心。
边上没有一人,原是自言自语。暮春特有的夜的气息和温度,会让人失去惯有的感官判断。
“挞挞挞”,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恨不得带动两旁空气。
那双明亮的眸子轻轻眯了眯,流光转动之间,两道好看的眉也随之拧了一下,眉心些微隆起,纤长的手指抚着琥珀色的箫,尤得桃花羡艳的唇,覆上相绝箫,手起指落间,一曲《熏风》已成调。
柳叶不绿人不归,李花怒放归人来?
道是有情是无情,痴笑看我尽绝情。
有种踏马归来的错觉,展白羽到他身边的时候,不由自抑产生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子杭,是不是很忧心?
从马上纵跃而下,展白羽欲拍拍吹箫人肩膀,看他认真的模样,倒不好打搅了。
浑然忘我么?
展白羽自然是知道子杭是极爱箫的,对于一个浪子而言,随身总是得带些别致饰品,若是别的人携着,会生出一种纨绔之风,他为何,就是个特别。
子杭这人啊,偏是个浪子还偏爱红色,鲜鲜艳艳的,看着似灼人的牡丹,却丝毫不沾风流味道。
晃了晃头,今日有不得不说之事,不想再作任何耽搁,展白羽拍了下他瘦弱的肩膀。
箫声再次止住,他回过身,晶莹的眸子对上展白羽。
“子杭,师傅命我来告知你一声,他今日脱不开身,所以就不来了。”展白羽说道,爽朗的声音中参杂着一丝庆幸。
“怎么?师傅派你来,就只派你?”叶十柳皱眉,不禁怀疑。
“你还想师傅派几个人来?”展白羽挑眼反问。
叶十柳细整剑眉微动,他的眉,本就偏细一分,颇有美人柳叶眉姿态,灵动之时,万种风情,堆积眉梢。
“我想去兰陵一趟,办理一些事宜,劳烦师兄转告大师兄,不必挂念。”叶十柳答非所问。
既然师兄来此,自是无事发生。
展白羽继续挑眼,乜斜了身后简单整洁的木屋,“你就不告诉师傅?哎,我说子杭啊,来者皆是客,何况我还远道而来呢,不请我进去坐坐喝盏茶?我也好和你说说师傅••••••”
叶十柳忽而打断他,朗声道:“不需说了,师傅许了我出来闯荡江湖,就是承认了我的本领。天明我即启程去兰陵,今夜师兄可好在此歇息。”
展白羽知道木屋是叶十柳买下防不时之需的住所,他这师弟啊,随波逐流惯了有一个住处倒是很出乎意料。
“呵呵,”展白羽轻轻笑了声,“子杭泡的茶我很久没尝到了呢,甚是怀念啊。”说完径直走进屋去。
一股寒风扑鼻,闻到了属于外面的味道。叶十柳不经意弯了弯嘴角:
从小就知道,师兄是最疼爱自己的了。
灵活的手指翻动琥珀色的箫,滑下悠长的弧线后插在腰间束带,慢慢踱步也进屋去了。
屋内,展白羽已坐在矮脚桌子旁,举着茶壶不满地问叶十柳:“子杭啊你是知道有人要来拜访的吧,怎的茶水都不备侯些?我可是很渴了••••••”
叶十柳也不搭理他,走进一旁的厨间,生火。
展白羽蹭过来,看着他极为熟练的手指,不忙感慨:“子杭你手指长得好看,若不了解你的人怎会料到你会这种活呢,也亏得那箫,和你很是相称啊。”说完瞥了眼叶十柳别在腰间的相绝箫,“从小你就喜欢些乐器管弦之类的,今夜不眠也要一听子杭吹的天籁之音。”
“你要是想听,我自当奉陪,快马加鞭来这儿也用了不少时日吧,我启程后你可在这儿歇息几日。”叶十柳回头应了展白羽。
炉里大火烧得猛烈,还不时“噼啪”作响,叶十柳估摸着水的温度,渐渐减缓增添柴火。煮茶,最重要的是水。侯汤煮茶,煮得的茶水最为精妙。
“也好,我倒很好奇这里有何妙处能得子杭青睐。”展白羽皮皮的说道,“茶煮好没?哎,我怎觉着来子杭这儿我成了个急死鬼了。”
“急什么,还早着呢,想品顶好的茶水就候着。煮茶是个刁钻活,未熟则沫浮,过熟则茶沉,须得水一入铫,便急煮。要不我随便泡一壶热茶与你牛饮?可解渴却未必解念想。”叶十柳调侃道,清脆声音泠泠作响,醉了窗外春风。
“呵呵,子杭你就爱钻研些个细活,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展白羽举手投降,声音里都充满愉悦。
“你且先去坐着,待我煮好了就端去。”
煮青茶吧,刚好备了些。
展白羽在屋子里转了转:极为简单的装饰,木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墨轩。一张矮脚桌子几张小木凳,雅间里用条条水蓝色流苏与候厅隔开,想必那就是卧间了。屋子并不十分宽敞,适合一人居住,抬头往窗外看去,还能看到依旧明亮的月。微风拂过,带来缕缕破芽草香。
桃月醉花迎春风,莫怪此处最留情。
真真是个好地方,晚上都舍不得半分她的不是。
展白羽欣赏风景之际,叶十柳已经煮好了茶。端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白瓷壶,壶嘴冒着渺渺的青烟,淡淡清香笼满了整个屋子,似是花香而非花香。
“唔,好好闻的茶香。子杭这是什么茶?以前没闻过呢。”展白羽皱皱鼻子,眯着眼睛享受。
“青茶。茶色清澈金黄,自有天然花香。我前些日子添置的,里屋还有一些,你若喜欢,这几日自己摸索着煮。”叶十柳把陶壶放到桌子上,挑起一只白瓷杯,倒了一盏茶给展白羽。
快速接过茶盏,也不顾烫到,“我要是能煮,哪会这般着急喝呢。”
闻了闻冒出的烟,小酌一口热茶,“对了,子杭你要去兰陵办理何事这般急切?等我一起可好?”
“不必了,我一人即可,也不是什么急切的事。据说那边的陵兰草繁茂、兰花芳香,兰陵美酒香冠天下,名扬塞外,想去赏赏,想去尝尝。”
“好风光当应同陪结行,待我做好手边事,就去找你,可好?”
“随你。”叶十柳顿了一下,“喝完茶就歇息去吧,离天明还有些时间。”斜眼看了一眼展白羽,侧着的脸看得出睫毛微长,在眼睑处留下一小截弯月形阴影。
流光所到,顾盼生辉。
展白羽吃吃笑:“我说子杭啊,你怎的就生得如此眉目含春呢?若是女子还好,我便可以娶了你,可惜可惜。”
“••••••”
月终是下沉,天边一点一点白光,撑破昏黑。
风大了些,还是阳春白雪的时节,适合出行。
看看旁边给自己送行的展白羽,叶十柳摆摆手,顺便摸上腰间的箫。
“师兄回屋继续歇息吧,我先走一步,兰陵再会。”
说完也不等展白羽回应,跨上展白羽的马,喝一声,奔腾而去。
“子杭这家伙,从来都不听话。”展白羽默默低语,微笑看着叶十柳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