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梦生卷(下)  【三十二】没有神仙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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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阁的环境自然是雅致的,否则也不会叫雅阁。
    欢馆的雅阁除了布置雅致之外,与其它客店、酒楼、青楼不同的是多了一扇向内开的窗子,那扇窗子比平常的窗子要大一倍,有些类似现代的落地窗。
    内窗后有纱帘垂落,客人们可以透过纱帘清晰地看到厅堂的种种,然而厅堂里的人就算目力再好也看不到雅阁内的景致。
    此时此刻,秦殇正透过纱帘看着厅堂中的人来人往,支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了秦殇,雅阁中还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人,韩亦昕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人。
    韩亦昕进来的时候,那人很自然地望向韩亦昕,看到韩亦昕此时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望向秦殇:“才多久,人就成这样了?”
    “他的身体比那日好多了。”秦殇连头都不回,凉凉地说,“至于腿,那天你不是在么?”
    原来是跪钉板那日的座上宾客,怪不得有些眼熟。
    那汉子把韩亦昕放到桌前,便躬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不是说身体,”那座上宾客略带感慨道,“整个人的气质变了。”
    秦殇不接话,看着韩亦昕。
    “除了我,你还约了谁?”座上宾客打破沉默。
    秦殇收回盯着韩亦昕的视线,意味不明地笑笑:“你说呢?”
    “你这样……不妥吧!”座上宾客眉头皱得越深。
    “总该让他们故人相见的,何况,他与他弟弟不是许久没见么?”秦殇嘴角嘲讽的意味分明,“你也很想你弟弟,是吧?”后面这句话是对着韩亦昕说的。
    什么!
    不是说来找韩幽么?
    秦殇一看韩亦昕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摆出他那招牌似的狐狸脸:“放心,此时,菊寒当在后堂了。”
    韩亦昕皱眉,一脸忧色。
    适时,从厅堂处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声,韩亦昕隔着纱帘看去,方才一直留意的高高红台,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伶俐的少年,两个少年分高台两边站着,描眉施粉,化着极浓的艳妆,一身红纱,根本起不到什么遮蔽身体的作用。
    韩亦昕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定在了秦殇的脸上,抖着唇,半天才道:“他才十四岁。”
    唯一不明真相的座上客四皇子秦楠若有所思,看看秦殇,再看看韩亦昕,最后决定安心扮演好他的陪衬角色。
    本来,他就是被拉出来当做陪衬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韩亦昕捏紧了拳头往桌上一砸。
    见韩亦昕砸桌子,秦殇倒能镇定自若,秦楠却微微变了脸色。
    “有什么你冲着老子来就是,你何苦为难他一个孩子。”
    什么狗屁生死由天,什么狗屁身不由己,什么狗屁活着比死了好,什么狗屁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狗屁忍忍忍忍忍,什么狗屁乖乖听话就不会受苦受累……
    你妹!
    伤春悲秋个球!自怜自艾个球!妈蛋!
    生若浮萍,命若草芥,擦,再浮萍、再草芥,搭上自己也就够了,搭上其他不相干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有在高强度的折磨后乖顺的人,有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中依旧咬牙不屈的人,他韩亦昕两者都不是。
    他不是被折磨怕了就会生出奴性的人,可他也怕迷失自己,每逢清醒的时候,要说多少遍“这是暂时的”才能让自己心安,再加上那骨子里自带的倔强,就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乖顺的人。
    他怕痛,痛得神志不清了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他能轻飘飘地嘲笑那些屈打成招的人,等他自己变成被害者后,他才知道那些人是不应该被嘲笑的。
    当然,他也不会去笑那些宁死不屈的人。
    自己虽然做不到宁死不屈,不代表真地没有这类人的存在,不代表宁死不屈是应该被嘲笑、被鄙视、被丢弃的。
    “那又怎么样?”秦殇凉凉地问。
    那又怎么样?这个混蛋竟然问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呵……他高兴,所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韩亦昕能做得了什么?
    “……我换他。”韩亦昕不知道做了多少思想斗争,才说出这三个字。
    “哈哈哈……”秦殇朗声长笑,讽刺地斜睨着韩亦昕,“换他?你还以为你依然风华绝代还是俊朗非凡?不说你现在残废了,就你那满身的疤痕,有谁敢碰你。”
    韩亦昕愤怒地瞪着秦殇,咬牙切齿,最后蹦出两个字:“禽兽。”
    秦殇脸色阴沉,“禽兽”二字指的是谁,在座的除了当事人外,陪衬看戏的人也看得出这“禽兽”说的是谁。
    “方才还说变了呢,没想到……”秦楠打破沉默,脸上没有半丝笑意。
    秦殇看向秦楠,无所谓地笑笑,转眼之间,便变回了风轻云淡、万事不上心的模样:“让四弟见笑了。”
    秦楠看着韩亦昕,别有深意地道:“我倒没什么,就怕落到有些人眼里,你会不高兴。”
    秦殇一愣,看向厅堂:“说起来,大哥怎么还没来。长子果然是长子,呵……”
    “你就那么确信他会来?”
    “我又不是神仙。”秦殇转眼看着对面的韩亦昕,“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对吧,小寒……”
    韩亦昕不接话,一副你问什么我都不说话的模样。
    秦殇无所谓地轻笑了声,看向那高高的红台,时不时再偷眼瞥向韩亦昕。
    外面又是闹哄哄的一阵喝彩声,韩亦昕却不敢去看,也不想去看,眼观鼻鼻观心。
    偏偏有人不如他意地绕到他身后,从后面环住他,扣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脸向着那高高的红台。
    秦楠看了那两人一眼,从来没有觉得做陪衬看戏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秦殇咬着韩亦昕的耳垂,用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在韩亦昕耳边道:“下午不还在问我菊寒在哪里么?怎么不看?”
    韩亦昕被秦殇扣住,不要说是侧头,就连动一下都不能,只能低垂下眼,不去看外面那注定凄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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