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蚀骨香  第十六章·应龙鳌闽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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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破晓时分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黑影闪过,子琼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抽出昊天腰间的沉浮剑,金光闪过,那黑影嘶吼一声,闷响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这时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眸子深遂而沉缓,他面色依旧平淡冷彻,子琼双手将沉浮剑递上,他却并不接过,他一语不发盯着子琼良久才缓缓开口:“做的不错。”
    听到这句话,她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出一抹绚丽的笑靥,她看着他,“帝君可还安好?”
    “无妨。”冰冷的回答,却不抵眼前女子烟软桃花,笑靥如花,昊天眸光微微一闪,紧接着便蹙了眉头,“不要浪费时间,将武器拿出来。”
    似乎是不满于方才自己的反映,昊天此刻的语气,生硬冰冷地倒像是命令一般。
    子琼有些诧异,她敛起笑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却也如他所说一般用仅存的灵力召唤出了棱音冰弦,在这种时候她并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也绝不会成为负担!
    破晓开始渐渐来临,远处的天际泛着灰白,光线自黑白的云层中射下,碧绿色的湖畔,充满碎石的岸边,这是一个峡谷深处,只是子琼看着脚边躺着的巨大身影,紧蹙了秀丽的黛眉。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鸟,硕大的翅膀之上并没有羽毛,黑色坚硬的鸟翼泛着金属光泽,长长的鸟颈,坚硬的利爪,鸟喙边缘有着参差不齐的利牙……
    可这是洪荒时代才存在的生物——魉雀啊!
    看到这场景,就是历来冷静的昊天,面色都有些微变。
    “神魔时代应该处于洪荒时代之前,可这魔神之地又怎会有洪荒时代的野兽?!”子琼疑惑的看着昊天。
    “一只怪兽罢了说明不了什么……”昊天缓缓说道,他冷瞥了一眼地下苟延残喘的巨鸟,抽出沉浮剑,寒光一闪,那巨鸟嘶鸣一声,便再也不动弹了。昊天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鳌闽,鳌闽有转醒的迹象,“况且,这里也不一定是魔族的地盘。”他声音沉稳,意有所指。
    鳌闽缓缓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睛,眼睛中有些迷蒙,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他用力眨了几下,子琼见了便缓缓弯下腰,用狭长迷魅的眼睛看着他,一手搭在鳌闽额间试了试温度,以她特有的魅惑咏叹调说道:
    “怎么?昨夜撞崖将脑子撞傻了么……”她赤红的唇角微勾,一双凤眸眼波流转。
    鳌闽摸了摸脑袋,脑袋隐隐作痛,昨夜的事依稀有些记忆,他看了一眼讽刺他的狡猾女人,在反驳还是装傻之间作了一个权衡,最后悄悄瞥了一眼昊天,发现那位帝君正向这边看来,最后鳌闽决定:识时务者为俊龙。
    而他鳌闽,是一条很俊俏的龙!
    “疼……到处都疼……”他撇了撇嘴,撒娇道。
    子琼撤回手,并不似昨晚那般发烧,她便也不担心了,子琼冷瞥了一眼鳌闽,反问:“疼?”昨晚她与昊天帮他治疗了一晚,耗尽了他们所剩的最后一点灵力,就算是上辈子受的伤也该好了。
    女子挑了挑眉梢,缓缓拢着发丝缓缓说道:“那可没有办法了……不能使用仙术……嗯,你要是站不起来也就只有靠帝君背你了。”她转头看着昊天:“帝君不会有意见吧?要知道,鳌闽可是为我们受的伤呢。”
    “没意见。”昊天语气平淡的说道,似乎这不是有关他的事一般,他面色冷清的缓缓瞥了一眼鳌闽。
    鳌闽瞬间抖了一抖,只有他自己知道,昊天那平淡的一眼里面满是威胁呀,满满的威胁呀!
    好像只要他说起不来,昊天就会立刻把他发配大沙漠去一般,这是恐吓呀!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龙,他鳌闽是一条俊俏地感天动地的龙,鳌闽伸了伸胳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子琼委屈的说道:“我自己走好了。”
    后者扬起妩媚的笑容,也站起来拍了拍手,“那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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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鳌闽极其没有坐像的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翘着腿,嘴里叼着一根草,相比鳌闽,昊天端坐在地上,将剑搭在腿上,不减风华,即使他是在闭目养神,周身的冷气却不减……
    见白衣女子自林间缓缓走来,鳌闽直起腰,“有什么发现没有?”
    女子掩唇浅笑,“那是自然……许久不见洪荒时代的树木了,妾身与那些草木妖族相聊甚欢呢……”
    “这么说……难道这里是洪荒时代!!”鳌闽吐掉嘴里的草,几分激动的说道。
    昊天此时睁开了眼睛,他冷清地瞥了一眼鳌闽,“没有任何一个空间可以挽回时间的脚步,也没有任何一种仙法,能让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发生,就算有着同样的事件,同样的神兽,可这里却不是洪荒。”
    他波澜不惊的清冷声音,宛如一盆冰水浇灭了鳌闽心中的小火苗。
    “唉……那么这里是哪里呀?”鳌闽有几分失望地问道。
    “这里?不过是有人想要故弄玄虚制造出的虚假空间罢了。”昊天沉声说道,黑色的眼眸愈发幽深,讽刺的嘴唇却微微勾起。
    他看了一眼子琼,眸子中的幽深与嘴角的讽刺缓缓褪去,看见她光着脚踩在枯叶上面,他站起来向前走去,走到一半却停下对她说道:“穿上鞋,前面有个村落,一会过去看看。”
    子琼微笑颔首,蹲下身,白色绣靴上绣着金莲花纹,鳌闽小心地看了一眼昊天的背影,凑到子琼耳畔轻声问道:“方才昊天说的是啥意思?”
    子琼看着小心翼翼的鳌闽,顽劣如鳌闽,在昊天面前都收敛了脾气,再也调笑不起来,有的人便是有这样的气场,让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安静下来,震慑人心。
    “似乎……这里不是洪荒,你很失望?”她并没有回答鳌闽的问题,反而缓缓眯起眼睛问道。
    “可不是失望嘛……”鳌闽撇撇嘴,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道:“那可是洪荒时代耶!多么传奇,专属于神兽的黄金时代!”他把手上的草发泄一般地丢出去,“要不是爷生晚了几百年,爷肯定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业,绝对不像现在那么憋屈。”
    
    子琼忍不住嘴角微勾,她正色问道:“你觉得现在很憋屈?”
    鳌闽伸长脖子,惊奇的扬声,“你觉得小爷我不憋屈?!”最后对着昊天的背影示意,小声咕哝,“每天都受寒风压迫…”
    昊天见背后两个人不断嘀咕,磨蹭许久,他转过身,“怎么?有问题?”
    鳌闽立刻摇头,咽了一口吐沫,“没……我在问子琼姐姐仙术上的问题……”
    “仙术问题?”昊天反问,他挑起剑眉,神色冷清,深沉的眼眸看着鳌闽,后者万分紧张地看着昊天,昊天动了动薄唇,抛下一句话,“以后……若是有仙术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本君。”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冷清而低沉的语气,薄唇微微挑起,眸色愈发幽暗,“本君定会好好教导你的……”‘教导’二字咬的极重,鳌闽浑身打了个颤,再抬头看昊天,后者已经神色如常,面色清冷,俨然又是那个威压不苟言笑的帝君,可以他成长经历来看,此‘教导’怕不止是教导那么简单,恐怕是‘教训’吧。
    鳌闽一生,仗着自己是通天彻地的应龙,也觉得自己该做一些符合应龙身份的大事,鳌闽小霸王一生,想当初在西泽他还是个龙蛋的时候,就霸道的散发威压,将方圆百里的鸟兽驱逐一空,他缩在龙蛋里,看着扫荡一空的西荒沼泽,心中大爽,爷以后孵出来,一定要做一个统治半个山头的山大王!
    做山大王,这是鳌闽小龙幼小心灵中的第一个愿望。
    显然,这个幼稚的愿望在遇到昊天子琼这对不速之客之后就无情的破灭了……
    然而鳌闽那时还不清楚一个道理,当老天想要让一个人倒霉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他只摊上一件倒霉事儿!
    小时候他随昊天回三清宫,看见昊天修炼的地方有一大片桃花林,红粉黛软,娇软桃红,刹是好看,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景色,他激动的手舞足蹈,结果一激动忘记自己是一条龙的事实了,而且他还是一条体型庞大的龙,结果是他一尾巴把桃花林扫掉了大半……
    他早就听三清宫的童子说过,那片桃林是昊天最为钟爱的,昊天在三清时每棵桃树都是自己亲手照料,就算最后离开三清,也是派专人照料,最为神奇的是那桃花被昊天施了仙法,一年四季常开不败,足彰显了昊天对那片桃林的喜爱。
    闯了祸的鳌闽垂下头,想到了自己将会被抽筋剥皮的事实,只是不知道应龙的龙皮会不会比普通龙皮贵上那么一丁点儿,就在他哀悼自己将会成为史上死的最悲催的应龙时,昊天从棋案上抬起头来,他神色平淡的扫过毁坏一尽的桃林,不辨喜怒地看着鳌闽,“性子焦躁不稳,需要雕琢。”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却不见发怒征兆。
    鳌闽猛然狂点头,他犯了错误,他还在帮他总结犯错误的原因耶!
    他那时想,这位帝君脾气可真好啊!待人宽和大度,谦谦君子,如沐春风啊!
    让那些传言都通通见鬼去吧!大家都没有看到,昊天帝君冷酷地外表之下潜藏着一颗如女娲娘娘一般慈祥的心灵!
    他鳌闽可算没有跟错主人,却听昊天说道:
    “太上老君正好需要一个看守丹炉的神兽,你去看守几天吧,正好磨练你的性子。”昊天帝君语气平淡地说完又埋首于石桌上的棋局去了。
    鳌闽又是一阵狂点头,这处罚比抽筋剥皮好多了,可惜当时他不知道,他鳌闽是一条水龙,顾名思义就是一条该呆在水里的龙,而太上老君炼丹的地方那叫一个热啊,最后的结果是他被九阳真火烤了七七四十九天,他那一身漂亮的金龙鳞掉了个精光,从此他一条威武的应龙变成了一条光溜的泥鳅,以至于他回来以后被隔壁的蛇嘲笑了好久。
    那条蛇说:蛇会蜕皮,可没听说龙也会蜕皮的!
    老天知道他的龙鳞过了十年才长齐了呀,也因此往后的日子里他看见蛇就浑身来气,耻辱的岁月啊!!
    最可气的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鳌闽回到三清宫,那位帝君依旧一派漠然的在石桌上下棋,那位帝君平静的抬头看他,眼光扫过他光秃秃的龙身,并不意外,昊天平淡地说道:“回来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鳌闽在含恨在空中,瞎了他的龙眼吧!当初怎么会觉得这是一位温和慈祥的帝君呢!!传言诚不欺我,这位帝君有着一颗阴险狡诈,腹黑无比的心灵,这哪里是如沐春风,分明是阴风阵阵啊!
    之后,他掉落的龙鳞被昊天拿去炼制了一套威风凛凛的铠甲,那套铠甲成为了当今仙族中数一数二的神兵器,人称御天金龙甲……
    从此鳌闽告诉自己,没事绝对不要惹到昊天!有事也绝对绝对不要相信昊天!!
    鳌闽回想起了那段经历,又仔细琢磨了昊天刚才的那方话,又是狠狠地抖了几下,他立马噤若寒蝉,他还很小,为了美好的生命,从此他要做一条乖乖龙!
    子琼看见鳌闽懦弱的表现,一下子笑了出来,明媚的笑声飘荡在林间,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笑过了,她忍住笑意,“没用的东西,你就那么怕他呀……”
    “你不怕啊?”你不怕我怕,鳌闽撇嘴在心里说道。
    “我?以前是不怕的……现在……”仔细想来应该也不是怕,只是……
    昊天走在前面,听着两人在背后低声的笑语,让他也稍微卸去了周身冷气,可当他听见那最后一句话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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