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蚀骨香  第九章•;彼岸黄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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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不愧是地狱十殿中最美丽的一殿。
    入眼是紫色的忘川河水,触目的是红色彼岸花海;泛着紫光的忘川水畔缓缓潮起潮涌,带走红色的彼岸残蕊,忘川河上面映着银色月光,明明是地府最底层,何来月光?
    那光芒不过是一道让投胎转世的魂魄相望人间的幻象罢了,可明知是幻象,却趋之若鹜,凡人,真是一种奇怪而执着的种族……
    奈何桥横跨忘川,听闻奈何桥上面有一位佝偻老人,老人唤作孟婆,听闻孟婆在洪荒时就存在了,没有人知道孟婆的过去,只知道孟婆有着一种汤,这种汤可以使人忘却前尘因果,了却红尘世俗,断却爱恨嗔痴……
    奈何桥上,一列列白衣鬼魂缓缓上桥,他们一个个接过老人的孟婆汤,有的一饮而尽,有的徘徊踟蹰,相同的是他们喝汤时面上各般情绪交错,爱,恨,喜,怒,悲,痛,却都在那碗汤饮尽之后化作烟云,之后他们面色平静,洗尽铅华!
    又是一个走上奈何桥的魂魄,桥上的老妪骨瘦嶙峋,她用布满皱纹的双手,颤颤的接过身旁男子倒满的汤,正欲递给那魂灵……
    瓷碗咚的一声打碎在地上,老妪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桥头站在的白衣女子,女子淡笑三分,眸光盈盈,长发飘飞……
    老人颤抖着伸出手,嘴唇轻颤,踉跄地要向前,被身旁的男子一把扶住,“婆婆小心!”那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
    那男子眸光清澈,面如冠玉,整个人好似一泓温润的清泉一般……
    那男子身着紫色锦袍,浑身透着一股高贵之气,可贵而不傲,反而显得优雅。
    男子看向女子,见到只有女子一人,便面露失望之色,“阿娆。。。。。。快有八百多年没见了吧……大哥他没有来吗?”最后一句话他轻声问道。
    女子走上前去,“前尘往事,阿娆早就死了,而如今现在紫宸帝君面前的人叫做子琼。”
    紫宸皱眉,“阿。。。。。。“话到嘴边又改口,”子琼。。。。。。你变了,孟婆穷尽一生寻找可使人忘记前世今生的汤药,寻到那日你已经离去了,如今看来那药是用不上了。”
    子琼闻言一怔,“我早闻奈何桥头有一个孟婆婆,却没有想到是您留了下来。”
    孟婆婆摇了摇头说道:“小姐走后老婆子无处可去,索性就呆在了忘川边上,想着说不定有一天小姐可以回来。。。。。。小姐可是在外面倦怠了所以。。。。。。”老人直直看着子琼,脸上有期待之色。
    子琼看着老人,却还是面不改色的扭头对着紫宸正色道:“昊天大帝有令……紫宸帝君藐视仙规,身为四御却恣意妄为,意气用事,遂吾令紫宸下凡历劫,转世为人,特此为戒!”
    “这……”婆婆大概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一把靠在了桥边的栏杆上。
    可紫宸帝君却无所谓地笑了笑,他耸了耸肩:“早料到如此了,在他那个位置上,他有很多事想做,却做不得,我代他做了,却也因此受到他的责罚,这便是身为一个王者的悲哀!”紫宸的目光越过慢慢忘川,眼底泛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无论如何,当年之事……还是要谢你。”子琼迎上他的眼睛,对方一派坦然,她所认识的紫宸帝君,是四御中最为正义的一位帝君,八百年来从未改变。
    “无妨,我也不是为你,只是替大哥做了他想做却不得之事罢了!”他摆手道。
    子琼默然,“帝君忘了,作为四御的帝君,您也是一位王者,王者应当控制自己的心扉,况且您所做的,却也并不是他想做的,”子琼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您,不过是恣意妄为罢了。”
    紫宸帝君冷哼,“阿娆,跟了他百年,语气也愈发像他了,当真无趣,当年触犯天规本君并不后悔,那是本君第一次大开杀戒,算是为了你这个本君认同的友人,也值得了,当年你我大哥三人,唯一没变的便是本君了,大哥心意我不知,但我希望你能忘记那件事,怀抱着当年的心思站在他身边。”
    白衣女子并不回答,她低头半响,再抬头时已是妖媚神色,“帝君吩咐,紫宸帝君此番投胎的人家是帝王人家,最不寻常,可帝王家也最是肮脏,希望紫宸帝君好自为之……”
    紫宸看见子琼的漠然,暗叹了一口气,“算了,本君也该去接受这迟了八百年的天劫去了,”他语气一顿,玩笑道:“帝王人家?昊天不会让我投胎成纣王色老鬼他儿子了吧!要是这样待本君历劫归来可不认他这个大哥了!”
    本是玩笑的语气,说道后面却淡了下来,紫宸神色几分黯然,“说到底昊天不来见我最后一面?他这兄弟一去百年,从此便是人仙殊途,生死茫茫了。”
    子琼张口,却欲言又止,良久才改口道:“若您是觉得帝君来了,那么帝君便是来了,若您觉得帝君没来,那么说再多也是枉费,待百年后归来,再相见也是同一般。”
    “不一样。”紫宸伸手倒了孟婆汤,万千的话语都被化作了一声长叹,“百年之后归来时,谁知又是怎般苍凉光景。。。。。。”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毕竟乱煞流年,此情,此景终是不付了。。。。。。”
    紫宸对着孟婆一揖,又对女子说道:“阿娆,有些时候我总在想,你是否也会感伤往事不堪回首。。。。。。”他直直看着女子。
    “帝君好走,恕子琼无法远送。”女子妖娆的语气中透着疏离。
    紫宸又是一声长叹,他走到桥的尽头,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着不远河忘川河一侧的高峰跪下,深深拜了三拜,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到了那六道轮回隧道之中:
    “长啸亦为何!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本君去矣!!哈。。。。。。哈……”
    疏狂潇洒,一派浩然,好一位紫宸帝君,你便是与世俗为敌又当如何!
    子琼看着那逐渐模糊的背影,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她既已忘了往事,又怎会伤感往事难留,覆水难收呢……
    “这个孩子陪了老太婆百年,就这样走了……”孟婆望着紫宸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这样的好孩子,像极了当年的你啊。”
    “婆婆忘了您口中的孩子是紫宸帝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子琼虽然语气漫不经心,可眸光犀利。
    孟婆缓缓摇头,用苍老的声音说:“你的语气越来越像你的父君了,也越来越像那个人了……昊天帝君与你父君本就是一类人。”
    “婆婆疲倦了……子琼过后再来叨扰,先行告退。”女子伏在地上对着老人一拜,不待老人开口就转身离去,面色冷凝。
    紫色忘川的上游两岸本是开满红色彼岸花的浅滩,可过了奈何桥,顺流而下,两岸却陡峭险峻,重岩叠嶂,在一处陡峭的断壁上,昊天负手而立望着脚下忘川河,崔判官点头哈腰地侍奉一旁……
    “帝君放心好了,这事阎罗王一早就打好招呼了,定会让紫宸帝君一生富贵的。”那崔判官嘿嘿一笑,摸着鼻子说道:“我们阎罗王在这件事上可是尽心尽力,派小的上上下下打通了好多关系,为此小的还……”
    “一百多年前的那朵莲花如何了?”崔判官本想邀功,不料突然听昊天问道。
    “哎?帝君竟也对这个感兴趣?”崔判官惊住。
    “怎么?”昊天淡淡反问。
    “没……没……帝君想知道小的就说,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只知百年前转轮王突然请愿来到十殿……说是梦到十殿有莲花……对了说到那转轮王啊,那可神秘着呢,小的在地府那么多年可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转轮王,小的没有见过没什么奇怪,可是就连十殿的那些鬼怪也没有见过……
    人们都说转轮王性子淡泊高尚,所以才深居简出……还有啊……”看到昊天薄怒的黑眸,崔判官才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他吞了一口口水,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嘿嘿……小的该死,小的话唠了,话说当年转轮王去十殿时,大家都以为转轮王也就是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以此为借口,谁想原来那十殿的忘川水中还真有一株莲花,而且那莲花八百年前就有了,只是因为从来没有开过……所以没人知道,是转轮王被一个西方天竺的僧人托了梦,大家才知晓的。”
    “其实啊……”崔判官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嘿嘿一笑,卖关子故作神秘道:“听下面的小鬼说,那花一百多年前开过一次,只是据说才开了一天就不在了,大家都说那花些许是被转轮王收走了呢……”
    昊天应了一声之后就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崔判官站在一旁揣度着昊天的脸色寻思着说什么好,暗中腹诽这位不近人情的冷面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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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君呢?”
    崔判官回头,见白衣女子娉婷走来,阿娜姿曼妙,眉目冷傲,他立刻迎上去,谄媚小道:“帝君先走了,让小的交待仙子在这等着帝君……”
    “什么?!”子琼声调拔高,缓缓扫视四周,见并没有昊天身影,才转头看着崔判官,“我问你,帝君可是去了上面的九狱?”
    “这……”崔判官心里百转千回,他想着方才帝君交待什么都不必说,可是耐不住那女子冰冷的注视,他觉着那女子既然猜了出来这也不算他泄露的,“是……帝君吩咐……”
    “十殿与九殿的通道在哪?”他话还未说完又听那女子问道,“这小的真不知道啊!”九殿十殿之间的禁制是最严重的,方才昊天嗖一下就不在了,他这种小修为怎么看的清啊。
    “废物!”子琼转身向忘川河走去。
    崔判官觉得他被骂的着实冤枉,他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上去扇自己两巴掌,边说:小的是废物,小的是大大的废物。
    转眼那女子已近走到了奈何桥,刚问了孟婆老妪两句什么,就见那女子结印,以水结冰,以冰为剑,一把半人高的巨刃就在女子手中形成,女子向上用力一掷,原本空旷无物的上空瞬间形成了一层黑色的结界,那冰剑向上射去,结界上面显示出赤红色的繁复纹路,“轰……”一声巨响,之后就是锐利的声响,那冰剑碎成几段,噼里啪啦向着忘川河砸去,平静的忘川被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崔判官觉得大地都颤了几颤……
    “我的小祖宗哎……”崔判官此时心中只有这句话,见那女子又要有动作,他连忙追上去:“仙子,仙子……使不得啊!!”
    子琼抬头看着上方,那黑色结界在剑掉落之后又消失了,平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果然这禁制是不能硬来的。
    “婆婆,可还有别的通道?”她回头看着孟婆,孟婆被她方才的一下吓得也不轻,孟婆拍拍胸口,“你这孩子……这……这哪还有别的路啊。”
    子琼转念想,那道禁制也许对昊天不算禁制,可对于普通人便难说了……但这一定不是唯一的路,因为还有一个人,自由穿越于地狱十殿。
    “婆婆可见过十殿殿王转轮王?”
    谁知婆婆叹了口气,“哎……老婆子在这奈何桥几百年也就远远见过殿王一次。”
    这十个殿王连上酆都大帝中最为懒散的怕就是转轮王了,子琼暗叹,就连她在这地狱的七百年,都没有一次见过转轮王,故而她对那位传说中的殿王没什么印象。
    子琼指尖轻揉着眉心的金莲印记,正思索着下一步,突然听见崔判官的惊呼,她不满的回头,却见到那些纷纷碎落的冰屑有那么几块并没有掉落紫色忘川之中,而是悬浮在忘川河半空之上……仿佛中间有东西阻隔……她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几天前三清宫内的袭击本不是冲着他们而去,只是恰好那群人要找的东西在他们这里罢了,边裔典图志!
    边裔典图志,传闻是神魔时代留下的至宝,也是神魔大战的祸端:
    边---指的是边疆,疆土;
    裔---指的是子嗣,后代;
    典---指的是执掌,管理。
    顾名思义,边裔典图志便是苍天留给子孙后代用来掌管天道的东西,得边裔典者得天下!
    边裔典自古以来就是争夺不休之物,可真正的边裔典只出现过两次,第一次出现神魔大战爆发,第二次出现……
    子琼看向孟婆,第二次出现,随即便有了水神共工与颛顼大帝的战争,那场战争中她的父神怒撞了不周山!
    而今边裔典再次出现,并且被昊天帝君所得,世间想要抢夺这边裔典之人有许多,只是这一次对手有些特殊呢……
    子琼勾起嘴角,在三清宫时那个擦肩而过的道士,他身上有着那么一股子黄泉水的死亡之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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