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小女  第十七章 死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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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府后院。
    这里是整个贺府最为僻静的角落,几乎没有人来此。树丫之下,后墙之内,此刻隐约能见到一男一女。男的粗犷的身形,魁梧的体魄,身着暗色布衣,而女子则敲上去娇小羸弱,穿着湖绿色的衫衣,此刻正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这么说,贺老爷真的死了三日了?这贺府可真是密不透风啊,半点消息都不走漏,这么大的事也可以瞒得这么好。”男子声音也甚为粗噶。碧朱瞪了他一眼,“就你这嗓音,想把人招来么?”碧朱本就生得白皙,眼若弯月,颇有几分姿色,这一瞥竟让男子心里荡了一瞬。他眼睛朝四周望望,除了荒草什么也没有,于是大着胆子上前就搂住了碧朱。
    碧朱大惊,双手在他胸前推拒着,“陈锦,你做什么!”陈锦嘴靠近她耳朵,“碧朱,这么多日没。。。。。。我可想死你了。”他那急切燥热的模样令碧朱心里泛恶心,冷着脸推开他,“哼,你弟弟才死了多久,你竟这般!”顺手拉了拉被他扯下的外衫,满眼难以忍耐的鄙视之情。
    “你说他啊,他这个死脑筋,一心一意跟着贺家的人,你也知道,我和他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能伤心到哪出去?”陈锦挑了挑眉,“我和他打小就不对味儿,如今没了这个人,倒是清静。”碧朱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陈锦比她想象的还不是个东西,他和陈骁兄弟两虽都在贺家当差,可差得太远了。不过也好,她和陈锦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她伸出手,“我前两日让你带给我的那个,你拿来了没?”
    陈锦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包用纸片包好的东西,碧朱伸手要去拿,陈锦缩了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要这玩意做什么?”碧朱眼睛一转,“与你何干?”听了这话陈锦的脸不由得绿了,“与我何干?你我二人好歹夫妻一场。。。。。”碧朱怒目而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陈锦,你自己几斤几两重自己清楚!”她一把就夺过他手中的东西,紧紧攥在手掌心,“从今个儿起,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别见面了。”她说完就转身要走。陈锦几步上前拉住她手腕,下狠力的把她扯到自己怀里,“你个小娘们,东西拿到了就想与我分道扬镳?你先前从我这里拿去的银两呢?我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还得起么你?嗯?”他手钳制住她下巴,逼迫她抬头,“信不信我将我们俩的事闹得贺府的人都知道?”
    碧朱笑了,笑得魅惑人心,“呵,是么?好啊,我等着。”她用力甩开他的手,“陈锦,你连你弟弟的一寸都不如。”话落,她没有犹疑地转过身,踩着一地的杂草离去。陈锦站在原地,一拳狠狠击在身旁的粗壮树干上,抖落一地的绿叶。
    碧朱回到自己的屋子,松开手掌,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将那包东西展开,果然是自己想要的。将它置于自己枕巾底下,随后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呆。不由自主地就站起身,推开门,穿过长廊,向往日那熟悉的书阁走去。
    只那薄薄的屏风,她就能知道里面的人此刻一定坐在案前。果不其然,她从屏风后走近,贺清的确坐在那里,手肘撑着额际,双目紧闭,似乎在休憩。这几日,贺老爷的丧事他操前忙后,的确是累坏了。笔挺的鼻,阖着的双目,浓眉斜于两侧,他看上去安宁沉静。碧朱上前,手伸出,却在空中停顿,随后收住。
    这时,贺清缓缓睁开了双眼,神情渐渐恢复,他讶然地望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在此时过来。“碧朱?”他说道,“今日不需你替我整理书卷。”碧朱扫视了一眼他身后的书阁,那里每一本,都是他亲手翻阅过的,也是她替他摆放的。贺清皱了皱眉,“你有事吗?”碧朱双手绞在一处,敛了眉目,复又望向他,“公子,我只是。。。。。。”她忽而笑了,“碧朱想向公子讨一份赏。”贺清一怔,随即唇角微抿,“也是了,你在我这里好些年我这个做主子的也没送你什么,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碧朱眼睛扫了一下案台,随即停驻在案台上的那支贺清一直用的毛笔上,“不如公子送我这个吧。”贺清执起毛笔,“你姑娘家要这个做什么?”碧朱弯眼笑道,“公子给还是不给呢?”贺清将毛笔给她,“你既然想要就拿去吧。”他纵然没问,却依旧觉得碧朱的行径甚为奇怪。碧朱走至他身后,“公子,这些日子老爷的事你操心不少,让碧朱替你按揉一下吧。”贺清刚想摇头说不用,碧朱的手已经搭上了他肩侧,缓缓用手劲活动着。
    贺清倏然站起身退了一步,手肘竟将身后案上的茶水泼了出来。书阁内倏然安静万分,贺清带着尴尬咳了一下,“碧朱,我不累,你先回屋去吧。”碧朱垂目掩住压抑着的失落,唇边若有似无地笑着,“我知道了。”
    她暗自吸了口气,转过身,门扉这时被人打开了。她抬眼,见沈若蓁匆匆进来,碧朱朝她作了一下揖,便与她擦身而过。走出屏风,她只听得身后贺清对着沈若蓁说道,“若蓁,怎么了?”沈若蓁面庞有些泛白,“大哥。。。。。。前面二哥带着都尉里的一名仵作来了前堂,说是。。。。。。”她双唇有些颤抖,“说是要开棺验尸。”
    贺清整个人一震,过了些许时间才缓过神,嘴里道,“胡闹!究竟怎么回事?”沈若蓁喃喃道,“二哥让贺家所有人都去前堂。”贺清神色不好,双目周围青黑,“爹已经逝去,不能让他好好入土为安么?这个时候还节外生枝些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穿了外袍就踏出书阁,谁知碧朱仍旧站在书阁外没有离去,贺清望了她一眼,就随沈若蓁匆匆离去。
    到了前堂,就见贺浅果然站在那里,身边跟着一名验尸的仵作,二人正要开棺。贺清喝道,“慢着!”贺浅抬眼,见他和沈若蓁赶到,“大哥。”贺清走到他面前,“这么大的事,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这么说来,你是没有拿我真当你大哥了。”贺浅闻言,敛住眉目,“自然不是。只是我以为,对于爹的死,你是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我对爹的病有疑虑。”他拂开一些棺木上的灰尘,“只有等仵作检查过了,我的疑虑才能打消。”他看了一眼立于一侧的宋闫,“这件事,我问过宋伯,他也同意我这么做。”
    “是吗?”贺清微微退开身,“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多说无益。”一向都知,贺浅决定的事,无人可改。贺浅向仵作示意可以开棺。仵作点头,上前缓缓将棺盖开启。沈若蓁偏过头,已不忍见贺子期的颜目,只能瞧见仵作在棺木前来回走动,手伸进去翻探查看,不一会儿又来到棺尾。贺浅一脸淡然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他的结果。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仵作示意已经验尸完毕。他躬身对着棺木道,“实则扰了中枢尉大人,请谅解。”说完,又将棺盖慢慢合上,恢复原状。仵作扫了一眼前堂里的人,最后神色凝重地对着贺浅道,“大人生前。。。。。。的确有中毒迹象。”此话一出,若雷劈电击般滚过在场每个人心头,血液冷凝在心头,这一言震慑之强,无异于翻天覆地。
    “可以下定论?”贺浅默然良久后问道。仵作轻点头,“可以下定论。”贺浅笑,“好,很好。”他转过身,望向他们,“这就是真相。我倒是想知道,在这贺府,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下这毒药。”话语似寒冰,若刀锋,锐目横扫,直直逼视所有人,宋闫在一边几乎要站不稳,“没想到。。。。。。二公子猜测的,竟然是真的。”贺浅对上贺清的视线,“大哥,你说,该不该将此人查处?”贺清闭上眼,再次睁开后,缓缓将手覆于棺木上,面容带有沉痛之色,隐于眉宇之间,“自然是要。”
    “没想到,竟让人在眼皮底下对爹下了毒。”沈若蓁泪涟涟,“贺家竟藏有如此歹毒之人,心黑若此,其罪可诛。”
    黑色天际沉压而下,贺府浸染着惶然,贺浅让他们都先回屋,自己则让人备马入宫。翌日,宫中召书告谕天下,以国丧之礼待靖国公,并连连追封谥号。至此,京都哗然。只是靖国公已逝四日,可迟迟不入藏,这引起多方的揣测猜度。而实则,府衙已经着手开始调查贺家,上亲自下召,非水落石出不可,否则府衙一干人等,官位皆不保。靖国公被毒杀一案,被笼上一层迷雾,而靖国公的遗体,就躺在那贺府前堂,森骨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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