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八)多少楼台烟雨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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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点点笼罩桃池,祭天大典也准备开启。
村民们纷纷穿上自己的祭天礼服,手提灯笼,站在自家门前等待祭天礼队的到来。
桃池祭天礼队分三队人马,主要人马是从桃池中心地带出发,越往天坛方向走队伍就会越壮大。在门口等待礼队经过的村民会在当礼队经过时,提起手中的灯笼跟在礼队的后方,跟着礼队走到天坛,再与其他村民一同参与祭天。
另外两队人马分别是外乡人与回乡人,外乡人要跟着礼队经过掩面路,跨过无名桥才能到达天坛与桃池村民一同参与祭天;而祭天那天回乡的桃池人则要被祭师用桃枝沾水洗尘,截一缕头发焚化后才能参与祭天,因此无论如何,无论离家多远,外出的桃池人都会在祭天大典前赶回桃池,避免自己被截去头发,毕竟发肤始于父母。
跟在礼队后面的莫茝苧开始有点后悔来参加这个所谓的祭天大典了。不能配饰,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左顾右盼,还得跟着一大群人在同一个地方兜圈子。走了近两个时辰了,礼队的领队人仍没有把队伍带到掩面路去,莫茝苧已经有点脚酸了……失去把玩玉石机会的莫茝苧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掩口的手刚刚垂下便碰到了一个东西,低眸一看,无神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
“嗯哼~”莫茝苧抬眸看着跟在自己旁边的那名黑衣少年。
“莫阁主如果觉得游队无趣,不如掐算时辰。”黑衣少年抬手递出一样小东西。
小东西两端有块正方的木块,木块四角由四根小圆木柱支撑着,木块的正下方是一个葫芦形状的透明器皿,器皿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正由上往下流动的细沙。
“嗯哼~这是何物?”莫茝苧拿过小东西,放置在纤纤玉手上。
“这是波斯商人带进中原的一种算时器皿,起名:沙漏。”
“这小东西竟能算时?怎么个算法?”
“莫阁主不妨倒放沙漏试试看。”
莫茝苧挑了挑秀眉,有点不满陈辰那近似于逗小孩儿玩的语气,但还是把手中的沙漏倒了过来。
沙漏在倒过来的一霎那,透明器皿里的细沙再次由上而下流动起来。
“原来如此,待细沙全部流至下方在倒转沙漏,依次循环来计算时辰,真巧妙。”
“礼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终点,阁主不妨可以掐算一下行走的时辰。此沙漏便赠予阁主,还望阁主笑纳。”黑衣少年笑得邪气,说出来的话却又能让人无话反驳。
“……”莫茝苧垂下眼帘,把眼里透漏出来的对沙漏的喜爱收藏起来。心里有点不知所措,莫茝苧想不懂,那个毛孩儿为何能把自己的喜好拿捏得如此准确,自己从未向别人提起,也没有在人前敞露过。毛孩儿像是能看透自己的心一样,知道自己喜怒哀乐的变化,他是第一个能粉碎自己的笑靥,直视自己双眼的人。
领队人的摇铃突然哑止,打破了两人的沉默,掩面路终于到了。
队伍里的皆是外乡来的游客,纷纷扰扰后散开去寻找挂有自己生辰牌子的摊位,去找那个自己最心仪的面具了。
“阁主是桂月出生?”黑衣少年语带疑惑,似乎是有点无法相信。
“年岁久了,记不清楚了……本阁主只记得当时有曼陀罗花香,便无其他……”白衣美人把手伸向一张纯白色的,毫无花纹的普通面具,轻轻把面具摘下。
“……”黑衣少年没有说话,黑如夜空的双眸里带着一丝丝没料到。
“怎么?毛孩儿你觉得本阁主会选哪一张呢?~”白衣美人瞄了眼黑衣少年,懒懒地问了一句。
“……阁主喜欢便好……”黑衣少年的双眸在白衣美人口中说出“毛孩儿”时瞬间亮了一下,闪过一丝雀跃,却转瞬消逝。
“本阁主喜欢干净。而干净可以是纯白色,也可以是黑色或者其他颜色。”白衣美人缓缓把面具扣上,纯白的面具慢慢便把那副绝世的颜容遮盖了起来。
“本官只是没想到阁主对白色竟然喜爱到如此地步罢了……”
“嗯哼~谁说本阁主只喜欢白色了?本阁主也不讨厌黑色。”说完,留下一脸惊愕的少年呆在原地,白衣美人再次倒转了手中的沙漏,先行了一步。
“……不讨厌黑色吗?……哦……”黑衣少年反应过来后有点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喃喃道了一句,随手摘下白衣美人刚刚选取的面具旁边那副面具便快步跟上。
夜越来越深,祭天大典也近在眼前。满山风雨来。
无名桥,桃池一个奇怪的建筑物。为何说它奇怪呢?因为它建在一条干枯的河床上面。听村里的老人说,这里原本是有一条河流的,河原本有水有鱼,连通大观与璃胡城,曾经是条商业水道,却不知什么原因,那河的水源越来越少,渐渐枯竭,河床也渐渐外露,曾经繁华一时的水上商路日渐没落,终被遗弃,只剩一座石桥孤寂地留在了河道上,因为白驹过隙,已经无人知晓它的名字,所以后人唤它“无名”。石桥的青石板上斑驳的痕迹似乎还在诉说着当日的繁荣盛景。
礼队穿过掩面路便到无名桥。此时的无名桥两侧分别架着木桩,木桩上悬挂着大小不一的黄纸灯笼。每个木桩下都站着几个身穿白色大袍,脸戴铁皮面具的信徒。那些信徒都披着发,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显得虔诚而且安宁。
因为桥面太窄,又站了两排的信徒,礼队的礼队人指挥人们把浩荡的队伍变成两队人马。就在领队下达命令的一瞬间,紧跟在莫茝苧身旁的陈辰立马被三五个人插缝挤开了,陈辰与莫茝苧的距离顿时被拉开几丈远。陈辰立即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刚想挤过去抓住那袭白衣时,礼队已轰轰烈烈开始走动,统统一股脑地往无名桥上挤,陈辰此时已经被挤得无法动弹。
就在人们刚想快点走过这条弃桥,不要再受挤压的时候,人群里发出了惨叫声。
“杀人啦!有人中箭啦!死啦!有人中箭死啦!有人在阁楼放箭啊!大家想活命就快跑啊!……”
拥挤的桥上顿时乱成一团。莫茝苧被不断往前冲的人挤向桥头,陈辰则被不断往回跑的人堵向桥尾。但是站在桥两旁的信徒依旧低着头站在木桩下,好像眼前发生的混乱并不会怎样。
就在莫茝苧快被人群挤向桥上左侧的一名信徒时,那名前一秒还低着头的信徒突然抬起头,猛地从衣袖里拔出弯刀,挥刀砍向眼前的莫茝苧。眼看莫茝苧就要脑袋搬家之际,拔刀的信徒被一名全身裹着黑布的人踢翻下桥。此时的陈辰才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还在跳动着,刚刚看见信徒拔出弯刀准备砍向莫茝苧的那一刹,心脏似乎是停止了跳动。
说时迟那时快,桥两侧的信徒纷纷抬头拔刀,见人就砍,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有一个,取莫茝苧的命。
也在同时,莫茝苧身边瞬间出现了两名黑衣人把他前后围住。面对疯狂的信徒,黑衣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暴走的信徒似乎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见莫茝苧被暗卫保护得好好的,陈辰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挣开堵住去路的人们,运功准备跃向莫茝苧时,一条来势凶猛,快似闪电的鞭子迎面袭来。陈辰偏头一闪,站在陈辰身后的人便正面受到了鞭子的攻击,脑袋瓜子像被人一猛棍狠敲烂的西瓜,脑浆洒了一地。
“你、要、死!”……